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后来就出国留学了?再也没回来?” “光彦,安室哥哥都说了大姐姐不是他的朋友,他也不知道啊。” “可是安室哥哥不是侦探吗?想调查的话肯定——” 不等大人们说些什么,急于知道故事主角现状的孩子们就已经倒出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关于后来嘛……” 安室保持着表面上的淡然,头脑里则在飞速思考怎么继续修整现实事实,好给难以满足的孩子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还不等他编好结局,波洛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作响,一名身形清秀的女子背着单肩包,自说自话地走了进来。 “后来,那女孩花了很多年,拼尽全力完成了国外的学习,成为了国内电视台的驻外记者。又拼命工作了很久,现在总算得到了回国的机会。” 女子不输艺人的好气质引得孩子们悄悄惊呼:“……好漂亮的姐姐啊!” 她当然听到了这些夸奖,于是也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们一个灿烂笑容,点头示好,随后才跟熟人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啊,安室。” 孩子们的好奇心总是旺盛的。眼见来人似乎和蔼可亲,不是会拒人千里之外的类型,于是不等安室出声介绍,他们已经围到了女子身边,叽叽喳喳地问起了问题。 “姐姐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故事?” “啊,那个啊……你们安室哥哥知道这个故事是因为他认识男主角;姐姐我呢,恰好是女主角的同事,所以知道的比他还多一点。” “那后来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呢!” “很遗憾,没有哦。” “欸!为什么啊!” “因为已经过了快七年了啊,那个姐姐虽然很努力了,但还是太慢了。七年可是很长的,他们俩肯定都变了不少了。” ——最终还是变成了一个悲剧结局。不仅是孩子们为此垂头丧气,讲故事的人似乎也有不同的意见。 “别这么快下定论啊,高桥。我倒觉得只要他们的信念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话,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那样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我同学可耐心地等了六年多啊。” “那我朋友也——” “安室哥哥!” 柯南作为全场唯一还冷静着的知情人,及时叫停了就快要争论起来的两位当事人。 两个看似上头的老朋友顺势也停了下来——毕竟都不是真的会激动的人——一齐道: “啊……抱歉。” 这下安室总算得了引见老熟人的机会: “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校友,高桥,是个记者。” 一改方才不见外的模样,高桥规规矩矩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初次见面,我叫高桥美绪,是日卖电视台驻英摄影记者。最近回国休假,听说安室在这里,来拜访一下。当然了,”大概是因为又提及了老朋友安室,她那种毫不拘谨的神情很快就重新回到了脸上,“拜访安室也不算我的初心,如果能通过他见到大名鼎鼎的毛利侦探,那才是最好的。” 安室只是笑道:“高桥你有话直说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被评价的高桥没回应安室,她微笑着,对着其他人坦然道:“马上也快到下班的点了,安室君我今天就先借走了,各位应该没有关系吧?” 告别了大家,许久未见的两人坐上了降谷的车,决定直接去他的住处。 也没什么特别原因,单纯是因为对如今身份特殊的他们来说,在那里谈话足够安全:既能保证不存在任何监听监视设备,又能提防某些疑心颇重的组织成员防不胜防的探究,在被质疑行踪时可以轻松编出一个合理解释,大概是全东京最合适两人见面的地方。 刚一坐上副驾驶座,高桥就没了人前的从容,连日奔波的劳累全然暴露。她抱着背包,说了一句“我先眯会儿”,就真的闭上了眼。 