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蝙蝠洞里。
蝙蝠侠站在新修好的DNA检测装备面前，而罗宾就站在他的背后。
即便是腕表已经给出结果，蝙蝠侠仍然不能轻易相信, 要以其他方法进行取证。
而这份取证的结果就是……
一份无可抵赖的检测报告，正呈现在电脑屏幕上面。
上书：“经检测, DNA相似度为99%，应与酱料王为亲生父子”。
面无表情的蝙蝠侠：“……”
站在他身后的罗宾：“……”
此时, 已经是凌晨两点。
西奥多你睡了吗西奥多，你知道正有人因为你的身世而夜不能寐吗！
提姆摘下脸上的多米诺眼罩，把脸埋进双手手掌之间揉了一把, 然后走向一旁的咖啡机开始暴风吸入。
“算了，B。”
善解人意的罗宾鸟, 自发地开始进行家庭之间的调停工作。
“至少, 幸好，我是说……起码西奥多没有像酱料王那样, 举着两把酱料枪, 随机在街头流窜, 试图用番茄酱和蛋黄酱对人们进行谋杀, 是吧？”
救命, 只要在脑海里想想类似的画面，提姆就感觉浑身发麻。
假如西奥多真的以此出道，那他的代号会是什么？
……酱料小王子？
在这种可怕发展的可能性面前，罗宾鸟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倘若蝙蝠家里出产了一位代号叫做“酱料小王子”的反英雄，那可真是家门不幸啊！！！
相比之下, 连蝙蝠侠和红头罩之前那段令人胃疼的磨合期，都罩上了一层爽朗明快的滤镜。
唯一会对此感到高兴（不如说是幸灾乐祸）的，大概只有杰森。
他肯定会快乐地从房顶上降落, 用自己两百磅的体重在地上砸起一抔飞尘，然后让西奥多给他的热狗多喷辣酱——红头罩最爱的那个热狗摊，最近用料不太扎实，提姆已经听他抱怨过好几次了。
蝙蝠侠听进去了罗宾的劝解。
但他紧绷而沉重的面庞，却没有因为这句安慰而放松一点。
布鲁斯半低着头，钢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不知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以后，蝙蝠侠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他有。”
“……有什么？”
提姆仰头，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咖啡摄入见底，借此觅得一丝半缕的清明。
在意识到蝙蝠侠的回答对应着什么时，罗宾连放下咖啡杯的动作都直接僵住了。
下一秒钟，提姆的声调直接飙高了八个度。
“——他有在街头用番茄酱和蛋黄酱对人进行谋杀？！”
不可能，酱料王和西奥多的身形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上街乱喷酱料的究竟是那个十八线都排不进去的哥谭反派，还是侏隼鸟，难道还能分不清吗？
话音刚落，提姆就反应过来，蝙蝠侠究竟指的是哪一件事。
他恍然大悟的声音，与布鲁斯的回答完美地重叠在一起。
“等等，他真的有！”
“——我认为侏隼鸟已经尝试过了。”
电脑屏幕散射出的幽幽萤光，将两个人的面孔都照得多了一份晦暗的阴影。
摘下了头盔的蝙蝠侠与自己的罗宾对视。
无人知道蝙蝠侠和他的助手用眼神交流了什么。
三秒钟以后，他们同时点了一下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件事。
提姆单手捂住眼睛，看唇形，似乎正吐出一个简短有力的单词。
“F○CK！”
草！！！
西奥多确实没有用番茄酱和蛋黄酱杀人。
因为他用花生酱！！！
西奥多爱吃花生酱，这事可能是真的。
但他每一次下厨、特别是第一次下厨时，专门往奶油汤和枫糖薄饼里加了致死量的花生酱，这绝对是故意的。
而且，还记得那个对花生气味极其敏感，同时患有重度花生过敏症的毒.贩吗？
西奥多加的花生酱，真的差点一波把他间接带走。
如果不是蝙蝠侠的急救操作及时且有效，西奥多的战绩上将会增添一条人命，甚至要比他爸爸酱料王还要辉煌了。
而且不止酱料王。
