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生物钟的遗留问题，即便是假期，文卿沄仍七点就睁了眼，见身旁的诗涵还睡得很沉，文卿沄闭眼再小眯了一会，一直撑到八点才小心翼翼地起了床。 拔下早已充满电的手机，看到一条七点多发来的微信消息。 沈垶宸：醒了没？ 文卿沄抖了抖手，脑瓜子里一下就过了遍清晨做的梦，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洗漱完，文卿沄才慢吞吞拿起手机，回复道：刚醒。 文卿沄换好衣服下了楼，就看到沈垶宸坐在餐桌单手用勺子搅着牛奶，均匀后拿起看了看沉淀的燕麦。 文卿沄刚要开口问声早上好，就见沈垶宸抬手戴上蓝牙耳机接听了电话，她只好蹑手蹑脚地从沈垶宸的后侧，潜入厨房。 但好奇的耳朵却时刻听着外头的声音。 电话很短，沈垶宸就毫无情绪地说了声，“没空，我在沄漳，挂了。” 当他摘下耳机时，就听见身后厨房里的动静，他转过身看到文卿沄时，本微蹙着的眉自然地松了开。 看了好一会后，沈垶宸起了身，垫着脚悄悄靠近正文卿沄。 见文卿沄正剥着烫手的水煮蛋，沈垶宸故意突然来一句，“不烫吗？” 声音虽轻，但也把文卿沄给吓了一大跳，手一松，滑溜溜的蛋一下就掉进了水里，溅起的小水花，沾湿了衣襟。 文卿沄气呼呼地瞪了一眼沈垶宸，可身旁这位爷却笑得理直气壮，还先发制人道：“惩罚你不打招呼。” “看你在打电话。”文卿沄无奈地拿纸擦了擦衣襟，幸亏水花不多。 沈垶宸拿一漏勺将那颗蛋捞起，就这么兜着蛋走向餐桌。 坐下后，拉开身旁的椅子，拍了拍，“吃完早点，陪我去逛逛茶园。” “茶园有什么好逛的。”文卿沄拿过蛋，拒绝道。 “道德绑架”是沈公子的惯用伎俩，刚才还幸灾乐祸的痞笑，这会秒变委屈，“这就是文同学的待客之道？” 看着眼前这个被林诗涵和方婧夸了一晚上的人，文卿沄实在不理解，她两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就这还“良人”？还“顶配”？ 文卿沄里里外外审视了沈垶宸一遍，觉得怎么看都不是啥靠谱的人。 要说“一辈子甭想有人能超越”的，也就是他这副好看的皮囊了吧。 沈垶宸将刚才泡好的燕麦牛奶推到文卿沄面前，“你以后又不跳舞，饮食习惯得改改。” 文卿沄显然还在为刚才被吓到生气，一声不吭地吃着她的水煮蛋，满脸怨气地写着“要你管”。 家教了那么久，就文卿沄这状态，沈垶宸也不是头一次见了，他拿起手机查了下导航，问道：“要几点出发去禾关？” “看他们几点醒吧。”文卿沄道。 自打他在楼转角跟文卿沄说了那句“这样多少有点伤人”后，无论什么情况下，文卿沄还真就事事都会回应。 人多少有些得寸进尺，特别是像沈垶宸这种从不老实的人。 待文卿沄吃完早点，沈垶宸抽了一张纸递给她，而后拉过那细腕就朝屋外走。 这一拉，文卿沄恍然想起熟悉的一幕，好像是去年年底的某个雪夜，沈垶宸似乎也是这么拉着她。 那会自己还同他保证着绝不早恋的事…… 文卿沄似乎是后知后觉地猛然醒悟，她瞳孔震惊地抬起头，顺着这只大手往上，看着这被晨曦打得发光的侧颜，他笑得比这缕光还要暖。 就像昨晚林诗涵说的，这样一个大帅哥天天围在你身边，不心动吗？ 起码这一刻，文卿沄的心头是有所触动的。 就像刷视频刷到帅哥美女时，谁不会停下指尖多看两遍呢？ 文卿沄越发肯定地认为，就是这样，人之常情。 或许是找到了借口，文卿沄抬着脑袋，大胆地欣赏着这盛世俊容。 可她还没看多久，就给沈垶宸发现了。 毕竟文卿沄很少这样盯着自己看，沈垶宸有些疑惑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被抓了个正着的文卿沄赶忙别过脸，将细腕挣脱出那只大手的包裹，红了耳根地摇了摇脑袋。 沈垶宸停下了步子，“昨晚我查了一下，说什么狮子男和摩羯女前途不容乐观、未来渺茫。” 文卿沄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垶宸，毕竟他昨天还跟自己说着巴纳姆效应，这会竟然主动谈起了狮子和摩羯的配对问题。 “这完全就是毫无依据的谬论，你没事别去信这些。” 看着沈垶宸这略带严肃的口吻，文卿沄愣愣地“啊？”了一声，反应其意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拿出手机，好奇地搜索起了相关信息。 看完后，文卿沄认真地总结道：“王不见王、明争暗斗、异类组合，这么看来，确实不合适。” 怎料，沈垶宸并没有用他那科研人的严谨性和心理学理论来反驳她，而是改了一种角度，“你知道什么叫反骨吗？” “嗯？”文卿沄静待其变。 “反其道而行之，方可颠倒乾坤。” 文卿沄极其敷衍地夸赞道：“没想到垶宸哥哥文学素养还挺高。” ——就是从不用在正道上。 忽略阴阳怪气是沈垶宸这种厚脸皮最擅长的，“况且星座是西方的玩意儿，咱还是得信老祖宗的，把你生辰八字报来，等回了淮市，上月老庙算一卦。” “谁要跟你合八字了。” 文卿沄看着这满嘴没个正形的家伙，“大清都亡了，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不搞封建迷信。” 沈垶宸挑眉痞笑道：“你是不是怕了？”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没反骨。”文卿沄说完便迈开步子，沿着茶山的小道往上走。 但文卿沄显然没注意到的是，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抵触和逃避沈垶宸的各种告白话语，反而还自然地应对着。 沈垶宸停在原地，欣然地抬头看了看愈来愈亮的天。 