波洛到安室家的车程不算远,短暂的时间并不足以让一个长年高强度工作的人充分休息。一直到安室摸出钥匙开了家门,高桥都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跟着屋主人进了玄关,高桥放下背包、脱了外套、直奔沙发,那靠着抱枕的模样可以说是放松到不能再放松了。 但她嘴上倒还知道客气解释一下:“再让我缓缓。正事也好,叙旧也罢,全都等会儿再说。一路从英国赶过来都没时间给我闭眼,上面有些没事找事的家伙要我写什么鬼报告,在飞机上搞这些实在太累人了……” 降谷没有介意她这幅模样,反而替她理了理衣架上的外套,还找了个合适的空处专门放置背包。他边做着这些琐事,边道:“这也快晚上了,明天再说也不迟。” “不行,”高桥有气无力道,“我刚结束了个任务,我怕自己一睡过去就把明天睡没了。” “你联系过厅里了?” “嗯,有个涉及ICPO那边的硬盘,不亲自送回自己人手上不安心,”说着,高桥扫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是一副恹恹神情,“再让我歇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也不用这么急,”降谷从壁橱里抱出的备用枕被放在高桥身边,“差不多饭点了,我去准备些吃的,好了叫你。” “啊,也好……” 放弃了挣扎的高桥直接躺在了沙发上,铺开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彻底阖了眼。 从现实坠入虚幻,对疲惫不堪的意识来说,只是分秒之间的事。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放弃普通意义上的幸福,甘愿接受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的? ——血亲的遭遇是引着自己前进的路标不错,可,自己源于内心的根本动力……是什么来着? 本该放空休息的大脑没有认识到自己走入了梦境。它继续占用宝贵的休息时间,假装正经地思考起一些根本无所谓的问题。而潜意识则任性地在回忆中翻找,抓出那些现如今已不可轻易与人诉说的陈年往事,把它们和无端的思绪混杂在一起,编造出亦真亦假的幻象来哄骗自己。 这些所有的梦中杂思一齐在脑海中肆意穿行,它们最终止步于一场仲夏夜盛绽的烟花前。 这是盂兰盆节的最后一天,距离烟火大会开始还有一小时。 穿着浴衣的高桥正漫无目的地随着享受祭典的人流走动。她刚与结束了二次会的大学同学们告别,目送他们随亲友或恋人远去。毕竟是难得的烟花大会,能和最重要的人共享一段难忘的时光,没人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正好,我也有约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班级聚会结束之前,在小团体各自讨论接下来的活动时,高桥最后是这么作结的。她善良的友人们都是极为体贴人的好女孩儿,如果知道她打算找个僻静地独自看烟花的话,说什么也不会放她一个人走的。 所以高桥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她不想打扰别人的私人时间。 她骗人的本事向来娴熟。友人们不仅察觉不出被高桥死死埋在谎言之下的些许落寞,还纷纷露出“我懂”的表情,朝她挤眉弄眼起来: “喔~有约啊,”好友揶揄道,“真不容易,我们的木头小姐居然也有开窍的一天啊。” 高桥一笑置之,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那种想与之分享夏日美景的对象,她也是有的。只不过无论是父亲还是舅舅他们,高桥亲近的家人个个都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也就她这大学生还能正常度假,有闲心在人群中挂念他们。 “哦?你难道是——高桥澪?” 有故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耳熟,却完全不令人怀念。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高桥不耐烦地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离开。难得假期,她没心思去应付无关紧要的人。 那人却不随她的意,不依不饶地追了两步,非要拦在她面前一探究竟。 “哎呀,真的是高桥,我就说我不可能会认错的嘛!是我,大原里志啊!你肯定还记得我的吧?” 偶尔也是会有的,这种遇上过往熟人的情况,即使是在偌大的东京也不例外。 礼貌性点头的同时,高桥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但还不等她找托辞脱身,一名中年女子又从后面走来,停在名为大原的男子的身边,莫名兴奋道:“高桥?里志,这就是你高二时候认识的那个高桥同学?” “没错,她很漂亮吧,妈?” “嗯!好可爱的孩子!”这对自说自话的母子把注意力放回了高桥身上,“我记得里志说过,高桥同学你后来出国了。不过盂兰盆节能在国内的话,高桥同学是回来读大学了吗?” 高桥其实不太喜欢处理这种和对方关系不上不下的场合。如果关系够好,她不用顾忌太多,开心聊天就是了;如果关系够差,那更不用顾忌什么,直接冷脸走人也合情合理。 可眼下偏偏哪边都不是。她不愿向对方透露太多自己的情况,却还是不得不给个适当的回应。于是高桥只简单给了个肯定的答复,便不再多说。 不料对面完全无视了她的冷淡态度:“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们里志现在就在帝丹呢!高桥同学肯定也是在附近上学吧?” 半真半假才是最好的欺瞒。本来,如果要靠谎言来避免往后交集的话,说自己在帝丹就读是高桥的最佳选择。但这下,她却没法这么说了。 “是的,”暗叹一口气,高桥只能如实应道,“我在东都。” “东都?东都好啊!不是一个学校也很近的嘛,高桥同学以后也要多多关照我们家里志啊……对了,不介意的话,阿姨想问问,你有对象了吗?” 想都没想,高桥果断说了完全的假话:“我已经有正在认真交往的对象了,谢谢阿姨关心。” 虽说半真半假是最好的,但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经不该讲究最好情况了,她开始认真考虑怎么脱身了。 而那边还在继续:“诶,有点可惜呢。不过阿姨我说实话啊,这种连烟火大会都不来陪女朋友的男人,还是趁早分了比较好哦。” “好了,妈,您说的够多了。” 许久不出声的大原终于劝住了母亲,两人又自顾自地说起了悄悄话。高桥无语站在原地,把那些对她而言根本不够小声的悄悄话全听了去。 “可是,里志,她比那孩子好多了。漂亮,得体,还是东大的。” “我明白。不过,妈妈,人家现在有男友,而且交往这种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何况阿绫也很听话的。” “光听话有什么用,真是的,不提她了……话说,你知道高桥家是做什么的吗?” “这个啊,她……她好像是有钱人家的私——” 实在是无聊。高桥这么想着,开口打断了大原母子:“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她扔下话,转身就走。 可对方似乎还是心有不甘,伸手拉住了她。 “那个,请等一下!至少电话——” 饶是高桥也真的厌烦了。 她利落甩开了烦人的纠缠。但还不等她出声呵斥对方,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身旁。 那人一手抱着突兀的大束红玫瑰,另一只手则揽过她的肩,将她护在身旁: “敢问两位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在大好假日找我女朋友谈呢?” 不知是他优越的外貌,还是他好听声音里难得出现的威慑震住了对方,那只越界的手瑟缩了一下,很快收了回去。 他难得上道,见那边没有马上离开,又随机应变,当着他们的面,把玫瑰花塞到她怀里,还像模像样道: “对不起啊,澪。我刚刚去取花了,让你等这么久,真的很抱歉。看在它们的份上,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演戏嘛,高桥最熟了。强忍想笑话他不熟练的撒娇的冲动,高桥给出一个十七岁女孩子能有的最灿烂的笑容,也完全不像自己地甜腻道:“哇啊!好漂亮的花,零,谢谢你!” “太好了,你喜欢就是最好的。” 两人一通假扮恋人的小剧场演下来,对面总算知难而退,闭嘴离开了。 放松下来的两人相视一笑,找了个远离人群的地方,这才好好聊上。 “刚才帮大忙了,降谷,谢谢,”把惹眼的大花束放在了身后的长椅上,高桥走到降谷处,和他一起倚在栏杆边,并肩眺望起脚下的灯火和人流,“不过,既然这花会在你手上,看样子告白是失败了啊。” 降谷无奈道:“这里就我们俩,你别用那种说法啊,好像去告白的是我一样。” 