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家里那嗷嗷待哺的三人组推选出来解决老边烧烤最后一公里问题,陆煦就有一种自己在哪儿都是大冤种的感觉。作为一个试图把互联网技术嫁接在任何产业上的创业公司CEO,他在这一路上的唯一念头就是说服老边烧烤店的老板即刻开通线上外卖服务。 只是在推开那扇门之后看到方歆之后,他开始有点想把门关上然后逃回家了…… 分手这些年,他每到一个陌生场合都得提前计算一下偶遇方歆的概率,并相应地给自己进行一番心理建设。詹华榆知道他这毛病,并且给他下了个病危通知:“陆煦你真没救了。” 没救就没救吧,他已经尽量强大到什么把什么都搞定了,只是一个小小的爱而不得,他可以不在乎。 陆煦只希望方歆离开他之后也能过得好。只要她过得好,他就可以在远方祝福他。但目前看起来,她好像过得并不怎么好,比如……关修齐这个人怎么还是总缠着她不放! 陆煦本不爱干涉工作伙伴的私人生活,男情女愿的事他知道他管不来,但是这个人撩方歆这事着实让他有点火大。况且现在,看到方歆醉眼朦胧,还默默流着眼泪的样子,他都要被气懵了,努力地克制了一下才没有把早就攥紧了的拳头挥出去。 老板问他要点些什么,陆煦把那饿狼三人组的菜单忘了个精光,上前几步走到了目标桌。 “关总,晚上好。”他努力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先打过招呼,“这位是方总吧。” “哎呀,陆总,巧了。”关修齐也终于愿意把注意力从方歆为什么突然哭了转移到这个和他打招呼的人身上,他忽然想到了平安夜那不愉快经历,忍不住开了句玩笑,“该不会今晚还要抓我去加班吧哈哈哈哈哈。” 陆煦微笑着吸了几口气,摇了摇头。平安夜的事他手伸不了那么长才不得已使出了下下策,现在他人已经在这里了,当然不会用这么幼稚的套路。 “不敢,我只是来吃夜宵。”站着总有种局外人的感觉,陆煦从旁边抽了个凳子,坐在了方歆的旁边才问,“不介意我拼个桌吧?” 实行犯开始问犯罪预备的问题,关修齐有点懵,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空座位,觉得今天的陆煦十分莫名其妙。 他虽然一向是有求必应的乙方,但现在私人时间了,大家都是平等的顾客,所以便硬气地回了一句:“抱歉啊陆总,我和我女朋友正在约会,不太方便拼桌。” 关修齐话音刚落,就看到陆煦挑了下眉,反问道:“女朋友?” 平心而论,陆煦虽然也算是有点难伺候的甲方,但为人温文尔雅,关修齐从来没见到过他生气的样子,当下也不好辨别对方这是不是在生气。而且以他多年的社交经验,另外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他坦坦荡荡地问道:“陆总,我们不整那些虚的了,实话实说吧,你是不是也想追方歆?” 陆煦很欣赏关修齐的一点就是这人虽然保持着在这一行最基本的圆滑处事,但为人直爽,不搞虚头巴脑。但这次面对关修齐的坦率与直白,陆煦却愣了一下,接着像是被一盆凉水泼醒了一样。 他一向都是先定下目标然后再去行动的人,但今天却厚着脸皮坐在关修齐的面前才开始自问。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像关修齐所说的那样,重新追求方歆吗?他从未想放弃过她,可问题是他配吗? 一边说着祝福的话,一边又在干涉方歆的选择,自己可真是虚伪啊。陆煦苦笑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往后撤了一步:“抱歉,我大概忙晕了,搅扰了关总约会……” 他刚刚站起身,袖子却被身边的人抓了一下,然后听到方歆口齿伶俐地骂道:“陆煦你有毛病吧!” 是啊,他确实病得不轻,都已经没救了。陆煦尴尬地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再次向这一对般配的璧人道歉。 但方歆还是没有消气,又骂了一句:“谁说我是你女朋友了!我们都分手三年多了!” 好家伙!一个男人惊讶的叫出了声,另一个男人在心里暗叫。 陆煦朝着被塞了一口大瓜的关修齐扯了扯嘴角,正准备说点儿什么试图让那个目瞪口呆的人恢复正常,却忽然又被方歆强行扯回了凳子上。他没有防备,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女生那边倾了一下。方歆立刻箍住了他的胳膊,从善如流地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即使陆煦遏制住了想伸出手去摸摸她头的冲动,但这个画面就已经让关修齐从目瞪口呆变成瞠目结舌了。原来他不是输在什么吃锅望盆骑驴找马上,而是输在过于恪守底线,不敢对姑娘动手动脚上!