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陈群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 停课一周,检讨两千字,当众道歉。 解决完这些事情后,校长没有再管他们,安慰了覃晴两句,就摆摆手,让两人出去了。 时砚带着覃晴离开了办公室,走在校园里。 此时已经中午下课了,同学熙熙攘攘地往食堂的方向或走或跑。 唯有他们两个,朝着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方向,晃晃悠悠地散着步。 “我没想到。”覃晴突然出声,打破了校园中吵闹的氛围里,唯有两人之间的寂静气氛。 时砚微微侧头去看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低着头,眼角泛着一片红,鼻尖轻轻吸了一下,连笔头都红彤彤的。 “没想到什么?” 他分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还要问出来,好像不懂她一样,要她自己说出来。 两人并排走着,忽然,覃晴停了下来,时砚开始没发现,往前走了两步才跟着停下。 他们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站在阳光下,两人的影子在相同的方向被无限拉长。 覃晴的影子被时砚踩在脚下,而就连影子,看起来,都是时砚的比她的更高高在上。 他生在光辉下,却长在泥土里,但身上的光,是泥土覆盖不住的。 早晚有一天,他会冲破身上被人恶意掩盖的泥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人。 时砚站在原地,覃晴往前走了两步,再次与他并排,阳光把她的皮肤照得又白又亮,所有消磨她的经历,都挡不住此时她身上的坚定。 她抬头,时砚在她的眼里看见了坚持。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帮我,也没想到你会为我做这么多,我很感谢你,时砚,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我最敏感脆弱的时候,拯救我,带我脱离困境。” 覃晴的话,一字一句传进时砚的耳朵里。 但时砚却觉得他好像双耳失聪,这些话他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是她说了别的话,但是自己却听不见,是他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唇,而臆想出来的。 他的耳根疼得厉害,也烫得厉害,连着整个裸.露在外的脖颈都跟着发热。 她的眼睛坚持,但看起来,却像破碎的玻璃,晶莹的泪水在她眼眶缓慢凝聚,那滴泪始终没有落下来,而是在凝聚过后,又在她的眼中,慢慢消融。 覃晴说完那些话,就继续往前走了,她似乎根本没想要听时砚会回答她什么,只是想把这些话对他说出来。 午自习的时候,校长来到班级里面,宣布化学老师将担任二班的班主任。 下午的课,算得上是覃晴高中这两年来,最释然的三节课了。 大概是心态也放松了的缘故吧,她竟然觉得下午的课程都简单了许多。 放学时,两人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下班回家的覃年。 还离着老远的距离覃晴就看见了他,立刻就举起手,挥起来,“爸爸!” 一声高喊,覃年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是覃晴时,嘴角立马扬起了笑容。 视线在转到一旁的时砚身上时,顿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也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时砚知道覃年为什么会顿住那一下,那一刻,他只感觉到了自己的窘迫,但在看见覃年冲他笑的时候,他还是佯装着镇定,也朝他回以一笑,随后,微微低头,对覃晴说:“我先回去了。” 闻言,覃晴扭头去看他,似乎不明白明明在同一楼,同一层,他为什么要先走。 但时砚也没有给她问出问题的时间,说完后,压根没有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等等。”倒是覃岁拦住了他,快步走了几步,先是走到覃晴身前,对她说:“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跟小砚说。” 覃晴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点点头,先离开了。 时砚站在原地,等待着覃年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像是等待着对他的审判。 覃年的步伐不快不慢,但每往时砚走近一步,时砚的身体就要僵硬一分,他大约已经猜到了覃年想对他说什么。 想着,时砚只能低下头去,没再去看覃年。 一直到覃年的鞋子出现在他低着头的视线内时,才又抬起头来,喊了句:“覃叔。” “小砚啊,前几天我发现你和晴晴,你们两个好像不怎么一块玩了,还以为是你们吵架了呢,我去问晴晴,晴晴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你好像在躲着她。” 