高桥轻笑两声:“我当然说的是上田的事。花了整整一个假期,还请了同班同学来见证,也没成功么。” “需要花一个假期准备的告白,本来就没什么成功的可能吧。” “但你不也去了吗,就说明你多少还是站在他一边的,不是吗?” “毕竟上田人真的很好,虽说有点笨拙,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真心,想为他应援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上田的确很好,但对方毕竟是那个八面玲珑的准校花啊。” “你什么时候对八卦这么上心了?”话说到这儿,降谷才恍然大悟似的,“我说,高桥,你不会是在转移话题吧?” “啊哈哈,哪有……话说你刚才怎么来了,凑巧?” “哪有那么多凑巧,我找你朋友问的。看你们班今天聚餐,我就猜你八成要一个人看烟花。我正好也没事,就来找你了。” “这么说起来,好难得啊,居然就你一个人,诸伏呢?” “本来就是探亲的假日,他当然是回长野了——你怎么回事,是真的在转移话题啊?” “怎么可能,”高桥一边否认着,一边却顾左右而言他起来,“话说那玫瑰花你又是怎么拿来的?” “我在路上问完杉山,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你被缠上了,又回头顺走了上田不要的花,特地赶来帮你解围——所以,刚才是什么情况?” “啊——好像要下雨了呢,得赶紧回家啊——” “你连演都懒得演了是吧?” “唉,大和民族优柔婉转的优点你是全不要了吗?” “别装了,高桥,在国外呆惯的人才不会说这种话。” “哎,看来你今天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说实话,我本来没那么感兴趣的,但你这个样子——哦,我懂了,”降谷故作夸张,假作玩笑道,“是那个吧,前男友吧。” “啊,嗯,”一下被说中事实,高桥想死的心都有了,“还真的是。” “诶?好意外,”出乎预料的答案让降谷愣了愣,“那怎么看都不像是你会选的人。” “当然是有缘由的,”长吁一口气,高桥也故作夸张道,“不过你确定自己想知道吗?这可是涉及到高桥澪是谁又想成为谁的沉重故事。窥探他人人生的代价可是很重的,少年哟……” “好了,少来,”降谷毫不给面子地打断了高桥,“我不吃你这一套,你是知道的。” “好吧,我说,我会说的……” 高桥终于不再耍宝。 “你肯定也知道,有些中学里,如果满足特定条件,就能得到升学推荐信。在我们高中,拿下推荐信的敲门砖就是成为学生会会长。 “不夸张地说,我上学那会儿,拿到校长推荐信是能直通世界级名校的。换而言之,前途就是一片光明——这样的资格,谁会不去拼一把呢。 “那个叫大原里志的人,是大我一级的前辈。我高一时进了学生会,当了干事。那时,除了两位高三生的正副会长,其余重要职位都是他们高二生在担当。 “当时最照顾我的是担任书记的学姐,她很中意我,教了我不少工作上的事。学姐特别优秀,成绩稳坐年级第一不说,工作和人际关系也处理得一等一的好,自然也成了所有人默认的下届会长。 “我也很喜欢学姐。不仅是因为她优秀,更是因为她表里如一,行得端、坐得正,是那种正直却不死板,身上没有阴霾的人。 “学姐有一个小她两岁的妹妹,当时正在初中部读书。学姐对妹妹很好,或者说,他们全家都对这个妹妹很好,好到了溺爱的程度。大概也是因为被宠爱着,那个孩子特别单纯可爱、招人喜欢。 “我进学生会不久后,就听说担任监察的学长和学姐的妹妹交往了。学长和学姐是初中部一起升上来的老同学,关系本就不错;学长本人也算一表人才的优等生,和学姐妹妹称得上是郎才女貌——事情到这儿,都还是好的。 “变故是在换届选举前发生的。十月份刚开学没几天,学校突然发通告,说,由于学姐对竞争对手的暴力行为影响恶劣,给予处分,选举资格自然也取消了。 “那份通告含糊不清,除了学姐出手伤了那个监察学长的事实外,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写。没有原因,没有经过,只有结果。 “整个事件从头到尾,我只见了学姐一面,离得很远,在教务处。当时学姐对所有关于暴力行为的质问供认不讳,却拒不承认自己有错,把在场的老师气得不轻,直骂她死不悔改。 “暴力本来就是校规高压线之一,学姐不配合的态度成了火上浇油,直接被禁止了一切学校活动。但这只是来自学校的处分,学姐实际要面对的东西远不止如此。几乎是一夜之间,过去众望所归的未来会长,在同一群人的嘴里,轻易地变成了有暴力倾向的潜在罪犯。 “学姐最后被休学在家,怎么都联系不上。