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经验总结,关修齐却听到方歆忽然叫了他一声:“关修齐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 关修齐点了点头,刚搭了一句:“好,方小姐,我在听。”就又被方歆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陆煦你能不能别插嘴!” 被指鹿为马的两个男人同时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关修齐想插嘴纠正一下称呼,但陆煦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朝那人摇了摇头。他知道方歆喝醉的时候没什么别的习惯,只是很有表达欲,虽然胡言乱语,但如果被别人抢了麦,或者有人没认真听她说话,她可是会大发雷霆的。 果然,在这修罗场,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 “关修齐,我不能做你女朋友。” 陆煦听到方歆清楚地拒绝了,正有点罪恶地在心中暗喜,就看到回旋镖忽然扎了过来:“因为我被陆煦那个混蛋给求婚了啊。” 陆煦有点石化了,关修齐又叹了一句好家伙,然后也有点石化了。 “那个混蛋就这么和我求婚了啊,什么规模经济的都没有考虑过,就这样蛮不讲理地和我求婚了呜呜呜。”方歆说着说着却把自己给说委屈了,忽然就环过身边人的脖子哭了起来。 陆煦本想要绅士地招架一下,但方歆好像偏偏不希望他做个绅士,肆无忌惮地抱着他,他也索性认命一般地环过了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超级大瓜+抱头痛哭画面的冲击力过大,陆煦余光感受到关修齐的面部表情从瞠目结舌变成了大惊失色。怀里的人呜呜咽咽地哭了一阵恢复了表达欲,又硬气地说道:“但谁稀罕他那破求婚啊,我连戒指都没收到!” 这通抱怨有点可爱,陆煦不合时宜地想笑,当初大言不惭地说着“不要戒指,就要这个”的人可是她,现在又想起来找后账了? 但他还没笑出来,就又听到方歆转换了语气,可怜巴巴的样子。 “所以你看,他就真的一走了之了。到最后,我的琥珀也丢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歆刚刚哭了一大通,现在说到这最应该悲伤的话题却只是落寞,没有再哭了。 但陆煦却忽然有点想哭,他这些年日夜忏悔,试图描绘出一个1000k外的方歆过着幸福生活的图景,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但没用,因为不是罪恶便是无力。数个夜晚,陆煦都在这两种无比矛盾的情感里挣扎着,一边自洽一边庸人自扰。 所以现下,他只能沉默着把怀里的人揽紧了些。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方歆忽然抬起了头,又用手拍了拍陆煦的脸,语重心长:“所以,关修齐我和你说啊,你一定要看着陆煦签合同,按手印的那种,要不然你中介费真的一毛都拿不到。到时候就和我一样,人财两空呜呜呜呜呜。” 该严肃的话题不哭,这么诡异的话题却又哭了,陆煦永远不理解方歆的神经元到底是怎么长的。他一边表情复杂地和关修齐对视了一眼,一边拍了拍那重新扎进自己怀里人的后背。 趁着方歆偃旗息鼓,关修齐终于有点从刚刚的震惊中缓了一下,但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所以他懵懵懂懂的:“我……是不是有点多余,要不你们俩聊吧,我叫代驾回家了。”说着便抓起自己的大衣,作势要离开。 但他刚站起身,就被方歆一句“陆煦你坐下!”吼得乖乖坐回了原位。 “我正要说你呢!都是Y省男人,为什么人家关修齐觉悟这么高,你就怎么就非要去种那破地啊!” 此刻被当做陆煦的关修齐只能感受到心累,而被当成关修齐的陆煦着实有点五味杂陈。 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能纠缠太久,陆煦终于还是把人打断了:“好了小方,我送你回家吧。” 这个称呼似乎还是没有帮助方歆重新把人对起来,陆煦看到怀里的姑娘又抬起了头,伸出手温情地摸了摸他的脸,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 “关修齐你真好。” 她嘴角是上扬的,但是眼泪却再度滑落下来:“可你为什么不是陆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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