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宝行的二楼餐厅，尹朝寿面对一桌子西式餐点大快朵颐，金玉慈坐在他面前，捂着嘴笑：“九叔你可慢点儿，你别看是从高尹镇过来的，还真有品位，好多人都吃不惯我君宝行的烤肉、蛋糕，你却吃得，有口福才能行大运，不像其他九户，不接受新事物，腐朽。” “可不说的呢，我早都受够这种大家族制，都跟有病一样，啥年月了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各自有饭吃就行了呗，你看上次你和寒夏搞出来的砸价乱市，本来就你一家子家事，结果把我们影响的凭白花出去那么多钱！尹守礼都被你和后院的几个疯女人吓怕了，这次该出手时反倒不敢出手了。”尹朝寿吃着喝着，问金玉慈，“咱可说好了，你家的事儿可不能再影响我家了。” “知道知道。”金玉慈边给他夹菜边说，“你帮我把事儿办好以后有我金玉慈的就有你尹老九的，至于其他人我顾不上，你有心顾着就好。” “有你这句就成，人多了我也顾不上。”尹朝寿不服气的说，“从太祖爷分家就对我们八、九、十这三个尾巴户不公平，我们才得了尹氏多少好处嘛就让我们处处受限？好处落不到我们三户，吃亏冲在前面，还不能放明面儿上说，各代族长都不爱听的话我们说啥？” “听二爷说你当初是要去国外留学的，但是我公公不同意？” “他就是想拿捏我，怕我翅膀硬了不听他的，他是中间户当族长，有本事但不好服众，就怕走一个一串串都走了。”尹朝寿奇怪，“你这么有礼貌啊，他跟你都啥也不是了你还公公长公公短的，你和寒夏那小子是有情还是有利？” “九叔都看透我了还问啥呀？”金玉慈奉承着哈哈过去，并说，“九叔放心，你呢一直都会是我的九叔，尹氏的祸患到不了您那儿，至于你说松松手放过八、九、十这三户我也没问题，都听您的，我觉着你这种有情有义的人才适合做族长呢。” 尹朝寿很开心，但他脑子清醒着呢，摆摆手说：“族长什么的落到谁头上都不可能落到我们尾户头上，但我要不换个路数来找你，最后尹家的炮灰首先就得是我们仨，你只要能答应我保我一脉无忧，我就能答应你我肯定联合老八老十不给尹守礼当盾牌，加之老大不服，老六墙头草，都好鼓动。” “好，等的就是您这句话。”金玉慈给他又上了一套洋酒，走出门去。她上楼进入办公室，拿出寒夏给她的尹氏亲缘和生意往来的脉络图，再次研究起来。 当初尹寒夏和尹守礼谈完话后就从平湖秋月的小院翻出这些，其实记录的初衷是给他自己提个醒，谁在尹家祠堂对他上家法时叫唤的最凶，后来画了图就发现鼓动尹守礼最厉害的果然是那些和他们家利益最大的、生意之间往来最多的几户：二伯尹志朝、三伯尹峰、四伯尹文博以及七叔尹晨阳，剩下的则大多都是事不关己不多说话，只有这个老九尹朝寿当时在旁边拦了拦。 金玉慈本就打算放过他，没想到他却自己找上门来，看来这人跟尹守礼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聊过之后，金玉慈很满意，这时候她可太喜欢这种心思多的利己主义者了。她想，若不是寒夏给了自己这幅氏族关系谱她也没存过要牵一动百折了尹氏一族拿下半个永安的心思，但是有了这个她可就有信心了。 寒夏说她胃口大，不能陪她前行，可把她胃口打开的不正是寒夏自己吗？矛盾的孩子，仓促离开甚是可惜。 办公室的门被敲开，是孟北城，金玉慈奇怪：“孟律师，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通知一声，盛先生要见你。” “什么？”金玉慈喜出望外。 “只有你们两个，此事盛先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其他人是指……万重山和陆十？” 见孟北城点头，金玉慈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难道盛逸轩这么小家子气，不想给万重山和陆十分，所以压根不想让他们知道？外界都传盛家极贪，看来不是夸张。 “你想什么呢？”孟北城看金玉慈眼神不对，“你以为我骗你？” “怎么会？盛先生的形象我都牢记于心了，我就是没准备，太激动了。” “不用激动，他不叫其他人是有私密话与你说，和此次永安事件无关。” “与我？有私密话？”金玉慈好奇，她只在报纸上见过盛逸轩，他们哪儿来的私密话，她脑子里立刻盘算了一遍她所有的东西，有点怕，不会又被这些上面的人看上啥了吧？她从来不怕把钱物往外出，因为她有的是办法往回收，可那都是对阶级相当的人，像盛家这种阶层高高在上的人，她可没接触过，若是人家给你扣个帽子明抢，也是没办法。 孟北城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问道：“你脑子里已经想出一场大戏了吧？都说玉老板演员出身喜怒不形于色，我看也不过尔尔，把你那小商贩的心思收一收。” 金玉慈不满孟北城的口吻，回怼过去：“那是，我这种小商贩当然不能跟孟律师这种从小留学，熟知中西、学贯古今的世家才子相比，您传完话就走吧，本人为人愚钝，小家子气别让您沾上碍了您的眼。” “你？小家子气？哈哈哈！”孟北城听得出来金玉慈讽刺，虽笑着，但话也难听了起来，“谁能比得上玉老板的派头，那胃口大的，巾帼不让须眉，我这种舞文弄墨的哪儿比得上，不过老话可说过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玉老板还是收着点儿。” “老话也说过慧极必伤，您这般英美律法都能通背的人物也小心着头疼脑热！” 孟北城还想说什么，还没张口，陆十这时从楼下走了上来，他奇怪的望着二人，孟北城不高兴的扭头下楼，下了半层楼梯老远才带着气说：“告辞！” “不送！”金玉慈一把将陆十拉进办公室咣当关上了门。 “呃……”陆十尴尬，“他来干什么？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没吵！他说话就这样，惹人心烦。你干什么来了？” 我就是为他而来，陆十指着窗下坐上车的人说：“我想我可能知道他是谁了。” “他？孟北城？” “他是北城还是南村现在可说不好，毕竟盛逸轩有个儿子叫盛南村，你说巧不巧，北城南村，太对仗了吧？你猜盛南村是他还是他兄弟？” 金玉慈呆呆的坐了会儿，才说：“不管他是谁，总之他告诉我盛逸轩要见我，还不让我告诉你们，说是私密事儿。” “那你还跟我说？” “我可以信不过盛逸轩，又不会信不过你。”金玉慈不明白，“盛逸轩若是为永安而来我还好理解，他能为什么私密事跟我谈呢？这段时间除了嘴上互不相让我也不算得罪孟北城，更没有透露给他什么，我有点担心他的目的。” “我觉着你就这样，以不变应万变，反正银行的事有眉目了我们目标达成就行，你又不是没有留后路，至于盛逸轩要干什么都是后话。” “话虽如此，不得不防啊。”现在金玉慈可算知道为什么孟北城学贯中西了，世家公子哪有不留洋的，她拿起电话分别拨了两个号码，一个打去上海，一个拨向国外，知道了一个名字，盛家的私隐她可就得起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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