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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扬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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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米喽,卖米喽,新鲜的大米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五更时,京城的大街上湿漉漉的,天似乎还蒙着一层雾,路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街边的摊子还没支楞起来,这正是官员们起床上朝的时候,马车轱辘吱呀吱呀地响,滚过水洼也被叫醒,骂骂咧咧地吐着口水。

此时正值夏入秋时节,天也是愈发懒惰,起的越来越迟,走在马车最前边的小厮慵懒地打着哈欠,在这灰蒙蒙的天气里,提着灯笼都不一定能看清前方的路。

这湿闷的空气里,似乎有一场暗战蓄势待发。

霎时,米店的一阵吆喝声划破水汽中的宁静。

“老板,给我装一袋米。”

一位身材高挑,脚步轻盈,衣着鲜红色长袍的少女慢悠悠地走进米店,面上挂着一丝微笑,眼眸中尽是狡猾。

“好嘞。”

只见那老板眯着眼,猫着腰,从柜台里走了出来。

“客官,新鲜的大米啊,我带您去仓库里取。”老板抬眼,奉承地向少女笑了笑。

随着伸出那满是老茧的手,指向店铺的最里边。

“客官,这边请。”

那少女望了望,见着四下无人,便跟着那老板走了过去。

店铺的最里边的地上有一块活木板,老板小心翼翼地将它挪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通向仓库的楼梯,俩人都入了楼梯后,那老板再转身伸着脖子,探头向梯子外四处张望,再次确认四周无人跟过来后,才盖上木板,领着那少女走下去。

顺着阶梯一步步往下,光线也在一点点变暗,那老板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根竹筒,他举着那竹筒,将仓库里的蜡烛一根根点燃。

直致仓库尽头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能看见一堵黑色的墙,老板将竹筒熄灭,直起身子,捋了捋褶皱的上衣,轻轻揩去衣服上的尘土,再转过身来面向那少女,眉头紧皱,那眉峰好似一把刻刀,在他脸上刻下一道道皱纹,黑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正气,严厉的望向那少女,同之前那左右逢源的米店老板截然不同,现今见着,俨然一副长者姿态。

“师父,又有什么新任务,要您亲自与我见面。”

那少女双手环绕在胸前,轻倚着旁边的米缸,言语中带着几分活泼与洒脱。

那所谓米店老板,便是这少女的师父,自那少女8岁时教她习武,奈何那少女不愿屠杀,只得成为打手,日常接师父派送的任务谋生。

“在扬州城内,一名官员失踪了”,师父的语气不紧不慢,“还是一位大官员。”

那少女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师父啊,我只是个打手,您不会让我去查什么失踪案吧。”

她内心偷翻了个白眼,“官职再大又怎样,朝廷宰相我都打过,我还能怕他?”少女低头小声嘟囔着。

师父缓慢走到那堵黑墙边,顺着那墙上的纹路摸下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前几日回扬州城探亲的中书省韩晋,无故失踪”,突然,师父的手停了下来,他轻轻向里一推,那块墙壁的一处暗格便弹了出来。

“韩晋?”

那少女扶着下巴想了想。

“是,官职确实挺大的,与圣上关系估计也挺好,这么些年还没人雇我打过他。”

烛火忽亮忽弱,那少女探头向暗格里望了望,是一块黑色的令牌底下压着一封信。

“呵”,师傅冷笑道,“听到韩家的事蛮平静的嘛,近几日才和韩家那位见过了?”

“师父,这可不是任务范围之内的事啊,您可别管多了。”少女挑了挑眉,“诶,既然是韩家的事,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加入一下吧。”少女装作不情愿的样子摇着头,叹了口气。

“不过”,少女转头盯着她师父,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朝廷要员失踪,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就我一个人去查吧,更何况,我的身份……”

“看来这么多年的历练,你的这里,是有长进的”,师父轻轻点了点脑袋,戏谑地笑道,“韩家的那位,还有……”师父突地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都转运使司林家庶子,林峰。”

听此一言,那少女突的跳了起来,“都是朝廷要员子女,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如今怎舍得将他们推出来参与此等险事!”

向来遇事冷静的她,如今眼中充斥着担忧与不安。

师父小心地将那令牌拿出来。

“既是朝廷要员子女,更应有能力肩负起他们身上的责任,多出来历练历练总是好的”,他随即转身走向那少女,“更何况,以你的能力,还怕保护不了韩家那位吗?”