西奥多可以凭借他的出道作，一举超过阿卡姆中三分之二的反派。
——就凭他实施作案时，竟然把蝙蝠侠当做了中间作案工具！
纵观整个阿卡姆，谁敢说自己能做到这一点！
想到此处，罗宾不由痛苦地把脸皱成了一团。
“——稍等，我打断一下。”
在他们身后，夜翼像是回答老师提问的学生一样举起一只手。
“总而言之，这是一桩酱料王引发的惨案是吧？所以为什么要连夜叫我回来？”
青年人带着友善开朗的微笑：“如果需要倾听者，甚至晚上举行家庭枕头大会，我都愿意配合。不过我猜你们叫我回来不是为了这个。”
晚上十点，他收到蝙蝠侠的消息，特意放下今晚的夜巡，骑机车从布鲁德海文赶了回来。
卡里棍被夜翼别在腰后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大蓝鸟已经准备好今晚会打一场恶战。
想象中的敌人：半个阿卡姆暴.动大逃亡，小丑攻破哥谭市政府，坐在了市长那把皮质靠背椅上。
实际上的敌人：酱料王。
夜翼：谁懂啊家人们，今晚就是主打一个落差感。
听见迪克的问题，蝙蝠侠无声地移开了半个身位，露出背后的操作台。
台面上，仪器闪烁着待进行的黄光，一只分离皿已经合上盖子，另一只玻璃器皿则是空的。
蝙蝠侠简短地说：“这是西奥多的基因样本。我需要你的基因样本进行检测。”
“……”
夜翼足足花了三秒钟时间，才反应过来蝙蝠侠在说什么。
大蓝鸟脱口而出一声惊呼。
“你认真的吗，布鲁斯！你怀疑我和西奥多有亲缘关系？”
“拜托，他出生那年我才十岁！如果你觉得黑发蓝眼似曾相识，为什么不检查一下自己和侏隼鸟之间的血缘关系呢？”
“说的好，我刚刚也是这么跟老头子讲的——那年我才三岁。”
一道声音幽幽地从旁边灯光没有照见的阴影中传出。
声音的主人精神奕奕，语气饶有趣味地上扬，明显带着几分想看笑话的旁观之意。
不知道谁点亮了蝙蝠洞的边灯。
于是双腿岔开、倒坐在凳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垫着下巴的红头罩终于露出了全貌。
“我甚至建议他把绿灯侠、海王、鹰女、钢骨还有火星猎人都查一遍，反正超人x酱料王的神奇搭配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你忘了说神奇女侠。”罗宾提醒他。
“哦，女侠肯定不会。”
在这件事上，红头罩毫不介意展露自己的双标。
反正神奇女侠是他最喜欢的英雄这件事，在整个家里人尽皆知。
“这么混乱的男男群.P关系，一听就跟女侠不沾边。”
“……”
显然，红头罩和西奥多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
他仗着自己身份清白，在所有成为被怀疑人的男性群体里嘎嘎乱杀，浪到飞起。
在这场战争波及到阿尔弗雷德之前，蝙蝠侠坚决地打断了杰森。
“我已经自查过了。”
得知西奥多和超人的关联以后，蝙蝠侠立刻检查了自己和西奥多之间的基因相似性。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尽管蝙蝠侠每次都有注意清扫自己留下来的痕迹，但他对自己基因的保护，并不在第一优先级。
毕竟，超级反派们都知道，蝙蝠侠只是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和身为氪星人的超人比起来，布鲁斯不认为自己的基因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然后塔利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想错了，你非常具有吸引力。
蝙蝠侠：“……”
甚至年龄都不是问题。
他刚刚在刺客联盟，见到了起码二十打青年外表的杀戮机器。
鉴于西奥多另一半的基因库，明显和哥谭众多反派相关。
蝙蝠侠的第一反应，就是启动家族内部自查。
——以免制造西奥多的反派喜欢原汤化原食。
提姆在旁边默默地补了一句：“我也检查过了，和西奥多没有亲缘关系。”
“好吧。”
迪克叹了口气，主动走近操作台，把自己的血滴在仪器分离皿里。