茶山的清香只叫人心旷神怡，每一次呼吸，感觉都是干净且通透的。 沈垶宸打开充电盒，戴上一耳，然后快步追上并没有走远的文卿沄，再取一耳机，戴在了她的左耳。 文卿沄刚要抬手，就给沈垶宸拦住了，“要么聊天，要么听歌。” 文卿沄瞥了一眼沈垶宸，将手放下，表达了自己的选择。 ——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名堂？ 当音乐响起后，文卿沄懂了。 这是王蓉的《哎呀》，特别是高潮部分的歌词，不要太暗有所指。 确如林诗涵所说，沈垶宸的攻势不会弱。 他现在每句话，每个举动，都是枪口直对着她的。 文卿沄摘下耳机，无奈投降道：“我选聊天。” “那你先打开网抑云消息界面。”沈垶宸这一环接一环的套路，完全就是早有准备。 文卿沄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肯定又是些有的没的，但她还是好奇地按着沈垶宸说的点开了网抑云。 是一歌单分享。 点进这沈垶宸发来的歌单，一览列表，都是太有针对性的曲目。 什么《寻一个你》、《余生皆是你》、《你的眼睛像星星》、”陪你看星星》、《目及皆是你》、《全部都是你》…… 光看歌名就够直球，并且很多都是当下热歌，文卿沄自然知道其歌词都是啥内容。 倒也是辛苦这位听欧美R&B的兄台了，找这么多告白小情歌。 文卿沄直接就将网抑云页面滑开，捂了捂额，“沈垶宸你可真是够了。” “感动不？”沈垶宸还挺得意。 “……”文卿沄一时间不知该回应什么。 “如果你觉得要本人亲口唱才真诚，那也不是不行。” 沈垶宸将挡了路的小石子踢开，继续道：“但我得先提醒你，本人唯一的弱点就是唱歌。” “有多难听？” “听过的人都说，比胖虎还歇斯底里。” “不过你声音还是蛮好听的。” 这话刚说完，文卿沄就后悔了。 她这习惯性安慰人的毛病，显然这个时候说就不太合适。 “哦？”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给点苗头就能煽风点火的沈垶宸，悠然自得地，“难怪你歌都不听，非要跟我聊天。早说，以后我天天给你发语音，还能存着反复听。” 文卿沄低头看着那颗滚进茶梯的石子。 音量虽小，但清晰，“垶宸哥哥，你喜欢我什么？” 文卿沄这猝不及防的正式询问，倒令一直试图活跃氛围的沈垶宸稍愣了几秒。 他倒不是不懂怎么说，而是怕说得太过，文卿沄又躲着他。 文卿沄没等沈垶宸开口，继续用最柔软的声音，问着最致命的问题：“你之前谈过几个？最长的有多久？” 文卿沄这一连番的致命问题，沈垶宸清楚，他再纠结语言艺术，很快就要被判死刑了。 “三任，最长四个月。” “最长的是菲芸姐姐吗？” “嗯。” 关于沈垶宸的事，文卿沄其实多多少少都从沈垶妍的嘴里听了个大半，不然也不会全是是否题，“都是女生追的你吗？” “嗯。” “其实你不妨回头看看，好女孩很多的，更何况你并不缺这块资源，毕竟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 文卿沄这一句接着一句、愈渐犀利的言语，每一语都如死状般警示着沈垶宸，她作为纯爱战士的一丝不苟。 “卿沄……”沈垶宸显然有些手足无措，“我喜欢你的一切，想要你的现在、将来。自从对你有好感后，我就一直很忐忑，总小心翼翼地生怕被你发现，怕你躲我、不理我。” 文卿沄没有回应，而是转身原路返回，“她们应该醒了，该去禾关了。” 这直判死刑的回应，沈垶宸慌得直接就红了眶，他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再次将那细腕攥紧。 声线是文卿沄从未听过的微颤，“我知道，我没有苏仕的书卷气，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藻，更写不出什么大刀阔斧的词句。我承认，当初求我爷爷让苏仕回一中，更多是出于我的私心。看着你跟他一起出校门，看着他在你卷子上留下的笔记，看着你张口闭口全是文综270，看着你送他亲笔诗幅，看着你们无需刻意创造机遇就能碰面的缘分，我就妒忌得要命。我怕你不再需要我，我怕你对他有好感，我怕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我不想永远做你的家教老师。” 文卿沄表面看似淡定平静，可实则大脑已经放了空，内心慌得一批。 她只是不想耗着对方，想说清楚，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搞得一团糟，言语往直刺人脊梁的冷嘲热讽偏移。 文卿沄看着她从未见过的沈垶宸，负罪感接踵而来。 他那副漫不经心和骄傲，仿佛在此时此刻荡然无存。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文卿沄沉了眉，不再拐弯抹角，“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垶宸哥哥的照顾。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能有什么两全的方法处理好这件事，可不知道为什么，被我越搞越砸……沄漳竹筒饭、果园采摘、升学宴主桌，卿沄答应过的事就绝不会食言。” 这拒绝，正式得不能再正式了。 沈垶宸松开了手，他算是彻底实践证明了沈垶妍的那句忠告。 ——别看小红帽待人温和，但面对追求者，是很狠的。 沈垶宸，别太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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