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工已毕,一家人分头行事。 为难的是陈四,他需要桌椅写字,陈五给了他身上最后的几个六个铜板,给他指了一条路,“先去了解下行情,若可以,去当铺看看是否可以先租一套。” “我身上还有点钱,你自己收着。”陈四脸色微红,这钱是五妹赚来的,她已经买了不少香料,估计身上就剩这点铜板。 陈二也掏了十个铜板给他:“若是能买一套就买,买不到攒够钱再买。” 陈四想想是这个道理,不再推辞都收了,想着赚了钱便还。 春季正是竹笋生长的季节,陈五看到县里有人开始卖竹笋,便想也去拔笋卖。香椿可以过几日再去摘,蘑菇也要雨后才发的多。这几日没下雨,再去后山捡蘑菇和木耳的几率大减,她决定找笋。 她从翠翠那打听到出了村往北经过蒋家庄,再一直往北行,那有一片大山叫猪笼山,山脚不少毛竹林。 陈二对山林不熟,但是蒋家庄却熟得很,附近的村庄没有他不熟的。 陈五去拿背篓,发现里面有些碎石子,便“哐哐”的倒了出来,在亮光下这些石子折射出十分漂亮的光彩,她捡起来细看,石子通身就像结晶的玻璃一般,好看的紧。 她将石子一一捡起收好,闲时看看也是小乐趣。 兄妹两一人背了一只竹篓轻装上路。 陈二领路带着陈五经过蒋家庄时,庄口聚了几个青年,见到陈二都笑嘻嘻的打招呼。 他们都是“混江湖”的人,自然都相熟。 “你这是去干什么?”有人问。 陈二淡淡地说:“去趟猪笼山。”至于具体做什么告诉鬼才告诉你。 “这是你妹?那个傻子?”那人又问。 陈二立时大怒:“傻你妹!” “喂,陈二,”一个生得牛高马大,一脸戾气的青年站了出来,“火气这么大,想练练?” “这是我们蒋家庄,说话客气点。” 几个青年瞬间聚拢上来,将陈二兄妹围住。 “我妹妹不是傻子,”陈二将陈五护在身后,毫不怯懦,“谁让你们的胆咒我妹的。” “他娘的,这不是你以前自己说的吗?”被骂的那人指着陈二骂,手指头都快要点着他鼻子。 陈二眼皮一翻,狠狠打掉他的手骂道:“他娘的敢对老子指指点点,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人仗着身边有人,又是在自家地盘,二话不说提着拳头的就冲了上来。 陈二双手钳住来人的拳头避开一击,此人身材瘦削,力量不敌陈二,很快就被反击吃了好几拳苦头。 其余人都在一旁观望,见陈二逐渐占了上风渐渐就站不住了,一个个跃跃欲试在看那戾气少年,看样子是以他为首就等他一声令下。 陈五握紧了手中的木棒,大声说道:“二哥,别打了,我们人少他们人多。” 观战的少年个个无语,他们人多也还没上前帮战啊,这一对一的比试不是正在进行吗? 但陈五的话也让他们歇了帮架的心思,大白天的被人看见以多欺少,以后还要不要混江湖了? 陈二此时已经将人踢翻在地,骑在这人背上出拳猛捶。 戾气少年大喝一声:“陈二,够了!” 陈二又捶了一下这才停手,抬起杀气蒸腾的双眼:“行,酒哥,今天给你个面子。” 他站起来,朝地上痛苦□□的人吐了一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供着手对酒哥他们笑道:“有机会喝酒。” 酒哥面无表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兄妹二人过去。 有人不忿:“酒哥,就这样放他走了?” 酒哥冷笑:“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不好说话,到了晚上还怕谁?” 众人听了无不会心一笑,立即有人自告奋勇在此盯梢:除非陈二不会原路返回。 猪笼山上有煤矿,平乐村有人在山上做煤工都是经此路往返,那陈二还能走别的路? 路上,陈二心有惴惴,被打那人说自己以前称五妹是傻子,他还真不记得有这事,但肯定是说过的,不然那人不会那么气恼的质问他。 他想着该如何解释,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好理由,只希望五妹没放在心上。 陈五确实不放在心上,原主有癔症,脑袋时常犯迷糊,在旁人看来可不就是傻子。只是陈二这三言不和就动手的坏毛病该改改。 兄妹两行不多时就到一三岔口,一条小路露出个入口隐没在茂密的山林之中。极目远眺有好几座山峰相连往东延展,同平乐村后的山系应该是一脉相承。 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便是猪笼山,比平乐村后的山峰范围更广,地势更陡,而山脚果然是荆棘和毛竹混生交杂。 