少女低头沉思,她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今天下午你们去扬州城的韩府上见面”。

随后,师傅伸手将那块小心令牌递给少女。

“还有,拿着这块令牌,今天晚上,有人要见你。”

少女不禁又翻了个白眼,自己本就是个打手,怎么如今又要查案子,又要去见人的。

她无奈的接过那块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似乎是左丞相次子叶裘府上的令牌,那少女顿时无语了——他家住在京城啊……

“没关系,我相信以你的轻功,在扬州与在京城之间来回不是问题”师父拍了拍那少女的肩膀,给予她一个信任的眼神。

“不过,不能再京城留宿,京城里都是眼线,停留时间过长会让人发现,必须在天亮之前返回扬州”,师父将双手背在身后,嘱咐着。

“是”,那少女拱手作揖。

正准备离开,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那我能……”

“无妨,想带谁随便你,这次见面很安全。”师父无奈的笑了笑。

“好嘞,谢谢师父!”少女展颜,转身就要走。

“等等”师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那少女。

少女接过布袋,凑近闻了闻,“是老叔家的果子!他家的果子最甜了”,少女惊呼,随即又笑了笑,“嘿嘿,师父一定排了不少时间的队吧。”

“没大没小的,叫什么老叔,那是你义父。”师父挥了挥手,“这么长时间没见了,看着你是瘦了不少,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了,拿回去跟韩家那位分着吃吧。”

“是,是,是,义父,义父!”,那少女抑扬顿挫地喊道。

“那,师父再见啦”,临走时,那少女还不忘嘱咐一句,“对了,这是京城,米店开这么早合适吗?师父,下次记得多睡会儿哦。”

“知道啦,快去吧。”师父无奈的笑了笑。

眨眼间,那少女便溜出了米店。

“诶。”

师父又走近那暗格,伸手摸了摸暗格里的那封信,揉了揉眉间,沉着头,烛光的暗影渐渐覆盖了那张沧桑的脸庞。

日近正午,扬州城的大街上逐渐热闹了起来,不同于京城的湿闷,这里的阳光显然温和了许多,人群熙熙攘攘的脚步声、邻居街坊间的谈笑声、炸食的滋滋声,同蜜饯果子的香甜、米线的软嫩滑爽掺杂在一起,漂浮在这懒洋洋的空气里。

一处深巷子里,一群人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只见一群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壮汉整齐的排着队形,恭顺的弯着腰,向着一位戴着纱帽的少女。

“报告帮主,近日抓到一位行踪可疑的黑衣人,疑似敌国奸细,不知帮主如何处决。”

为首的少女挑了挑眉,“杀了。”

那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些坚韧,“我这些天有些事情要处理,近日遇到的人无需向我汇报,统统杀了。”

她伸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铃铛,“最近,扬州来人了,你们都谨慎些,动作小点,小心叫人看出些什么来。”

“是,帮主。”

说罢,那群人便退了出去。

那少女望了望这热闹的大街,不禁叹了口气,这来的,又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道这韩府处在扬州城的正中央,四周街市繁华,往日向来都是热闹不堪,今日几位前往韩府查案的官员子女齐聚,门前的马车也更是拥堵。

先前那位红衣女子自京城而来,到了扬州,在街上晃晃悠悠地逛了一圈,看足了热闹,才依依不舍地进了韩府。

刚入府邸,便见到一位身着墨绿色长袍,高高瘦瘦的翩翩公子缓缓走来,一双狐狸眼中尽含狡猾的笑意,“司家遗女,司秋?”

那女子抬头,拱手行了个礼,“正是”

随即,那少女——司秋又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对面的男子,那男子手中那这一把折扇,一直眯着眼睛微笑着,司秋顿了顿,“想必阁下便是林公子了。”

那男子微微点头,“司姑娘好眼力,正是在下,林家庶子,林峰”

“呵”,司秋饶有兴趣的笑了笑,“林公子倒也是个心胸宽广之人,直呼自己是个庶子。”

“司姑娘说笑了,人尽皆知的事,何必隐瞒。”林峰轻轻扇动着扇子,眯着一双狐狸眼。

司秋上下打量着他,“林公子虽说是庶子,但父亲好歹也是都转运使司,日子当是过得比有些人家嫡子还滋润些,却不曾想阁下竟是这般消瘦”,见这林峰也不是拘泥之人,司秋便更是坦诚。

“司姑娘言语犀利”,林峰挑眉笑了笑,“在下自小习武,在吃食方面多有控制,甜腻之物,在下更是从未侧目。”

司秋无语——这,是在内涵我吗?

“司姑娘虽不算清瘦,但轻功了得,在下佩服”,林峰弯腰,以表尊敬。

“额……那我还真是要谢谢林公子了”司秋艰难的挤出几分微笑。

“司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林峰忍着不笑出声来。

空气顿时沉默了下来。

“司姑娘想必还未参观这韩府吧,在下比姑娘早些到,不如让在下领着姑娘游览一番?”

林峰打破了沉默,眉宇间皆是笑意,眯着眼,似乎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必麻烦公子了,这韩府也不是什么任人游玩的山川水峰,我们还是在这等人吧。”司秋微笑着回礼。

“也是”,林峰仍旧眯着眼笑,“司姑娘常年借住韩府,即使是韩意小叔家,也怕是已来过上万遍了,是在下愚昧了。”

林峰轻轻扇了扇手中的扇子,不再缠着与司秋攀谈,抬眼望着韩府门前的街道,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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