“毒藤女、杀手鳄、酱料王、超人。目前已经四个了，你们检查过哥谭的其他反派吗？”
话音刚落，夜翼就感觉到，蝙蝠洞里的每个人，都用一种非常奇异的眼神看着他，好似他刚刚问了一个非常奇妙的问题。
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缓缓升上夜翼的心头。
“……怎么了？”
红头罩唯恐天下不乱地大笑起来。
蝙蝠侠则转过身，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勇敢的罗宾鸟挺身而出。
他直接递给了夜翼一沓……嗯？整整一沓报告纸？
迪克的手悬在半空，谨慎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事先说好，提宝，如果这是什么公司文件，我是绝对不会接的。”
“放心吧，没有那种东西。”
提姆真诚地看向夜翼。
他发誓，自己只是单纯地想跟大哥分享一下被重重创飞的心情。
“这些都是西奥多和超反们单对单的DNA检测结果。”
迪克：“……”
实不相瞒，他感觉不太好。
但他还是接过了那沓报告。甚至不用翻页，第一张检测结果就给了夜翼重重一击。
“小丑女，基因相似度99.99%，鉴定结果为亲子关系。”
夜翼：“……”
杰森又露出了那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用一种是人就能听出来的虚情假意腔调，假惺惺地安慰了多情的大哥一句。
“我能想象，看见过去跟自己调情的对象，膝下忽然多了个十五岁的孩子，一时之间受不了这种冲击吧？”
而红头罩就不一样了！
他过去的调情对象塔利亚，不但膝下只有一个十岁的孩子（和一堆二十五六岁的空壳孩子），而且这（些）孩子（们）还是蝙蝠侠亲生的！
夜翼一言不发地翻到第二页。
“企鹅人，基因相似度99.99%，鉴定结果为亲子关系。”
然后第三页。
“谜语人，基因相似度99.99%，鉴定结果为亲子关系。”
第四页。
“黑面具，基因相似度99.99%，鉴定结果为亲子关系。”
迪克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在用小刀自己神经上拉锯的折磨。
他飞快略过一众诸如风筝人、斑马人、日历人、杀手蛾、橡皮擦等反派的检测结果，直接翻到最后一张。
——“小丑，基因相似度99.99%，鉴定结果为亲子关系。”
夜翼：“……”
迪克遭受暴击，生命值减少-99999，被成功K.O.
这一刻，夜翼的表情，和十分钟前的罗宾实现了完美重叠。
他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痛苦，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这双眼，不愿再睁开。
最后一只靴子终于落地，震惊的心情演变到极致时，原来竟是死了一样的安详。
怪不得之前听提姆提到过，说仪器进行泛搜索时，只检查出三行字就烧了CPU。
这换谁不烧啊！
兄弟眼听了都得当场宕机，并且庆幸自己只是颗卫星，不用参与这些复杂混乱的人类繁衍关系。
但严格追究起来……
迪克警惕地问：“检测过兄弟眼和西奥多的血缘关系了吗？”
他现在觉得连卫星都不可信任！
蝙蝠侠：“……”
提姆：“……”
杰森推开那张桃心木靠背椅，同情地上前摸了摸夜翼的额头。
“完了，他CPU过载，可能有点烧傻了。”
度过了最初接受信息的兵荒马乱，大家终于能坐下来，在这个充满了离奇和意外的夜晚进行一些讨论。
只有蝙蝠侠依然站着。
高大的男人抱着手臂，披风顺着他的双肩垂落，带着垂坠质感的黑色面料飘荡在脚踝处，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荡。
他在罗宾们面前时总是这样，大家都习惯了。
提姆用一根中指，尽可能地把那份关于小丑基因检测的报告单推远。
他悲哀地感叹：“我中途劝过B，让他别查了，真的……”
作为侦探的理智，使得罗宾鸟忍不住刨根问底。
但作为德雷克小总裁的工作经验告诉他，有些事不如含糊过去。