陈五看了会,果然有笋,但是只有小拇指粗,根本不能吃。 二人又往山上走到一处缓坡,山坡后竟是一大片竹林。虽然也有荆木拦路,但是这里的毛竹比之山脚就大很多,可以想象里面的竹笋应该也大许多。 二人钻了进去,发现地面是有很多笋,但都是空壳显然已经被人采过。 陈二不由得失望,又有些气恼:“我们这辛辛苦苦跑来拔笋就能赚够钱么?” 陈五一边往林中深处走,一边说:“不做的话,我们是一分赚不到。” 陈二憋着气,跟在五妹身后,一个劲告诉自己要听妹妹的话,不要放弃。 陈五细心,即便被人扫过的战场也捡了不少漏,竹笋长得快又隐秘,不可能被采得一干二净。但陈二是直到穿出竹林都一无所获。 竹林外是一片草地,地面有不少裸露的巨石,再往前就是一座小山头。 陈二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午后白花花的日头,神情懒懒的说:“这几天都没下雨,哪来的笋?而且我们这么做简直费时费力,还挣不来几个钱。” 陈五鼓励他道:“二哥,我们乡下人靠山吃山,你可不要泄气。” 陈二无奈,只得打起精神跟着她走,他总不能说让五妹也去偷鸡摸狗不走正途,连陈四都出门摆摊,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呀,好多蕨菜!” 这座山头竟是长满了嫩绿的蕨菜,陈五的心一下子飞了起来。 陈二也精神一震,有收获就好。 二人埋头苦摘,不到两个时辰便装满了背篓。 陈五看了下地形记在心里。 再一个时辰太阳便要落山,兄妹二人决定下山,陈五却不想原路返回。她带着陈二沿着竹林边缘往上走进了密林中,想着再从山林直下,她要好好的查看山中的情形,好为日后进山做准备。 陈五虽然不敢奢望再次遇到地宝灵芝,但她相信老天是不会亏待勤劳的人的。 馈赠很快就来了。 行不到山腰的林中竟有溪流,意外的是这里居然长了很多苦笋,个头又大又粗。亏得陈五多带了一个麻袋,兄妹俩没花多少工夫就装了满满一大袋。 陈二一派喜气洋洋,就像发现宝藏的小孩抑制不住的激动。 陈五高兴的说:“二哥我说了吧,只要我们用心耐心,就一定能找到宝贝。” “那你说我们今天采的这些蕨菜和笋能卖多少钱?”陈二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估计就是百来文钱吧!”这还是计算全能卖出去的总价。 “什么?”陈二大失所望,“废了我们大半天的劲,两个人的劳力才得这么点?” “二哥,”陈五细细给他算了笔账,“一百文很不错了呀,娘卖一趟豆腐也差不多这个钱。” 陈二撇嘴:“那是娘卖的少。” “那多做点就能卖出去了?” 柳氏每天只做六板豆腐,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卖完,但这也能挣将近一百文是很不错的。 但多做的话就要待上一天的功夫,家中的劳务就做不来了。 陈二默默无言,是他和三弟太爱鬼混不理家务,才会让娘亲承担太多,想多赚钱都不行。 他又想到偷炭,倒卖一斤赚三文钱,这可比辛辛苦苦卖菜卖豆腐来钱快多了,就是偷碳的机会不常有,他们偷了三次总共卖了五百斤,钱来得快花的也快,但这种赚快钱的滋味让他念念不忘,甚至有点上瘾。 今日跟随陈五进山老实本分的赚钱,并没有激起他改过自新的决心,反倒刺激他赚快钱的欲望,但他知道不能这样做,五妹一心带着他们往正道走,他不能让家人失望。 陈五见二哥半晌不语,以为他在自责反思,心里隐隐高兴,殊不知她的二哥正在和自己的欲望痛苦的天人交战。 陈二寻到两根藤条将麻袋收口绑在陈五的木棒上,两人抬着刚合适。 艰难行到蒋家庄时,夕阳已沉,暮合四野。 一直盯梢的少年看到陈二的身影立即飞奔回身去通知酒哥他们。 四名以酒哥为首的刺头很快拦住了陈二兄妹的去路。 “什么意思?”陈二冷冷看着酒哥和他的跟班,其中一个就是被他揍的那人。 “陈二,你在我们地盘揍我们的人,这么嚣张狂妄,不给你点教训,当我们都是病猫么?”酒哥冷着脸道。 陈二眯眼,警告说:“你们今日要敢在此动手,我将与你们不死不休。” “哈哈,我呸!”酒哥吐了口唾沫,“我们会怕你?” “哈哈!不死不休!” 四人哄笑不已,像听到天大的笑话。 陈二放下木棒和背篓,让陈五站在一边,摆出架势准备应战。 陈五抽了木棒在手,轻声说:“二哥,他们有四个人。” 陈二咽了口唾沫,心虽紧张,但表现得十分无畏:“再多我也不怕。” 不等对方动作,他瞄准之前被他打的那人冲上去先一击重拳,又乱拳乱挥打中一人脸颊,但很快被上来的一人抱住了腹部,酒哥趁机往陈二脸上打了一拳。 