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除夕这天夏晴都会去奶奶家，这次也一样。 夏晴拿出了当年拍到夏瑜视频的那个手机，今天她打算跟奶奶他们彻底算清楚。可是走到客厅的时候，她看到了顾时送的那副画。 夏晴想了想：“现在不一样了，做人也好，做事也好，我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最终把手机放在家里。 除夕的街头上到处都张贴着红色，过年的喜庆四处洋溢着，来往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夏晴站到了夏瑜家门前，门上贴好了对联，她都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叮咚——” 夏航听到声音，一个箭步就跑到门口。 “姐，我就知道是你。”夏航拉着夏晴往屋里走。 “晴晴，你来了。”二婶说道，“快坐。”她把盘子里的瓜果放到夏晴跟前，“多吃点，别客气。” “奶奶，新年好。”夏晴问候道。她照旧带了营养品过来。 “人来了就行，别总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夏奶奶认为她身子硬朗着呢，不需要这些东西。 “妈，这都是晴晴的心意。”二婶劝道：“您要是不吃，不是浪费了晴晴的一番好意？” 夏奶奶对营养品都不上心，总是要等到快过期了才赶紧分给其他老姐妹一起吃，每次都是踩着时间线把它们消灭完。 夏晴见状，难得也跟着说了几句：“奶奶，都是我打工赚钱买的，我打工很辛苦的，您得记着吃啊。” 夏奶奶看向夏晴：“那我记着了，晴晴，你也别那么辛苦，不是还有房租吗？” 夏奶奶原本的意思是想说不用夏晴那么辛苦去打工，结果这话一出，二婶赶紧咳嗽两声。 “奶奶，我给你削个苹果吧。”夏航赶紧凑到夏奶奶跟前，“您不是最喜欢吃我给您削的苹果吗？” 夏晴还以为是奶奶准备跟她摊牌了，没想到奶奶真的就拿着夏航的苹果去看电视了。 “二叔呢？”夏晴问道。她来了一会儿还没看到二叔的身影。 “他出去买东西了，就是附近那家烧鸡店，”二婶解释，“原本他们都不干了，没想到前两天又开门做起了生意。” “你不是最爱吃那家的烧鸡吗？你二叔一早就去排队了。” 那家烧鸡店因为味道好，在附近一直很有名。这次重新开张后生意好得不得了，每次排队都要等很久。 夏瑜想着今天夏晴会过来，一早就去排队，估计就快回来了。 “晴晴，今天在家吃饭吧，我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菜。”二婶问道。 她原本也不抱希望，毕竟夏晴这五年来都没在家里吃过饭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同意了。 “那就谢谢二婶，我也很久没尝过您的菜了。”夏晴说道。 二婶听到夏晴的回答愣了一下：“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跟婶儿说，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姐，你真的要留下来吃饭吗？”夏航凑过来，脸上的兴奋抑制不住。 “这么高兴吗？”其实夏晴也不理解，她对夏航的态度一直都不好，他怎么还能每次都笑嘻嘻的呢？ “那当然了！姐，你都不知道我多久没跟你呆这么长时间了。”夏航说道。 他考进夏晴的学校，就是想多跟她见面。可惜她都不愿意搭理他。想到这里，夏航的眼神有些黯淡。 “我平时很忙。”夏晴说道，“你可以先给我发短信问下我有没有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夏航的耳朵灵得很，“真的吗？”他激动道。 夏晴今天来就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她现在跟过去不同了，遇事应该更成熟稳重一些。对待家人应该用家人间的办法，而不是像对待仇人一样去解决问题。 夏瑜买到烧鸡后跑着回来，生怕晚了赶不上见夏晴。他进了家门就看到夏晴在客厅跟夏航聊天。 二婶接过夏瑜手里的东西，问道：“怎么这么喘？” “我担心夏晴走了。”夏瑜深呼吸几下，“还好赶上了。” “晴晴今天会留下来吃饭。”二婶说道。 “真的？”夏瑜也很震惊。 他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吃过饭了。 夏晴看向餐桌上有很多她爱吃的菜，就连那道烧鸡都放在了她面前。 “晴晴，吃菜。”奶奶加了鸡腿到夏晴碗里，“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夏晴盯着碗里的鸡腿，她从前意识不到鸡翅跟鸡腿的区别，等她意识到了也不会再期待了。 “谢谢奶奶。”夏晴道谢，但她心里没什么波动，迟来的关心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席间氛围不是很热闹，但夏家的人都对这顿饭期待良久。 