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帝都,清晨六点多,东方的天空才开始泛白,微弱的光线渐渐变得清晰,穿透窗边,直直地散入室内,她喜欢晨曦、喜欢阳光明媚的日子,所以她从来拉上窗帘。 她打开窗户,感受着吹拂的晨风,一阵一阵滴掠过她的面眸,这种感觉舒服极了。 夏树也令人意外地早早起身,他望向站在窗边的白雪,宽大的黑色T恤映得皮肤更加白皙,与悠长的黑发,自然相交垂落,在微风中一闪一闪,与心跳的声音齐鸣,如此动听又美妙。 “白雪,你一直都是这么早起床的吗?”夏树担忧地试探。 “嗯,我很喜欢早上的空气。” 听到白雪的回复,夏树长长地喘息了一下,原来不是自己吵到她休息,安心地转头说道“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吧。” 白雪疑惑的问着“出去吃吗?” 夏树则激动地回复“嗯,我们快收拾收拾,出发吧。” 白雪看着忙乱的夏树,不假思索地迎合着“好。” “附近都有什么好吃的?”随后,夏树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太清楚。” 白雪这样的人,比起出门与人接触,更多的都是在家中点外卖,亦或自己做点小食。她住在帝都的郊区,虽是周边,但也不缺少这个城市独有扎实的烟火味道。 这是个周末,七点仍是忙碌打工人陷入沉睡的时间,城市也变得慢了些许。 早点铺子之中,比起年轻人更多的是大爷大妈们结伴而来。一声声吆喝着,熟练地摆弄着早餐机都在疯狂地运作。 她们点了两份豆浆、一屉小笼包和两根油条。服务员抬头看了一眼,便弄出咚咚咚滋的声音,一张小票就这样递到白雪与夏树的面前,她接了过来。 这也是他们共同享受的第一个清晨,晨光里尽是柔和,一起坐在靠墙边的餐桌上,品尝着碳水的新鲜。 一对满头白色的老夫妇,刚刚结束用餐,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看了桌子一眼,相视一笑说着“小姑娘,还挺能吃啊!”便离开了。 吃完早餐的他们,在街道上漫步,地面上已经堆积了许多金黄色的婆娑落叶,似有若无的银杏香气更是顺风而动。 夏树突然停下脚步,静静望着迎着日光前进的白雪,偶尔飘起的长发,即将及腰了,他小跑几步上前突来了一句“你还记得,在操上的那天吗。我送你回家。” 高中对于白雪来说美好的记忆很少,那些珍贵的画面依旧在脑海中闪烁“记得。” “其实,当时我以为你会拒绝一起回去。” 那时,她刚刚数学补习结束,夏树就突然出现在眼前,爽朗的笑容,发丝夹杂着闪闪的汗珠,宛如黑暗中的光亮,她只想立刻抓住,怎么会拒绝呢。 回忆着高三上学期,这是他们接触最多的时刻,无数瞬间在脑海中翻腾,越来越清晰,任记忆爆发…… * 那时的白雪听从了家人的安排选择了理科,但依旧乐忠于与文字缱绻,将青春时期的困惑、烦恼、期盼、希冀倾泻下来,那些复杂繁冗的思绪,那些明灭的文字,对于她来说,都是展示着自己仍存在的印记。 高三该如何走下来,她不知道。 她只想赶快毕业,逃出这个学校,远离这个城市。 初入高三的教室,令她惊喜的是这一年的分班,仍旧与夏树一个班级,她不禁地感叹,果然太阳要与月亮一起存在,这样月亮才会更加隐匿。 随机落座时,白雪一如既往地选择挨着后门的位置,不惹人瞩目,能够随时离开教室, 周边的人似乎也想远离她这个独行侠,坐满了其它位置,以至于最后进入班级的夏树,坐在了她的后面。 她是倒数第二排,他是倒数一排。 因为班级人数是奇数,很自然地,白雪并没有同桌。 这样的落座,也让白雪的高三时光不一般的热闹,倒数两排正好挨着后门,很多人选择通过这扇门,让白雪传递小卡片、零食给夏树。 那些零零散散的美味佳肴,最终都落在夏树同桌石子卓的腹中。 这一年他们的班主任,仍然是数学老师撒思牧,虽然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但是健壮的身材让他年轻感十足,总是精神饱满,满脸红润与三十出头的男子丝毫无差。 为人师表,这位数学老师不仅仅是学生的榜样,更是校园教师杰出代表人物。在大家的眼中,他总会平等公正对待每一位学生,严慈相济从未有过体罚,待人也十分和蔼,总是面带笑容,温和的脾气令学生们十分喜爱,尤其是女学生们。 白雪似乎也不例外,而且她还有一个令大家羡慕的身份——数学课代表。当然这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现象! 因为她的数学成绩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在课堂上总是分神,也因此常常被撒思牧留堂单独辅导。毕竟在他的班级,只有白雪总是不及格,而夏树作为学霸分子之一,毋庸置疑的科科优秀,备受老师喜爱。 