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al结束的时候应该是伦敦出现阳光的日子,黎嘉树抽着烟站在考场外等林静仪。 他感冒还没好透,鼻子还堵堵的,脑子也不清楚,不过考的最后一门还算他拿手。 林静仪背着单肩包出来,看见他便笑了。 黎嘉树推了推鼻子上的墨镜,一脸得意:“回去取行李?” 林静仪正要点头,突然一辆车开到两人面前停下,Anthony从驾驶室里探头出来说:“Latha行李在后备箱。” 黎嘉树走过去扶在车顶把摩托钥匙扔给他说:“车征用了。你骑我的。” Anthony人好,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下车,看见林静仪,笑着弯腰打招呼说:“林小姐好!” 林静仪问:“圣诞节没想好去哪里玩吗?” Anthony皱眉:“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得去个阳光普照的地方,不然我害怕我会酗酒。” 黎嘉树打断两人的聊天说:“阿仪上车!” 这下两个人连家都不用回,林静仪坐在车上觉得哪里不对,她再三确认:“黎嘉树你确定你东西都拿全了?” 黎嘉树确定地点了点头,林静仪又不放心地问:“什么啊?有些隐私的东西你怎么知道的?” 黎嘉树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说:“目测的。” 林静仪一巴掌招呼到他后脑,把黎嘉树打到差点扑方向盘上。 黎嘉树抬起头说:“我讲真话,右舵设计很不合理,方便副驾驶用右利手K司机。” 他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把车开到了机场。 两个人是晚上七点的飞机飞芬兰,黎嘉树下车后打开后备箱一件一件取行李,林静仪下车时正好看到他提着自己的乐器出来,都觉得Shocked。 “你……你怎么拿了这个东西?”林静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黎嘉树觉得奇怪:“怎么?不想拿?” “不是……就是,你不觉得重吗?”林静仪问 “永远不要怀疑我的身体,我是个很有动力的人。”黎嘉树回答。 林静仪哭笑不得。 黎嘉树总是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奇奇怪怪的逻辑和造句方式,谁都听不懂。对于此,Anthony曾经问过她说:“你对于Latha常讲怪异话怎么看?” 林静仪一脸纯真:“我能听懂啊。” 黎嘉树对此十分欣慰,连声说:“不愧是我家阿仪,不愧是我家阿仪。” 他说话的时候神情十分得意。 从伦敦飞芬兰并不需要很长时间,林静仪闭眼睡过去,黎嘉树无聊到坐在飞机上自己跟自己打牌。 冬天的芬兰似乎什么时候天都是黑色的,黎嘉树在黑暗中托着行李和林静仪走出飞机场。 芬兰被白雪覆盖,天空中还在飘着细小的雪花,黎嘉树给林静仪围上围巾,末了,还揉了揉她的头说:“别着凉了。” 黎嘉树穿着all jeans,在寒风里却毫不瑟缩,反而摘下墨镜指着远处让林静仪看:“阿仪,好漂亮。” 不远处的星穹正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辉,月亮的模样不太明晰,偏偏这样,与雪山合衬到仿佛天生一对,他又说:“好多星!” 黎嘉树比林静仪大一岁,可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显得比林静仪活泼的多,幼稚的多,他会因为一件小事呵呵傻笑,也会在人多的时候兴奋到坐不住,他还会买幼稚但可爱的小东西到林静仪面前邀功,同样,他也会指着满天繁星说:“好漂亮。” 他的眼睛瞳色浅浅,看人的时候像欧洲传说里的吸血鬼,但仰头看星时,侧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婴儿肥,目不转睛的时候纯真如孩童。 “黎嘉树。”林静仪叫他的名字:“我忽然觉得你很适合一首歌。” “什么歌?你要写来给我?”黎嘉树兴奋地扭头问。 林静仪眨眨眼说:“不告诉你,等到我写完的那天给你说。” 黎嘉树笑着说:“好,那你要快一点。” 林静仪那时候只是以为他迫不及待。 黎嘉树联系的雪海小屋距离机场比较远,来接人的车还没到,两个人手牵着手往出去走,她被黎嘉树裹得毛茸茸的,像是一只圆圆的熊,走路都有些笨拙。黎嘉树倒很满意地看着点头。 “你故意的吧!” 林静仪终于在机场停车场说了这句话,黎嘉树哈哈大笑说:“你怎么现在才看出来啊!” “我都不想讲!”林静仪大怒 黎嘉树微微闪开身子躲避她袭来的拳头,然后笑着说:“林静仪你不要这么闷嘛,我早就讲过,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别闷在自己心里。” 