有那么一个瞬间，提姆真情实感地担心过，再这么查下去，可能半个地球的人类都会和西奥多发展出直系亲属关系。
红头罩哼笑一声，装作不小心地把那张写着小丑名字的检测报告单挥到地上，再“无意间”重重踩在白纸黑字打印的“joker”字样上，还用力碾了碾。
“不管制造了侏隼鸟的那家伙怎么想的，用了这么多哥谭反派的基因，他就是在对蝙蝠侠进行宣战。”
杰森一字一顿地强调：“别让我知道他是谁，不然他死定了。”
迪克没说话，他依次翻过之前忽略的中间部分报告单，然后欣慰地发现，还是有那么几个哥谭反派，跟西奥多没有血缘关系的。
这真是令人百感交集。
值得注意的是，那几个反派的共同点，就是都没有住进阿卡姆过。
“……但酱料王也没被关进过阿卡姆啊？”
能住进阿卡姆精神病院的，都是些哥谭特色主义人才。
酱料王在其中根本排不上号。
夜翼皱眉，他想不通：“那个制作西奥多的人或者组织，他们挑选基因的标准是什么？”
“不知道，总之，我们开始核查哥谭之外的反派了。”
迪克放下手里的资料，爱琴海般的天蓝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沉思意味。
“看着这么混乱的杂交父本，我只能想到一件事。”
杂交本来是用来形容植物的说辞。
但这一刻，在场众人都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主要是，也实在没有哪个词用在这里更合适了。
西奥多你怎么回事啊西奥多，你的基因难道是被猫咪玩过的毛线团吗？怎么比哥谭的治安还要乱！
蝙蝠侠看向迪克。
“什么？”
“不开玩笑——你们查过康斯坦丁的DNA吗？”迪克严肃地说。
他现在有点怀疑，康斯坦丁口中那个“西奥多欠他的人情”，莫非是把这个本来不该出生的孩子给带到人世间来？
最关键的是——蝙蝠电脑里记载过康斯坦丁每次一夜情的记录吗？
如果是他的话，起码能解释这份混乱的DNA总量里，小丑的DNA是怎么来的吧，对吧！
正常人谁能对小丑起反应？
但康斯坦丁怎么就不能呢！
如果是康斯坦丁的话，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同一时间，一位远在伦敦，身穿风衣，胡子拉碴叼烟的男人，忽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又有在谁恨我？”法师擦了擦鼻尖，不甚在意地小声嘀咕道。
***
哥谭高中组织了一场参观活动，目的地是纽约，坐标位于斯塔克新建造的科技展览馆。
学生可以自由选择报名，不参加报名的学生可以放一天假。
对于从未离开过哥谭的西奥多来说，由学校组织，团体行动，去纽约看一看是个不错的主意。
西奥多也很好奇，在哥谭之外，其他城市又有什么样的风貌特色。
据说纽约那个地方，非常容易掉落一些奇形怪状的外星人。
如果说哥谭市民是热情好客、民风淳朴，那纽约市民大概就是处变不惊，各个拥有一颗强心脏。
这趟旅行，西奥多期待已久。
唯一让人感觉美中不足的，是提姆有一个公司董事会要开，不能一同前去纽约参观。
虽然有些遗憾，但西奥多也能理解。
毕竟，提姆可是有一整个公司要拉扯。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家的公司，凭提姆的身份和智慧，又怎么会折身屈服在阔佬的威逼利诱之下呢。
西奥多没什么能说的，只好在早餐结束时握住提姆的肩膀，用眼神给予他无声的鼓励。
“你做得没错，正事要紧。”
提姆表面上微笑，实际上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话是什么意思？西奥多是不是看出来我今天其实没有董事会，不去纽约只是为了替蝙蝠侠承担一些工作，比如检测西奥多和一切能找到的反派DNA之间的关系？
但一想到西奥多登峰造极的推理能力，提姆就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安心。
招手和提姆道别，西奥多登上学校联系的大巴。
他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好，然后打开手机，给对面的网友发了一条消息。