每次辅导的时刻都在学生们放学后,这是白雪最难熬的时刻,两年半的数学知识,尤其是三角函数的各种公式,宛如魔咒一般无法解脱,环绕在她的脑海里,充满阴影与无奈。 撒老师却总会充满耐心地让白雪背诵着各种公式。他的双眼充满穿透力,加上粗重的眉毛,显得更加威严。背诵的时候,她站在数学办公室的墙边,唇齿相依,温婉柔和,轻声细语地念着正弦、余弦和正切公式、万能公式、诱导公式…… 高中时期的白雪瘦弱单薄,就连骨头都软乎乎的,样貌虽不是浓颜那般惊艳,但也清丽秀雅得很,一双碧水淋漓的小鹿眼,搭配起来宛如十分可人的小犊鹿。 不过白雪总是低着头,还是需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她的多姿,与高大的撒老师比较起来,白雪在他的面前只会显得更加苦闷,也更加沉郁。 高考冲刺的每个学子,都会心甘情愿将时间奉献给学习,尤其是面对困难重重的数学,若能够拥有专属的免费辅导课,都会乐此不疲。 但白雪十分厌恶这个数学办公室,当校园的学生们随着铃声离去,整个学院内都安静了下来,数学办公室仅又他们俩个人的时候,撒老师总是会拿着长长的冰溜子,在她的面前挥舞。 那尖锐的冰溜子,冷若冰霜,还会流下混浊的水滴,而他会将他那粗糙又快要融化的冰溜子顶端塞进她的口腔里,看着她打着寒噤。偶尔还会让她双手捧起感受那寒气,这也致使她的脸蛋儿、双手儿变得红扑扑了起来。 撒老师总会贪婪地感受她的恐惧,有时还会因为冰溜子的锋利,让她嘴角流下腥丝丝的鲜红。 这冰溜子对于白雪来说过于冷峭了。在东北的大人们总会说,“用嘴舔冰溜子,会把舌头沾掉的!”若是有一天全人类都没有舌头,甚至无需嘴巴这个器官,就能彼此沟通,白雪会非常开心的。 这一切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保守了一个长达近三年的秘密。躲避着世俗,被隐瞒在办公室深深的一隅, 所以这个屋子对于她来说,是充满寒霜的冰窖,凛冽入骨,这股寒气像刀子一样,时不时地刺入她的体内,让皮肤战栗。宛如一座寒冰筑成的坟,毫无生意。她十分窒息,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拘急,白雪只能瑟索着的身子靠在如同冰霜的墙面,默默忍受。 这里是属于数学老师的索多玛之城。而他是这个冰窟的统治者,数学公式就像是宣读这座城郭的严厉法令,白雪是误入这座城的凤尾绿咬鹃,被囚禁于此,定期忍受着残酷还要身体力行,最终迎接着消逝。 放学时间到了,她再次踏入这个屋子,现在又是仅剩下她和数学老师两个人,补习要开始了,寒冷也正在袭来。 ——咚咚咚 数学办公室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搅乱了这令人寒噤的时刻。 原来是夏树,一日既往的爽朗。 但他的介入,让寒霜渐渐褪了去,窗外的鸟儿们也开始在树枝上跳起了伦巴,时不时还高歌上几嗓子,暖风也透过窗户,传递进来了暖意。 当夏树与撒老师站在一起,与白雪是显然的反差,他们好似师徒般亲切和谐。此时的白雪虽然默念着高中数学的公式,望着夏树,但思绪早就飞向广阔的幻想世界,她也没在意夏树与撒老师说地究竟是什么。 结束接对话后,夏树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这个冰窟。 随后撒老师转过头微笑着对着她说:“今天,专属补习时间先取消,你先走回家吧,爸爸还有点其他的事情要做。” 回家!爸爸! 白雪的心里不断默念,愈发地急促。但也只是像往常一样应和着“好的,爸爸。” 撒思牧很喜欢让白雪叫她爸爸,奶糯声音总会令他心神驰往,蠢蠢欲动。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家”,是一个令她畏惧又抵触的地方,如果有选择,她绝对不想回去。 * “白雪?” 一声低沉地唤叫,让白雪收起了肆意发散的记忆。 “你还好吗?” “嗯” 白雪神情呆滞地回复,此时的她目光迟缓,面孔上那些浮现的情绪悄悄地褪去。白雪涣然地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吧。” 二人沉默不语,沿街路的银杏树,时不时地坠落而下。 回到家中的白雪依然有些恍惚,她仍能感受到夏树的视线,一如回忆那样直接。 此刻的夏树,道不清的情绪全部纠结在面孔之上,有悲伤、有冷峻、有温柔、又有些愤怒。白雪不敢回应这样的视线,反而选择随手拿起一本,挡在脸上。 只瞧见夏树深深叹息一口。他们再次恢复到那种诡异又和谐的相处模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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