夏晴吃了半饱后就不动筷了。 “晴晴，你怎么不吃了？”夏瑜问道。 夏晴回复：“我吃饱了。” “吃这么点怎么行呢？”夏奶奶又夹了几道菜过去，“多吃点，我记得你爸爸最爱吃这道菜了。” 提到夏瑜，夏奶奶的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 夏晴最近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这会听到奶奶提起爸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呜呜......”夏晴原本只是小声抽泣，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一桌人一下子都傻眼了。 “晴晴，你这是怎么了？”夏奶奶惊慌失措地问道。 “奶奶，爸爸他......” 夏晴不知道该怎么跟奶奶说出当年车祸的真相。原本的伤痛看似已经被时间抹平，但现在揭开未必已经痊愈。 夏晴没有办法说出来，又想起宋志昊当年那笔赔偿金，就是为了迅速定案。他知道哪怕夏家的人再怎么伤心难过，一定会有人为了一百万而动心。 连受害者的家属都不上心，谁还会在意案件里的细枝末节呢？ 就是这么一笔不诚心的赔偿，毁掉了夏晴所有的生活。 夏晴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化成眼泪发泄出来。 “奶奶......”夏晴抽了抽鼻子，“你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我不是.......你的......孙女吗？”夏晴的话都说不流畅，她控诉着心中的不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 夏奶奶被问得哑口无言。 在她看来，夏晴既是小辈，又是一个女孩子。手里留再多的东西将来也是外人的。 夏奶奶一直都是这种想法，可是夏晴现在哭了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晴从小就很少哭，尤其是夏璟程君夫妇去世后更是没掉过眼泪。现在哭成这个样子让夏奶奶惊慌失措。 夏晴又看向二叔，说道：“还有二叔，你看到赔偿款后就动了心，你对得起我爸爸吗？” 夏瑜跟夏璟的感情一直很好，虽然两家的生活水平开始有了差距，也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 因为夏瑜知道，他想要在沪都买房老大一定会支援的，因为夏奶奶就是要在他家里养老。 可惜到头来，他还是为了金钱昧了良心。 “奶奶，”夏晴拽着夏奶奶的袖子，“我也是你的孙女，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我爸爸都去世了，您就不能看在他都死了的份上多疼疼我吗？” 夏晴把她积攒了好几年的眼泪都在今天发泄了出来 * 夏晴哭了很久，谁劝都不行。二叔一家只好凑到一起商量。 “妈，我看晴晴这样，肯定在外面受了不少委屈。”夏瑜说道，“咱们搬到沪都住吧，也能就近照顾她。”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二婶问道。 “我也到了该退休的年龄。”夏瑜今年岁数也不小了。 夏奶奶对此没什么异议。她跟着老二家，他们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咱们在镇上不是有套房子吗？我看这些年也涨了不少，卖了以后把钱给晴晴吧。”夏瑜盘算着应该可以卖个六十多万。 二婶虽然不是很赞同，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那怎么行？那是给航航的婚房！” 夏奶奶不同意，就是因为老二家里很小，所以才会在多年前买了镇上的房子。 “奶奶，我有手有脚的，我可以自己挣钱。”夏航赶忙出声，“奶奶，你看姐姐都哭成这样了，您不心疼吗？” 想到夏晴刚刚的模样，又想起老大夏璟，夏奶奶最终还是同意了夏瑜的想法。 夏瑜想着虽然当年做错了，但现在还有机会去弥补。等到他们从房间出来，发现夏晴已经离开了。 老式小区的隔音很不好，他们在屋里说的话夏晴在外面都听到了。她不想要听二叔说他那些打算，她知道那是补偿，可她不想要。 夏晴走到楼下，回望着楼上二叔家的窗户。 她想起以前和爸妈来二叔家的场景，每次都是欢声笑语，离开的时候二叔二婶还会下楼送他们。她最喜欢的就是过年的时候可以收到很多压岁钱，然后跟夏航一起去买玩具。 曾经那么美好的生活，都如镜花水月一般消失不见。可受到的伤害已经在心里留下了烙印，根本无法消除。都过去这么多年，她跟二叔他们都回不去从前了。 “已经不期待的关心，还是不要了吧！” 夏晴想着，她的人生不应该再被过去的种种所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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