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咋还和受虐扯上关系了?” 陈舒城有些不解,两条浓眉紧巴巴地皱在一起。 他猜测:“你丫不会是因为昨晚喝太多,所以现在脑子不好使了吧?” 谢随双手插进衣兜,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闭上眼睛,从唇缝地吐出几个字:“懒得和你解释。” 陈舒城见他这副没劲样儿,“嘿”了一声,就开始抱怨: “你们这些学艺术的身上是不是都有几个臭毛病啊?你是毒舌脾气差,话老是只说一半儿,颜茉是强迫症和重度洁癖——正常人要是碰上你俩,肯定老早就跑了。” 谢随睁开一只眼,偏头看向陈舒城,“正常人受不了你受得了,意思是你也不正常?” “放屁,我又没有臭毛病。” “那你为什么还不跑?” 陈舒城摊手:“谁让你俩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祖宗呢?除了供着我还有什么办法?” 谢随轻笑一声,又闭上眼睛。 “留几件?”他问。 “什么留几……”陈舒城懵了一下,又立刻反应过来:“哦,你问的是留几件衣服啊。” 他点开和颜茉的聊天记录,说:“每套一件就行,要S码的,颜茉说价格就按原价来,不用你特意给她打折。” 医院座位的椅背太硬,靠着有些不舒服,谢随稍微调整了下坐姿,长腿微曲,语气淡淡的: “不用钱,我送给她就行。” “就等你这句话呢!”陈舒城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凭咱俩的关系,你是肯定不会收钱的。” “这样,看在你免费给颜茉送衣服的份儿上,我可以把她的犯困专属肩膀破格借用给你。” 说着,陈舒城挪动上半身,把肩膀往谢随的脑袋边凑,一脸大义凛然:“靠吧,兄弟!” 谢随感觉自己被他的肩膀蹭到,立马睁眼,身体向□□斜避开他,嫌弃皱眉道:“你想被人误以为咱俩是ay吗?” “这有啥?难不成还有人偷看我们啊?” 陈舒城不信邪地环顾了眼四周,结果还真发现了好几道偷看的视线。 他“啧”了声,感慨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回国之后谢老板你散发魅力的能力不退反进啊——那边咨询台的护士小姐姐身边围着这么多大爷大妈,居然都还抽空瞄了你好几眼。” 陈舒城看着谢随这张任谁来挑不出毛病的帅脸,心里很是嫉妒: “幸好我当初追颜茉的时候你不在国内,不然她那个骨灰级颜控要是见了你,肯定会把我扔一边儿的。” 谢随闻言,漫不经心道:“那挺遗憾啊——话说我还没见过颜……” “叫嫂子。”陈舒城立马纠正他。 谢随听了有些想笑:“人姑娘和你结婚了吗你就让我叫她嫂子?” “哎呀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儿。”陈舒城一本正经地说:“就叫嫂子,不然我没安全感。” 谢随拖着嗓子答应:“行行行,嫂子就嫂子。” 他右手拍在陈舒城的肩膀上,问:“那什么时候大哥给安排见见啊?” 陈舒城被这声“大哥”喊得有些飘飘然。 要知道谢随心比天高,让他喊一声“大哥”简直比无氧攀珠峰还难,陈舒城极力压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礼尚往来地回答: “这就要看谢大设计师什么时候有时间了。” “最近不太行。”谢随说,“我要忙着联系工厂弄打板的事情,紧接着之后又是投广告和做宣传,还有发布会……” 他思索片刻,道:“不如在庆功宴见吧,到时候我会提前给你和嫂子发请帖。” “哟?”陈舒城乐了:“不愧是你啊谢大设计师,首发新品还没上市呢,就已经把庆功宴预定好啦?” 他竖起大拇指:“自信,相当自信。” “我这不叫自信。”谢随重新把手插回兜里,“是对自身实力有着正确的认知。” 骚包花孔雀居然还好意思假装低调,陈舒城很无语,立刻就想吐槽两句。 这时,广播叫号声突然响起: “请17号患者陈舒城到307诊室就诊,请17号患者陈舒城到30……” 陈舒城把吐槽的话咽下,问谢随:“谢老板你是要陪我进去,还是在外面等我?” “当然是陪你了。” “哇——” 陈舒城被“当然”这两个字感动到,刚想对他说“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谢随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谢随身高186,又是个健身达人,身材肩宽腰细,衣服下藏着八整块腹肌,站直后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一堵墙似的,直接把头顶的灯光挡住了大半。 