“我们要出发了。”
网络对面，那个在过去两个月里一直在跟西奥多通邮件、名叫彼得·帕克、好像略微有点话痨的网友，很快也发来一个表情。
彼得：我们的大巴车还没来：）
没错，这次参观斯塔克高科技展的活动，一共由五个学校联办。
哥谭高中和彼得所在的高中，正好位居其中。
西奥多也是前天和彼得聊天时，发现有些信息非常眼熟。
他俩互相一对信息，居然都是年纪差不多的高中生。
第一次体会“网友面基”这么新鲜的存在，西奥多关上手机屏幕，遥遥望向窗外的风景。
他脸上不动声色，手指却忍不住轻快地敲打起自己的裤线。
***
斯塔克集团是由军工企业转型。
这一点，在他们的发明创造上体现的相当鲜明。
雷达拆弹机器人、无人直升机、便携式窃听器、可以切断方圆一千公里的信号阻拦器……
这还是第一次，西奥多对这个时代的科技前沿有了如此直观的了解。
令西奥多有点惊讶的是，有些军工设计里包含的机械动力学，他竟然能够看明白。
至少在上周，他的物理作业都还是会让提姆一边出声吐槽，一边越过他的肩膀，替他划去一组用错公式的水平。
……自己的身上，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西奥多鲜明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入场大概半个小时后，西奥多忽然感觉到一股明显的被窥视感。
与此同时，他贴着裤兜安放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有新消息。
西奥多躲开带队老师的眼睛，走到角落里查看信息。
发信人是彼得·帕克。
“你今天是穿着浅蓝色上衣，和黑色牛仔裤吗？”
西奥多没有立刻回信，而是警觉地抬头环视了一眼。
他的目光匆匆从几百个神态各异的陌生人中扫过，最终定格在一个长着棕色卷发，神态有些局促的清秀白人男孩身上。
所有人当中，只有这个男孩一开始望向自己的方向，和自己目光相遇时又不太自然地移开了眼睛。
西奥多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朝对方走去。
“你好，彼得，我是西奥多。”
男孩身边，一个胖乎乎的亚裔男生抬起了头。
小胖子推了推自己的朋友：“他在叫你诶，你们认识？”
彼得有点忐忑地笑了笑。
他在现实里的表现，远不如网上那么富有表达能力。
“嗯，西奥多，我是彼得。”
***
拉着西奥多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彼得把一张纸条塞给他。
“这是你之前让我查的网站，我挑来挑去，只有这个是最符合你要求的。”
送出纸条以后，彼得没有转移话题，而是用非常直白又不加遮掩的眼神看向西奥多。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一个多月前，彼得的邮箱里多出了一封来自陌生人的邮件。
对方声称自己名叫西奥多，在上微机课，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会了怎么发邮件，希望对面的陌生人可以和他成为网友。
彼得查了一下对方的ip地址，定位确实在哥谭高中。
几次邮件往来以后，彼得逐渐找到了西奥多发邮件的规律：每周三和每周五，他只在那两天有微机课。
至于平时，西奥多好像没有条件接触网络。
这一点和西奥多在邮件里的表现也很吻合：他对现代科技不太熟，简直让彼得联想到刚从沉睡中清醒的美国队长。
除此之外，西奥多似乎生活也有些窘迫，这让彼得升起一些感同身受的共情。
然后就是不久之前，西奥多固定发邮件的规律被骤然打破。
他告诉彼得，自己得到了一支新手机，以后可以随便上网了。
但在宣布这条消息的时候，西奥多的口吻却没有多少高兴，反而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隐隐的焦躁。
他问彼得是否了解一些特殊网站——就是需要账号定期输入密码，一旦某次错过了密码输入，预先设置的内容就会发布的那种。