陈五“龇——”地一声,好似感受了那一拳的力道:痛。 酒哥四人即便把陈二的双腿控制住了,但还是没挡住他的一双乱拳。 每个人脸上都挂了彩,陈二的体力渐渐不支,酒哥哈哈大笑:“陈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陈五木棒一挑,适时挡住酒哥死命落拳的手臂,懒懒的开口:“你们以四对一已经很不厚道,还想要我二哥的命么?” 酒哥像看傻子似的看她:“哎,陈傻子,你若是叫我一声爹,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酒哥和他的跟班都哈哈大笑起来。 “哦?”陈五挑眉,“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酒哥先一秒还在笑,下一刻就对陈五挥拳相向。 陈五挥着木棒砰砰两下就将酒哥按住膝盖跪在地上。其余三人见势不妙,放下无招架之力的陈二,看着陈五的木棒心里发憷,不敢上前。 酒哥大声喝骂:“你们他娘的倒是给我上啊!” 三人互看一眼,一咬牙,铆足了劲冲向陈五。 陈五三下五除二就将人一一撂倒在地,哎,辣眼睛啊辣眼睛,这帮混子就这水平还敢自称“混江湖”,江湖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么? “怎样?”陈五耍了个花枪,对倒地的四人居高临下。 四人平日里都是靠蛮力和声势夺人,哪里对阵过真正的武者,此刻见识陈五有板有眼的打法彷如见识了世外高人,个个吓得胆战心惊。 酒哥率先挤出个笑脸:“女侠饶命,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 “女侠饶命,饶命啊!” 四人齐齐磕头求饶,陈二心爽至极,上前骂道:“他娘的,不揍你们一顿,难泄我心头之恨。” 四人具是一惊,陈五道:“二哥,你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陈二恼怒的一阵猛咳,酒哥等人则喜笑颜开。 “但我有一个条件,”陈五指着地上的笋,“帮我们把东西送回家去。” 酒哥等人立即跳起来,大声说:“一定照办。” 于是两人背着背篓,两人抬着麻袋,兴高采烈的走在前头。 陈二则心情郁闷一声不吭。 倒是酒哥好似忘了刚才的斗殴一般,语气轻快的对陈二道:“陈二,你怎的进山采蕨?弄这么多是家里吃么?” 陈二鼻子一哼,懒得理会。 酒哥摸摸鼻子道:“我说陈二,你妹都说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还摆着个臭脸干什么?” 陈二怒道:“那是我妹说的,又不是我。” “是啊,陈二哥,”一人附和,“我们都是混江湖的,还是从小一起打到大的兄弟,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打完架还是和以前一样亲亲热热的。” “我呸!”陈二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只不过天黑没人看得清,“谁他娘的跟你们是兄弟还亲亲热热,你们这群无赖要不要点脸。” “嘿嘿,陈二你还不如五妹肚量大。” “你叫谁五妹?五妹也是你叫的?” “哎,五妹都不计较,你计较个啥?” 一行人吵吵嚷嚷到了家门口都不停歇,陈五给酒哥他们拿了盏灯笼照路,。四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陈二憋了一肚子火问陈五:“五妹,那群王八蛋刚动手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 还非得打得他快倒了才出手,那之前的挨的揍本可以避免嘛。 “哦,一是我想看看你们的武力水平,”陈五意味深长的笑,“再就是你告知别人我是傻子,反过来还先骂人,挨打不是你自找的吗?” 陈二又羞又恼:“但我是你亲哥啊!” “所以我出手了。” 陈五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击重拳落在陈二的心口,这次是真的内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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