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假期就是比上五天课要短暂,假后沈垶宸停了两周课,但文卿沄发过去的试题,他总能最迟隔天就回。 距离半期考来临的日子已所剩无几,沉闷的抱佛脚阶段,被李楷元这个大喇叭给打破了。 找科大生做家教这事本没什么,但经过李楷元的添油加醋和渲染后,局面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开宾利的家教?” “每周专车接送的家教?” “帅过彭彦洋的家教?” “一节课才50的公益家教?” 更夸张的是,沈垶宸在实中的照片,都能给扒了出来。 照片上,他举着高二(1)班的班牌,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周遭站着许多学生,但镜头的焦点显然是对准了他的。 他的个头高挑,赶不上大长腿生长速度的校服裤明显有些短了。 那时的沈垶宸,同现在相较清瘦了些,完全就是一稚嫩的白面小生。 人群中脱颖而出的,除了身高、以及那张只叫人妒忌的俊美容颜。 更重要的是,他这眉眼间微微上扬的邪魅嘴脸,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整个人迸发出一种桀骜不驯的叛逆。 运动会举牌作为班级门面,换成任何一个班主任,选他,那就是必然的。 就像文卿沄小时对沈垶宸的印象,他永远能成为人群中,那个最耀眼的存在。 文卿沄正看着,手中已被传得有些皱巴巴的照片,被赵玲拿了去。 “卿沄你天天看,就别霸占太久了啊!” 很快,好几个同学也挤了过来,“我还没看呢!给我瞅瞅!” 文卿沄被这群凑热闹的同学挤得快没了空隙,可怜又无助地贴着墙。 就在一堆人都掏出手机,掠夺着那张照片时,班级后门,老张和苏仕正缓缓朝人群走来。 “干嘛呢一个个的!” 老张虽个头不高,但声音洪亮,且具有很强悍的威慑力。 “手机,通通给我交出来。”张铭以一人之力,抵挡着十来个正准备开溜的学生。 就在张铭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他时,文卿沄赶忙将照片塞进苏仕的抽屉里,并诚恳地朝苏仕打了个拜托的手势。 果不其然,老张收拾完那几个学生,就转过身看向了文卿沄,伸出手,“拿出来。” 文卿沄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数学题,双手奉上,柔柔的声线听着就非常真切,“张老师,其实同学们就是想拍我家教的题目。” 同文卿沄预料那般,张铭弯腰搜起了她的抽屉,无果后直起身,看了眼已经开始刷题的苏仕,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下不为例。” “嗯嗯。”文卿沄赶忙点头。 目送老张离去后,文卿沄松了一口气,脑袋耷拉在课本上,看着苏仕,道了声“谢谢”。 苏仕将文卿沄刚才偷藏的照片拿出,视线也随之停留了许久。 赵玲的大脑袋探了过来,她挤在文卿沄和苏仕的中间,一手搭在文卿沄肩上,眯起眼,坏笑道:“咱六中怎么就没这么帅的呢?实中就是实中,什么宝贝都有。” 见苏仕正看着照片,文卿沄便也没马上拿过,撇头问着赵玲,“这照片你怎么弄来的?” “李楷元说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推算出你这家教老师是哪一届的,我表姐刚巧跟他实中同届,没想到,就这么一问,她竟然有照片。” 赵玲笑得完全停不下来,要不是有苏仕在场,她估计要直接跨过课桌,将文卿沄一把抱住,“可别弄坏了,我表姐会杀了我的!” “借我拍一下。”文卿沄从书包的隐秘角落里拿出手机,拍下后直接发给了沈垶宸本人。 赵玲伸手滑了两下文卿沄的聊天界面,皇上不急太监急地蹬着脚,“哎呀,你怎么真就只跟人聊数学题啊!” “你家教老师出的题,能给我看看吗?”苏仕停下笔,缓缓问道。 文卿沄刚要取出那一塌卷子递给苏仕,赵玲的手就伸了过来,阻拦道:“卿沄万万不可!苏仕可是你文段段一的头号竞争对手!” 文卿沄无奈地将赵玲的大脑袋推了回去,“行了你,快上课了。” 虽然卷子留白部分很多,但全被密密麻麻的更正和解析填满。 从文卿沄最初黑笔做的内容,能清晰地看出,她的数学有多薄弱。 苏仕就像在阅览杂志似的,一目目一行行地看着,直到第二节自习铃响起,都打断不了他聚精会神的沉浸式学习。 “你这题错了。”苏仕已经翻阅到文卿沄昨晚刚做的部分,伸手示意文卿沄拿根笔给他。 文卿沄赶忙从笔袋取出铅笔递上,认真听着苏仕对她的错题边改边解析。 