简而言之，这种网站的机制，很适应用来公布遗嘱。
彼得追问西奥多要用类似网站做什么。
而西奥多只是语焉不详地表示，自己发现了一些秘密，如果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希望可以把它公布给全世界。
这种仿佛被胁迫般的措辞，让彼得很担心西奥多。
所以刚一见面，彼得就忍不住打量西奥多浑身上下，观察他身上是否有明显的伤痕、精神状态怎么样、有没有饥饿或者困倦的痕迹。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有点像个偷窥狂，又或者，西奥多或许只是在邮件里恶作剧一下。
但如果西奥多说的都是真的，蜘蛛侠愿意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西奥多接过纸条捏了捏，把它揣进兜里。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玩笑。”
在被蝙蝠侠承认之前，西奥多确实做了不少计划。
像这个“在遗书中/被囚禁时对全世界公布韦恩阔佬的真面目”，就是他计划的诸多反击方式里，比较偏向于鱼死网破的那一种。
实不相瞒，西奥多连草稿都打好了。
他一共写了六版稿子，每一版的开头第一句都是：“如果你看到这封书信，说明我极大可能已经死在布鲁斯·韦恩手中……”
嗯，他的反应可能有点激进。
但西奥多是真的很想活。
彼得仍然纠结地看着西奥多。
“我知道你是哥谭人，但这里是纽约。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蜘蛛侠愿意帮你。
假如蜘蛛侠能力不够，他还可以去请求钢铁侠。
西奥多感谢彼得的好意。
他拍了拍对方肩膀，刚想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靠近西奥多那一侧的展馆玻璃，猛地被人撞碎！
一条散发着冷气的链.枪朝西奥多袭来，链身的每一个环扣都带着细细的倒钩，倒钩之间又闪烁着蓝紫色的电弧。
如果被这链子近身，哪怕只是擦上一点，这个人都会瞬间失去大部分行动力。
仓促之间，西奥多下意识想拽着彼得闪开。
然而对方的反应，居然比他还要快一点！
彼得飞快地把西奥多往自己身后一塞，攥着西奥多手臂的力气，甚至让西奥多惊讶地扬了扬眉。
纽约的天气不比哥谭，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在这种情况下，彼得居然能让西奥多感觉手腕微微酸痛，他力气真的不小！
怎么，老兄，难道你也是个植物人吗？
在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的声音里，链枪一击落空，又被很快收回。
一群带着面罩、训练有素、看气质又不像雇佣兵的壮汉从玻璃缺口中闯入，视线直接锁定在西奥多身上。
这群人从进门起就沉默不语，只用眼神和手势交谈。
但在纽约明媚的阳光底下，西奥多产生了一种朦胧的错觉——他好像可以同时听清五百米之内发生的对话。
比如在三百米外的一处掩体里，就有两个人正通过对讲机说话。
“已确认目标，是目标本人。”
“带走目标，速战速决。如果有人阻拦，不用留活口。”
“是！海德拉万岁！”
——海德拉。
西奥多在蝙蝠侠给他发放的资料里，读到过这个组织。
它又名“九头蛇”，组织最为出名的格言是“砍掉一个头，还能再长出九个”。
据说，九头蛇分布在全球的基地数量就和蟑螂一样多，九头蛇的生命也像蟑螂一样顽强。
它还有个相当厉害的本事，就是会派出大量卧底，寄居在敌对势力里面，慢慢掏空对方的生机，宛如鸠占鹊巢。
总而言之，这个组织又像蟑螂、又像杜鹃、还像毒蛇。
这让西奥多读资料时，一度怀疑九头蛇创始人的初心其实是拍一集动物世界。
这几个壮汉来势汹汹，而且看起来没有一个善茬。
唯一让庆幸的，是他们至今为止，还没动用热武器。
学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态吓呆了，尖叫声和哭泣声传遍了整座场馆，不绝于耳。
