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看姜佳宁看着那几辆车,“是西边那边有个比赛送来的车,加急。” 姜佳宁:“生意兴隆啊。”. 小弟:“都是琨哥的人脉。” 在场地后面,是后勤处的宿舍和仓库。 姜佳宁先去了一趟厨房,用餐盘装肉和小菜,顺带拿了几个一次性纸杯。 陆琨咬着烟从外面进来,站在水泥砌台的洗手池旁边,哗啦啦的用肥皂洗了三遍手上的机油,勾过一个小马扎坐下来,把烟直接丢落在水泥地上踩灭,“又有什么事?” 姜佳宁坐在他的面前,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 陆琨:“不能。” 姜佳宁笑了下,“你要不要这么不近人情。” 陆琨没答,他干活一下午没怎么喝水,口渴得很,端起面前的啤酒杯,一口气喝光。 姜佳宁换了纯净水,和他一碰,“谢谢陆老板对我的照顾。” 陆琨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嘴角溢出一声轻嗤,明显是不屑姜佳宁的话,可是却也没有开口赶她走人了。 姜佳宁叫小弟去煮了几包速冻水饺和汤圆,几个小弟吃完先出去了,这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了她和陆琨。 姜佳宁面前放着几个汤圆,在旁边小太阳电暖气橘黄色的光照下,像是染上了一层黄油。 她也能够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汤圆,黑芝麻馅涌了出来。 馅料又甜又香。 她一边咀嚼着,用勺子戳着那软糯的大汤圆。 “我上次去西城出差,在训练营的时候,我看见他了。” 陆琨一下顿住。 姜佳宁的目光没有聚焦,“就在舞台后面,我确信我是真的看见他了。” 可冲过去,那人却不是他。 她再去把当时的情景在脑海中复盘,就又不确定了。 她抬起头来:“你有他的消息么?” 陆琨倒第二杯酒的时候,直接泼洒在地上,“他死了。” 姜佳宁的手陡然撞翻了桌上的酒杯,酒杯里的酒哗啦啦的撒了一地,“你说什么?” 陆琨看向她,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纸。 这张雪白的A4打印纸上,有几个明显的黑色手印。 他把纸往桌上随便一丢,“我从公安局那边托人复印了一份。” 姜佳宁展开了这张纸。 上面大标题的四个字十分明显:死亡证明。 姓名:卫廷。 性别:男。 最后落款签字和按手印,是卫廷的父母。 姜佳宁攥紧了手,缓缓地再张开。 原来已经过去了四年了。 陆琨:“你别说你还在抱着希望吧?。” “今天不想和你提这个。” “你和我之间还能有什么别的话题?”陆琨哂了一声,又咬了一支烟点上,“还是说你找我,是为了别的事?姜佳宁,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姜佳宁默然。 她和陆琨,的确不是朋友。 两人的相识,都是因为卫廷。 “他没死,他不会死。” 姜佳宁把这张纸重新折叠压在桌面上,又端起碗来吃汤圆。 “没死,你会等他么?”陆琨把塑料打火机丢在茶几上。 姜佳宁蓦地抬起头来。 陆琨说:“就算是没死,万一他要等个十年八年的再回来,你能等的到?姜佳宁,你别天真了,抱着一个没希望的人过活么?你自己的日子不要过了?” 姜佳宁没有回答。 她将碗里的汤圆吃完,又从包里拿出纸巾来,也给陆琨的手边递过去一张。 “没有他,我就死了。” 陆琨说:“但是没有你,他也就死了。” 许就是因果轮回。 姜佳宁鼻酸的厉害,揉了一把,抬头把眼眶溢出来的酸涩倒流回去,笑了下,随手捏了几个花生米在桌上摆成一个环,“他死了,那我也活不到现在了。” 陆琨嘴巴张合了下,没吐出一个字来。 姜佳宁用花生米在桌上摆成的环,像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陆琨接了个客户的电话,去到外面看看。 等到半个小时后,他回来的时候,姜佳宁已经蜷曲着双腿趴在小板凳上睡着了。 小太阳的取暖器照着她的半边面孔,烤的她浑身都是暖融融的。 身旁的小弟刚诶了一声,就被陆琨打断了。 “出去吧。” 陆琨直接把人给拉了出去。 姜佳宁做了一个梦。 …… 那是小佳宁第一次亲眼目睹那一场车祸。 就在现场。 人在极度震惊的时候,是会丧失语言能力的。 她甚至都没有尖叫,只是无声的捂住了嘴。 她几乎有几分钟都呆愣在原地,脑袋都完全石化了,随后她才迈着腿跑了过去。 大声的呼救着。 她只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孩,就算是脑袋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帮车内的小哥哥打过急救电话之后,还是慌乱了手脚。 她趴在地面上,从那破碎的车窗玻璃朝里面看。 她从地上爬起来,手肘在地面上刮擦磕破,“我去喊人来!” 等到她喊来人,那车祸现场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现场保护。 她跑过去,拉住其中一个民警的胳膊,“叔叔叔叔!里面刚才的那个哥哥呢?” 警察说:“急救车拉走了。” 一直等到现场拍过照片留存,警察接了医院的电话,看那小姑娘还抱着腿等在原地,就带她一同去了医院。 一路上,小佳宁都在焦急不断地询问:“他会活下来的吧?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吧?我那么及时……” 警察看小姑娘一脸担忧的模样,“已经脱离危险了。” “真的么?!”她眼睛刹那间就亮了。 到了医院,小佳宁不等车停好,急匆匆跑去急诊手术室,撞见推出来的的少年,额上和胸口都包缠着绷带纱布。 少年的眼睛和她交汇。 她跑了过去,去握住他的手,抬手抹了一把脏的像是花猫一样的小脸,脸上已经干掉的血污又被蹭了蹭,她笑着:“你没事太好了,我又积德了。” 少年:“……” 一旁的护士十分无语的赶人,“积什么德,这是谁家的孩子?” 少年沙哑着嗓音开口:“不用。” 护士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急诊同楼层。 另外一间手术病房中,推出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点滴瓶顺着他的静脉血管缓缓流动,皮肤似是透明的。 走廊过道狭窄,小佳宁站住脚步,为另外一辆手术推车让开了道路。 两辆相同的术后推车,擦过,朝着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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