坐在后头的赵玲,两手托着脑袋,和同桌一起盯着前排正探讨着数学题的两人,意味深长地小声议论道:“这苏仕转来一个月了,除了卿沄,就没见他跟谁说过话。” “我就没见卿沄生过气,换作我,才懒得搭理苏仕这傲慢的冷屁股呢。”高露露贴着赵玲耳根说着。 这就真真儿是背后说人坏话了。 赵玲是个记仇的主儿,捂着嘴低声道:“小点儿声,等下人家又摔笔,卿沄还得替我们给人道歉呢。” * 半期考是按上一次月考的排名坐的,苏仕月考后才来,却被安排在了文段1室1号座的位置,这不免又引起了许多同学的不满。 距离第一场的语文考试只剩15分钟,1号考场外的走廊,却有不少学生在晃荡。 他们时不时在窗边探望,有朝苏仕吹着口哨的,或是“不小心”扔了团小抄在苏仕桌上的,又或是故意大声冷嘲热讽的。 “人家文综可是270呢,有老张罩着,得罪不起。” “走啦,别在这吵吵死,小心摔笔警告哦~” 直到监考老师走进教室,廊外那群学生才散开。 传试卷时,文卿沄看见苏仕又抠破了皮的手,递上一张纸巾,柔声道:“不必理会。” 苏仕没有回应,也没有接过那纸巾,只是沉默地将他前头的窗帘拉上。 雨声,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感觉卷子都有些潮了。 几乎每一科,苏仕都是最早走的。 他写字时的声音很轻,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个姿势,那胜券在握的从容架势,是盖不住的。 周五下午,是最后一科地理。 苏仕停笔后并没有交卷,他似乎是特地在等文卿沄的。 文卿沄从来都是坐到打铃,哪怕她做完了也绝不提前。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彼时,走廊早已热闹得很,文卿沄刚出了考场,就被好几个同学围住,大伙翻着书叽叽喳喳好一会。而卿沄就安静地听着,时而点点头,又或是简单答上几句。 苏仕并没有上前,他独自一人站在通往功能室的拐角,望着走廊外,被雨伞覆盖的朦胧操场。 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 考试的周五没有晚自习,当天色暗去,文卿沄准备回家时,才发现苏仕一直没有离开,他借着楼道的灯光,站在宽栏前,做着这周的作业。 苏仕一直都穿得很少,在大家都披上了秋装外套时,他还是一件单薄的夏季校服。 傍晚的凉风,吹起他白净的衣领,和有段时间没修剪的头发。 起初,文卿沄是有注意到苏仕的,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仍低着头,默不作声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苏仕?”文卿沄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还不回家么?” 这一次,苏仕停下了才做到一半的题,收起笔和卷子,看向文卿沄,简单道:“在等你。” 文卿沄顿时有些惊讶,毕竟苏仕也没提前说一声,疑惑道:“有什么事吗?” “你的家教老师,这几天还有给你发新题吗?” 这不免令文卿沄有些哭笑不得,要个试题不过平时一句话的事,却好像是要谈什么大事似的。 就像上一次尾随她,只是为了一张语文卷子。 “他这两周比较忙,没上课,下周应该就有了。” 文卿沄只觉,苏仕真是活该成绩那般好,好学自律得令人叹服,“有新题,我就多印一份给你。” “好,谢谢。” 见苏仕正在收拾着书包,文卿沄便稍等了一会。 阵阵凉风吹得她搓了搓手,但看着苏仕这单薄的衣着,还是问了句,“你不冷吗?” “不冷。”苏仕的回答,毫无情绪,甚至简单得还有些生硬。 就不与苏仕这耐寒型的相提并论了,同寻常学生相较,文卿沄永远是提前入冬的那个。 特别是此刻,两人走在一起,完全就是季节的超反差画面。 出了校门,刚好对街的面包店门敞开,那烘烤的奶香,伴着一阵风扑来,直逼味蕾。 文卿沄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看向苏仕,笑道:“我请你吃金枕包吧,上次说好的。” 闻声,正准备左拐的苏仕止了步。 雨不大,多是细绵的冰丝感。 他撑着伞,将伞柄压得很低,以至于看不清全脸。 不知为何,文卿沄总觉得,苏仕无时无刻不是“悲伤”的,他从未笑过,哪怕是一点点愉悦的情绪,都不曾流露过。 等了几许,见苏仕始终沉默着,文卿沄便也没再说什么。 可就在文卿沄准备通过斑马线时,苏仕竟快步跟了上来。 苏仕抬高了伞柄,直视着前方,淡淡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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