到了这时，哥谭学生的存在，就宛如鹤立鸡群一般彰显出来。
——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散乱跑的，是普通学生。
——精准报出这些壮汉手中所持枪.支型号，一边破口大骂“来你们纽约一趟，怎么跟回家一样”，一边稳准狠朝着消防通道方向跑的，是哥谭学生。
彼得一边扮演文弱高中生，一边抓着西奥多“巧合至极”地左闪右避，每次都正好险险躲开对方的攻击。
难道这就是西奥多之前寻找遗嘱网站的理由？
小蜘蛛忍不住在心里想道：难道说，西奥多得罪的就是这些人吗！
在乱成一锅粥似的嘈杂声里，彼得提高嗓子，以免声音被周围环境压过：“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西奥多也一头雾水。
在他记忆里，自己跟九头蛇根本没打过交道。
而且，蝙蝠侠和九头蛇似乎也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状态。
九头蛇的根据地虽然撒播得全世界都是，却似乎从未入侵过哥谭。
……可能是哥谭环境太过以毒攻毒了，九头蛇不适应这边的民风。
无论如何，要验证他们的身份，其实很简单。
西奥多按照行动手册第二十八条，脱口而出一句：“Hail hydra！”
——海德拉万岁！
据说，这是九头蛇成员互相打招呼的方式。
这里面包含的条件反射，简直不亚于某东方国度的国民听见“How are you？”后，下意识接口“I\m fihank you.And you？”。
至少那个离西奥多最近的九头蛇成员，就停下来回了一句“Hail hydra！”
西奥多：“……”
居然真的有用啊。
彼得：“！！！”
居然是九头蛇！
西奥多是怎么得罪九头蛇的？他究竟从九头蛇那里知道了什么重要秘密？！
拼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彼得抡起最近的一张桌子，打晕一名九头蛇成员，从他脑袋上摘下头盔给西奥多扣上。
他把西奥多往柱子后面推，连连催促：“快跑！往柱子后面跑！我们兵分两路引开他们！”
经过刚才的几十秒钟，西奥多已经隐约意识到，彼得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让别人来替他挡住灾厄，这不是西奥多做事的风格。
“你跑吧，他们是冲我来的。”
“听我的，我有办法，你先跑，我能联系上斯塔克先生！”
彼得情急之中又抡起桌子拍翻两个，只恨不能对西奥多明说“——只有你跑了，我才好找机会换制服啊”！
从彼得的表现上看，西奥多大概猜到，他可能藏着什么杀手锏。
就在西奥多当机立断反握住彼得手腕，打算催他一句“我们都摊牌吧。”的时候，异变突起！
只见破碎的窗户玻璃处，又出现了第二支人马的身影！
***
同一时间，瞭望塔上。
正义联盟正在例行开会。
就在此时，钢骨忽然抬手，按住自己机械化的那半脑袋的太阳穴。
“稍等，刚刚收到一条紧急消息。”
维克多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转向蝙蝠侠。
“布鲁斯·韦恩的养子，在纽约斯塔克科技展馆里，忽然遭遇一队九头蛇的突袭。”
听到这个消息，前来参加会议的每个成员，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神奇女侠握紧套索。
而超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用不到一秒钟，就能或许赶到案发现场。
然而下一秒钟，钢骨属于人类的那一半脸上，忽然露出了有些迷惑的神色。
“然后据目击者叙述……一支偶然路过的刺客联盟小队见义勇为，把九头蛇成员堵住暴揍了一顿？”
“……”
这一次，唰唰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蝙蝠侠。
钢骨：“这是怎么回事，蝙蝠侠，你有什么头绪吗？”，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