林静仪气鼓鼓:“你以为谁都像你阿!” “那我以后少说点。”黎嘉树举起手做投降状。 来接人的的车终于姗姗来迟,两个人被载着往住处开,林静仪英语口语比黎嘉树好的多,一来二去竟然和司机聊上了,她问了很多注意事项,最后兴致勃勃地撞撞黎嘉树的胳膊说:“咱们把东西放下之后去露营吧。” “幸运的话能看到极光哦!老板讲的。”林静仪补充了一句。 黎嘉树还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满口答应。 到了小屋,林静仪铺好东西坐在外面等黎嘉树,他搬柴慢悠悠出来。 两个人坐在雪地里面对面,黎嘉树的电话忽然响,他皱眉看向林静仪然后接通了电话。 黎嘉树没有说话,显然是对面一直在讲,只是黎嘉树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只剩下一种冷漠的平静,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但再次说话的时候又那么稳重。 那通电话很短,短到林静仪以为是什么不太重要的电话,只是随口问他谁打来的,怎么还能通到芬兰。 黎嘉树只是平淡地说:“我老豆,他问我去哪里了,怎么伦敦的电话打不通。” “那不是花了大价钱才转到芬兰来。”林静仪说:“什么事啊这么大费周章?” 黎嘉树即答:“叫我返港继承家业咯!” “真奇怪,你老豆跟我老豆都差不多,严肃古板老想让我们回去,其实压根不懂我们,我的名字是老豆起的,很平常的名,你呢?你的名字呢?” “是我阿妈起的,意思是‘赤日流金,嘉树之阴。’” 黎嘉树话音刚落,火堆窜起亮红的火焰,寒冷从两个人的世界里暂时离开,温暖的热气朝林静仪蔓延来,她伸出手说:“好好听,你妈妈一定很爱你。” 黎嘉树没有说话,他直起身子一副总算生完火的表情,还微微叹了口气。 “你想变成什么样的人?”林静仪觉得有些无聊,开口问黎嘉树,后者正端着木凳子落座她身边,视线都未移开,他说:“我想回香港做个警察,” “那你怎么学医啊?” 黎嘉树说:“我老豆的话我敢不听?” “未必。”林静仪挑眉说:“我看你天生一对反骨耳,一定是个反骨仔。” “bino!”黎嘉树忽然倾身过来捏她的脸:“我们阿仪说什么便是什么咯!” 林静仪看着他灿烂笑脸,那时觉得往后日子一定都这么好,可是她没有看见黎嘉树眼里的悲伤。 后来林静仪想,这说明什么? 她也许并没有那么喜欢黎嘉树吧,也没有那么懂他。 他的行为举止,她只是知道他想要袒露的部分,如果他想要藏起来的,林静仪永远都不会知道。 多么可悲的事情。 人生从来不是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或许在瞬间扭转向上,或许在短时间内扭转急下。 1995年她回到香港后打开电视,电视里到处都是黎嘉树,还有他的广告,他的电影海报,电视里正放着节目,三色台台标,黄沾坐在沙发上和几位嘉宾齐聚一堂,互相开玩笑讲真心话,其中就有黎嘉树,他正当红,是全香港最红最红的明星,黄沾和众多嘉宾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倪震首当其冲地问起黎嘉树怎么做这行。 黎嘉树面对着这帮老油条,脸上表情单纯到仿佛没有被娱乐圈污染,认真又严肃地想了想摊手说:“因为我回香港,大街上遇到星探咯,就这么简单。” 他说完便笑了,嘴角一笑露出白牙颗颗,那些人一看就不信,只有黄沾指着黎嘉树说:“我信你,长这张脸,任谁看了都惊为天人。” 随即话题一转问:“所以这张脸怎么可能不同人拍拖呢?” 话锋在问他恋爱史。 黎嘉树却说:“我有的话肯定会说的,如果我不说,说明这是我的私事来的,我都不想变成透明人,大家也都不想的对嘛?” 林静仪关掉了电视。 原来,原来在她那么那么痛苦的时候,黎嘉树正在香港变成炙手可热的新星,原来她以泪洗面的时刻里,他笑对菲林,原来她以为无比重要的共同过往,在黎嘉树面前三缄其口。 黎嘉树轻轻松松说出的话语,他在做大明星的时候,林静仪在做什么呢?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在芬兰那天晚上,两个人没有看见极光,林静仪说没关系下次再来的时候黎嘉树并没有接话,他只是玩弄着林静仪头顶的毛绒球,然后用轻松的语气说:“极光那么多,未必要今天看啦。” 林静仪踮起脚尖凑近他小声问:“可是你不觉得在极光下起誓很浪漫吗?” “浪漫?”黎嘉树笑着反问:“可是我觉得我现在如果吻你,也很浪漫。” 他低下头,用吻暂停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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