她妹妹我倒是很快就在学校见到了,但那孩子似乎没出什么事,普通地在担心姐姐的处分和她与自己男友的冲突,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我放不下心来。就算不提别的,正常情况下哪有男性会对同龄女性毫无反抗之力,还能被打伤?他得有多亏心,或者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甘愿一点不还手? “可我不在事发现场,也没能从学姐亲友那里打听到更多消息。所以我就想,既然学姐这边没法入手,不如从学长那边试试。 “本来离我准备出国就只剩半个多月了,趁着那段时间,我假装答应了那位大原君的追求——他是学长的亲友之一,我假借与他交往,和学长他们混得更熟了。 “大概过了有十天吧,我又是旁击侧敲又是听墙角,才搞明白了个大概:这个学长,对外说是喜欢学姐的妹妹,实际却是用甜言蜜语哄骗小女孩拍了不少极其私密的照片。而那孩子还天真地认为这只是恋人欣赏自己的表现,却不知道自己姐姐就是被对方用这些照片挑衅并激怒,由此犯了校规,能不能顺利毕业都成了问题。 “据我所知,学姐从头到尾对照片的事只字未提,学校方面完全不知道实情,也因此始终认定学长为受害人,坚持要求学姐认错并道歉。 “至于那个学长,无论是和学姐搞好关系,还是和她妹妹交往,他没有一样是真心的。他唯一真心在乎的只有成为会长,拿到推荐。他所有作为都是为了针对学姐这个唯一能阻碍他的竞争对手。 “他一直在用扩散照片威胁学姐。不过我觉得这完全是他做贼心虚。要知道,直到最后分手,学姐妹妹都不知道男友的真面目——就这种近乎病态的过保护,也难怪照片的存在,学姐连学校都不愿意告知。 “我始终没能再见学姐,我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是不愿意妹妹被影响,所以宁愿自己被冤枉吗?——如果是这样的考虑,我也是能理解的。且不说事实揭露后,在确实没有散布照片的情况下,学长这种道德上的不轨是否会得到应有的惩戒,单说作为证据将经学校之手的照片能被彻底保密——我是不信的。 “老师们大多是有正义感的,我知道,我看得到。但我也看得到个别不学无术的。那种平时就在暗中对学生毛手毛脚的人,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反而安分。 “所以照片的事,无论学姐是怎么想的,我都会支持她。但她必须向那个学长低头道歉才能回到学校……我不能接受。 “明明错的那个人不是她!别说事实确实没错,就算学姐后面以牙还牙套路报复学长,我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哪怕非要拿打人说事——知道妹妹有这样的遭遇,无动于衷才是最奇怪的吧!所以她真的完全没有错啊! “学姐不该陷入那样的局面。我觉得必须有人来做些什么、我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可我不知道能做什么。我不是当事人,也不是仲裁者,窥见真相也无济于事,更别提我的做法还都是拿不上台面的。 “我帮不了学姐,我什么都做不到。在亲眼看见她低头道歉前,我出国了。那时坐在飞机上,我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敢面对事实的胆小鬼,和逃兵没两样。 “我感觉自己输给了什么,却说不上来。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是我自诩磊落、向往真善,却在自己瞧不起的虚伪阴鸷面前无能为力。是我太轻视‘正义’,不懂这两个字所承载的重量世间仅有。 “人性容易向懒向恶,这是生于每个人心底的本性,没有谁会例外。区别只在于有人能扼制,有人不能罢了。而正义的对立面就是无数未被扼制的懒与恶在积累重叠,人性有多幽暗,它们形成的深渊就有多黑不见底。 “因此,维系与之对抗的正义所需的代价决不轻易,更不是谁倾尽个人之力就能达到的理想——我最一开始就是搞错了这两点。 “颠倒黑白不是难事,藏在阴暗处的下作手段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只为了保护自己重视珍视的人,也是需要不见光的灰色存在的。 “——这就是如今我站在这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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