接下来秋池把顾乘风所做的事情跟顾望舒和盘托出。 “后来二爷命家厨把府上现有的鸡鸭鹅都给宰杀了，得了羽绒后，找来府上缝工，用羽绒缝制了一件衣服，再后来，二爷带着衣服去了东宫。” “奴婢一直跟到宫门口就进不去了，不过奴婢没有离开，二爷在东宫逗留了大概三个多时辰才出来，回来的时候面带沉重。” “冬衣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为什么二爷看起来更加忧心了呢？” 秋池不知道为什么，顾望舒却十分清楚。 冬衣问题解决了。 但是，国库空虚的问题却还没有解决。 没有银子，纵使赫连百姓家家户户都有鸡鸭鹅，总不能去抢。 百姓早就对朝廷怨声载道，一旦这么干了，就是逼迫百姓揭竿而起推翻赫连王朝。 银子拿不出来，光有办法，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而这办法，她已经替二伯想好了。 此法不仅可以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还能一并将牢狱中的周子偃救出来。 既能快速充盈国库，又可以避免温贵妃的反对意见，她不仅不会反对，或许还会大行方便之门。 老皇帝虽昏庸，但绝对不会希望国家灭亡。 表面看起来不在意北部边陲将士，内心深处也会对漠北进犯惴惴不安。 故而，有充盈国库的办法，老皇帝必然会欣然接受。 只要他拍板同意，温贵妃不想放周子偃都不行。 现在的问题是，她要如何把方法暗示给二伯。 顾望舒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盏。 秋池疑惑，小姐怎么又在发呆，从今天早上醒来，小姐就有些不对劲儿。 但是哪里不对劲儿，她又说不上来，似乎是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姐？”秋池忍不住唤了一声。 这一声，成功引得顾望舒注意。 视线落在秋池身上，顾望舒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 “昨夜宫宴开始前，你跟我说你的哥哥拿不出纳征礼是吗？” 所谓的纳征礼就是指聘礼，是婚姻六礼的第四礼。 纳征时，男方家要派人去女方家送聘礼，以正式确定双方婚姻关系。 进行到下聘礼的环节，就说明男女双方都有意对方，如果因拿不出聘礼而悔婚，对以后的择偶是有严重影响的。 现代彩礼问题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看重礼节的封建社会。 前世，秋池跟她提过这件事的原委，但因着宫宴即将开始，她便说等宫宴结束后再处理。 却没想到她和秋池都死在了宫宴上。 对于秋池来说这件事只发生在昨天，可对于顾望舒来说，却已过了一年之久。 秋池面上立刻现出惊喜。 她还以为小姐忘了，一直犹豫要不要提醒，没想到小姐会主动提及。 “我哥哥答应给女方家聘礼二十两，后来他一个叫于全的朋友要开食肆，便从哥哥那借走了这二十两，并承诺会连本带利一起还清。” “于全食肆开业后生意兴隆，却不料招致同行眼红主动上门找茬打砸食肆。” “于全气不过，就和对方打了起来，对方人多势众把于全打了一顿，还上县衙反告于全宰客。” “县官不问青红皂白把于全抓捕打入囚牢，判刑三年。” “......” 秋池越说越生气，眼圈发红。 “眼见纳征礼的日子快到了，于全也答应在纳征礼前把银子还回来，却不想还不等他还银子，就进了牢房。” “小姐能不能帮帮我哥哥。”说着她就要下跪。 顾望舒拉住她，没让她跪下去。 “距离你哥哥纳征礼还有多久？” “还有半月。” 半月？时间足够了。 她正好可以利用秋池哥哥这件事，把牢狱中的周子偃救出来，顺便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 周子偃定于七日后问斩，屈指算来，留给她的时间还有三日。 在这三日里，周侍郎应该会来将军府求二伯。 明日休沐无需上朝，周侍郎很可能明日便来。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周侍郎的顶头上司是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又是她的亲舅舅陆玉生。 因着她母亲这层关系，陆家和顾家关系紧密，不然她的母亲也不会挑选周子偃做孟滢的未婚夫。 “我可以帮你哥哥。” 秋池面露喜色，刚要跪谢，却听顾望舒道： “不过，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小姐有事吩咐奴婢即可。” 顾望舒冲她招手。 秋池会意，靠近顾望舒，顾望舒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 秋池的脸色变化十分精彩。 从惊喜到惊讶，最后则是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自家小姐心思机敏，却从来都没想过，原来她家小姐不仅仅是聪慧，智计也非常人可比。 交代她的那些事情，连王公大臣都不一定想得出来。 这么重要的事，小姐居然选择先行告知她，可见小姐是有多信任她，她一定不能让小姐失望。 余光瞄到秋池眼底的郑重，顾望舒眸子里划过一抹笑。 前世能为了她去死，这样的奴婢自然是让她放心的。 “记住了吗？” “小姐放心，等周侍郎来将军府，奴婢一定按照小姐的吩咐照做，绝对不会出半分差错。” “只是奴婢不明白，小姐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二爷呢？” “还不是时候。” 她要做的事情可不只是解决当下困局，而是要搅弄朝堂风云，拉老皇帝下台。 事关重大，谁又会让女子参与其中。 她既想参与，就要让人认识到她的可用之处。 她要一步一步诱鱼上钩，让目标主动“投怀送抱”。 翌日。 秋池早早起床，梳洗完毕后出了沁馨苑，直奔门房。 还没到门房，半路上遇到了孟滢的贴身婢女紫苏。 紫苏神色焦急，身后跟着个年迈的老大夫。 紫苏也发现了她，唤了声“秋池姐姐”，就带着老大夫离开了。 无需多问，秋池也知，定是表小姐病了。 表小姐那么娇弱的人，跪着淋了一夜雨，指定病得不轻。 她有心知会自家小姐，但想到昨晚小姐交代的事情，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办正事要紧。 等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告知小姐也不迟。 想到这里，秋池来到了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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