覃年的话断了断,抬起手落到他的肩上,直视着他的目光,“你是不是听见之前在孤儿院我和顾敏打的那通电话了啊?” “当时你说你自己要提前走的时候,我就感觉像是,但是看你也没有什么反应,我也就没多问。” 时砚抿唇,没说话,又把头低了下去,比刚刚还要低。 覃年叹了口气,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肯定都听到了。 “叔叔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们家没有人信这种东西,你尽管来,我们晴晴从小朋友就不多,上了高中之后,才好不容易有了小眠和小陆两个朋友,现在又有了你,我看着她每天都是真的高兴,我和她妈妈看着也高兴,你也别因为这些东西困扰了自己,你年纪还小,要是被这些困了一生,太不值当。” 覃年的话说完后,手在时砚的肩上拍了拍后,就离开了。 时砚望着覃年离开的背影,惊然发现,他不是被覃晴一个人救赎,而是被覃晴的每一个家人。 她的父母,如果不是覃年的执着,如果不是覃岁的照顾,如果不是覃院长的慈爱。 那么,他还会是那个孤独,没人关心,没人在乎,没人照顾,被逼着长大成熟的时砚。 而不会是现在这个会感觉到冬天的寒冷的时砚。 原以为,知道了那些事情的覃年,会让他远离覃晴,但他却说,不要让他因为那些困住一生,不值当。 今天没有下雨,但时砚好像回到了搬家的那天早上,雨水稀里哗啦地下着,淋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脸上划过。 时砚抬手,在脸上拂过,划过的指尖上,好像是他留下的泪水。 看见指尖上的水渍,时砚不免嗤笑,泪水却越来越汹涌,比那天的雨还令人酸涩。 他没有在外面一直待着,很快就上了楼,不能被别人看见自己的柔弱,这是他活了十七年的时间里,学会的最深刻的道理。 这些柔弱都是杀人的利刃,毫不留情,会令你血肉模糊。 *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时砚踩着拖鞋,走过去开门。 门外,覃晴还穿着白天的那身校服,手里拿着一套卷子。 时砚侧身,让她进来,随口问:“怎么了?” 他家灯光很暗,周围的装饰仿佛都是为了配上这份暗色。 门口的灯光也不亮,他站在室内灯光下,脸颊一边亮一边暗。 该怎么形容这种冷寂感呢,就像鬼屋深处的阴暗。 但是他家房梁之上,还有一圈灯,只是平时的时候都不会打开。 覃晴轻车熟路地坐到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遥控打开那圈外灯,屋子瞬间被照得透亮。 卷子也被她在桌子上铺开,“我发现这个物理卷子真的烦,出那么难的题干嘛啊。” 时砚没有管她毫无不客气的行为,坐到她身侧的位置,认出那套卷子是今天物理老师留的作业卷。 看着几乎空白的卷子,时砚不禁怀疑,她今天的物理课都在干什么。 上课时,他侧头去看她的情况,结果发现,她课上得认真,一看就是跟上了老师的思路。 老师在上面讲,她在下面认真记笔记,结果现在,她拿着卷子来跟他说不会。 “上课没听?这么不认真?”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拿过自己已经写过一次的卷子,看了起来。 大致看完后,时砚起身,在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样的卷子,把卷子撑到覃晴的眼前,“我每道题后面都写了思路和解析,你自己先看,不懂的再来问我。” 他早就发现覃晴不会的卷子,都会去找陆涧或者洛柯,但大多时候都是找陆涧,因为就算去找洛柯,最后到她手上的卷子或者笔记,也是陆涧的。 时砚在等着她来找他要卷子,所以他的卷子都没有把答案写出来,而是写了一些公式和分析。 只是,时砚没有想到,覃晴今天就会来找他。 覃晴盯着那套卷子看了很久,都没看明白,一会儿挠挠下巴,一会儿抓抓头发,一会儿晃晃笔,总之就是一个字都没有写。 看得一旁的时砚的被气笑了,“我记得你学习也不怎么差啊,怎么就物理这么让你头疼吗?” 覃晴没抬头,下巴抵着笔,“我是命定文科生,理科是我命中的克敌。” 这点,时砚也算是认可,毕竟语文大片的文言文古诗,她看上几眼就能背过,历史政治满书背诵,她也做到了。 一到物理化学数学生物,她就歇菜,完全不知道该看哪里。 无奈,时砚只能一个题接一个题的跟她讲解,一遍又一遍,持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想法,终于在晚上十一点之前,给覃晴讲完了整套的物理卷子。 讲完卷子后,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覃晴也没急着离开。 把卷子收了起来,“时砚。”覃晴轻声喊道。 “嗯?”时砚疑惑,回了一句。 “下周三我生日啊,你来给我过生日呗,没有别人,就我爸妈,还要舒眠和陆涧。”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你和洛柯也挺熟的,我觉得她挺好的,但是我和她不熟,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邀请一下洛柯,可以吗?” “好。”时砚应下。 说完生日的事情,互道了晚安后,覃晴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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