陈舒城感觉自己眼前一暗,抬头看向他—— 只见这人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两下脖子,发出“咔咔”的闷响,好像他接下来是要去干什么力气活。 陈舒城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随看了眼陈舒城左手上的石膏,淡淡地说:“怕你等会儿被锯子吓得直接跑路,所以我得把你按着才行。” 我靠?! 陈舒城闻言立马站起来,表情相当不可置信:“真是拿锯子直接锯开啊?!” “不然呢?”谢随反问:“难道还能徒手给你掰开啊?” 陈舒城委屈道:“可你嫂子出门前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她怎么说?” “她说医生会拿特殊的药水把石膏给溶解掉!” “那是她骗你的。”谢随无情地说出真相,“怕你知道后就不愿意来医院了。” “……” 陈舒城小时候曾被电锯误伤过,因此对电锯有着很深的阴影,严重到一看到锯子都会控制不住地发抖,听到声音就会汗毛倒立。 此刻,他脸色苍白地后退了小半步,说:“要不我还是回家直接拿锤子给敲开吧。” “如果你想要二次受伤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 “快进去吧,广播都叫到你了。”谢随催促道。 “再等等再等等。” 陈舒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捂住他脆弱的小心脏,说:“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做下心里建设。” 谢随转头看了眼诊室所在的走廊,“进去等吧,我看诊室外面也有座。” 陈舒城缓慢地咽了下口水,点头答应:“行。” …… 十分钟后 “请24号患者秦樱到307诊室就诊,请24号患者秦樱到307诊室就诊。” 听到广播的郑楠楠双击两下手机屏幕,把电视剧暂停。 她摘下耳机,对身边的秦樱说:“该你啦,我推你进去吧。” “好。” 秦樱闻言,掀起半身裙的裙摆,看了眼自己的红肿的脚踝,然后郑楠楠推着她进入全是诊室的走廊。 307诊室在走廊最里面,两人来到门口时,看见了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其中穿着棕色外套和牛仔裤的那个正扶着墙干呕。 而另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则在一旁默默看着,心有余而力不足。两人应该是同伴。 怎、怎么还有人吐了啊? 秦樱有点吃惊,她赶紧看了眼旁边307诊室的门牌,确认上面写的是“骨科门诊”,而不是“肠胃科”。 “纸、给我点纸……” 穿棕色外套的男人向他朋友伸出手,语气相当虚弱。 “我身上没纸。” 黑色连帽衫男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除了手机和耳机外什么都没有,于是无奈道:“算了,还是直接扶你去厕所吧。” 秦樱听到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像是不久前才在哪里听过。 但她没往这方面细想,而是立刻从挎包里拿出一小包餐巾纸,抬头说: “你好,我这里有纸,可以拿去给你朋……” 秦樱甜美的声音她在看清楚男人的正脸后戛然而止—— 谢、谢随??!!! 他怎么还在这儿?! 看见秦樱一脸石化的表情,谢随嘴角微翘,然后痞里痞气地冲她打招呼:“好巧啊,新、邻、居。” 秦樱握着餐巾纸的手下意识用力,干巴巴地回答:“嗯,好巧。” “噗嗤——” 身后传来郑楠楠不厚道的笑声。 秦樱察觉到自己的脸颊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立马转头瞪了郑楠楠一眼,意思是:不准笑! 郑楠楠不愧是专业学主持的,轻咳一声,瞬间就把笑容收了回去。 “把这个拿给你朋友吧。”秦樱把餐巾纸递向谢随。 “谢了。” 谢随从她手里接过纸巾,抽出两张,递给墙角的陈舒城。 与此同时,秦樱赶紧给郑楠楠使眼色,让她推自己进诊室,结束和谢随处于同一空间的尴尬场面。 但结果诊室里上一个看病患者还没有结束,两人只能在外面再等一会儿。 这时,陈舒城终于从恶心中缓过劲来。 他用纸把生理泪水擦干,又擦了擦嘴,然后坐在诊室门口的椅子上,脸色苍白地控诉谢随: “刚才你摁我的时候,我感觉就他妈的跟五指山底下的孙悟空一样,完全动不了——你丫在巴黎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力气变这么大!” “铁举得多,力气自然就变大了。”谢随回答完,又问他:“纸还要吗?” “不用。”陈舒城摇摇头。 “哦对了。”他反应过来,问:“你这纸是向谁借的?” “她。”谢随往左手边一指。 陈舒城顺着他指的方向转头,看到秦樱。 下一秒,陈舒城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突然重新迸发出生机,是八卦赋予他的生机,他惊讶地冲谢随说—— “诶?!这不就是刚才你一直盯着看的小姐姐吗?” 一直、盯着、看?!! 秦樱闻言瞬间瞪大眼睛,觉得有些惊悚: 谢随刚才一直看我干嘛?难不成是在心里偷偷骂我??还是在计划之后要怎么报复回来??? 我靠好可怕啊! 她看向谢随,眉心轻蹙,试探性地想要询问:“你……” 结果刚开口就被陈舒城打断,这厮震惊道:“你居然会说话啊!” “我当然会说话啦。”秦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抱歉,误会、误会了。” 陈舒城立刻明白过来,他尴尬地笑笑,“我之前看到你在打手语,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没事。” 被他这么一打断,秦樱放弃了询问,向陈舒城解释道:“是因为和我打视频的人不会说话,所以我得用手语和他交流才行。” “这样啊。” 陈舒城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从谢随手里拿过只剩半包的餐巾纸,递给秦樱: “谢谢你的纸巾,剩下的还你。” “不客气。” 把纸巾放回包里后,秦樱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会吐啊?这里不是骨科吗?” “额,因为……” 陈舒城大脑疯狂运转,想给自己编个男人点儿的借口。 结果没想到谢随这个平时对陌生人多说一个字都嫌麻烦的人,居然抢先一步替他把话说了: “因为他害怕拆石膏的电锯,是被吓吐的。” 完全不给他留一点撒谎的余地。 陈舒城立马回头看着谢随,眼里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兄弟你好歹给我在美女跟前留点儿面子啊! 怎么能把大实话说出来呢! 过分!!! 谢随无视他的控诉,问:“这位大哥,你缓够了没?” 此时的陈舒城一点儿都没有被叫“大哥”的喜悦,他要死不活地回道:“再等一分钟。” 现在腿还是有点儿软。 …… 安静下来后,场面略显尴尬。 其中当属秦樱最为尴尬。她努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于是低头开始心不在焉地看手机。 这时,谢随衣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他拿出接听—— “喂。” “喂哥,你们在哪儿呢?”电话那头传来贺燃活泼轻快的少年音。 “还在医院。” “那我来找你们?” “不用,我们很快就回去了。”谢随问:“你头发染完没?” “嗯,刚染好。” 一提到这个,贺燃的声音瞬间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然后谢随挂断电话。 听到两人的说话内容,陈舒城有些疑惑,问: “前阵子我才看到贺燃在朋友圈里大秀特秀他的新发色,还说要保持两个月不换的,怎么今天又跑去染头了?” 谢随垂眸刷着手机,说:“和你一起来医院之前,我押着他去了理发店。” “哦,原来是你让他染的啊,那小子果然最听你的话——染的什么颜色啊?” “黑的。” “黑的?!!” 陈舒城很震惊:“贺燃不是一直热衷于各种五颜六色的头发吗?你居然让他染回黑色??” 陈舒城猜测:“难不成,他惹到你啦?” 谢随把手机扔回兜里,“嗯”了一声。 “啊?他怎么惹到你的?” 谢随语气淡淡地回答,音量不大也不小,刚好在场的四个人都能听到: “怪他今早没长手,连个小瘸子都没拦住。” 陈舒城/秦樱:??? “小瘸子?谁是小瘸子啊?” 陈舒城十分懵逼地眨眨眼进,显然是没听懂。 一旁的郑楠楠憋笑憋到腮帮子痛,而秦樱则是整个人都要炸了—— 你叫我什么?!!! 谢随! 老娘真后悔早上的时候没多骂你两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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