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罗涅总部,听到部下汇报云雀恭弥抵达,迪诺立即将手头文件放回办公桌,亲自迎出去。 无论是联络并盛还是把消息给到彭格列,都才过去不到一天,迪诺自认自己的效率已经很高,然而动作更迅速的是搭乘飞机从日本过来的云雀。但这也不奇怪,任何一个同校学生遭遇伤害都会被视为对并盛的攻击而受到风纪委员长的制裁,更何况这次事件的第二个主角直接就是他的人? 外面传来部下们无法将人拦住于是只能口头阻止的嘈杂,迪诺靠近,转动把手的瞬间快成残影的身体破开门扉,伴随着金属武器挥出的锐风,受到冲击的结实木门发出“碰”的一声震响。 没将鞭子带在身上的迪诺第一时间后退,险而又险地避开来自云雀恭弥的攻击:“等一下,恭弥,小橘她没事!” 浮萍拐兜头盖脸地挥过来,完全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毫无战意的迪诺且战且退,一边朝放置武器的地方移动,还要见缝插针试图阻止:“也没人对她做什么!” 经过缠斗的办公室很快变得凌乱,没被夹子固定住的纸张或散落或飞扬,在鞭子挥舞的破空声中,云雀恭弥将身一纵,浮萍拐猛然击打。 “啊,”躲开直接攻击的迪诺后退一步站稳,摸了摸泛疼的下颚,“恭弥——” “我知道。”云雀恭弥冷着神色收起武器,“东西给我。” 迪诺放下鞭子,回身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档案:“相关的纸质材料都在这里。”他递过去,对于云雀生气的原因有一些猜测,“已经确认过A91的身份。” 想起不久前刚发生的事,迪诺仍然感到意外,因为听说了他的来意的橘淮南竟然没有询问任何理由,很是干脆地答应了。正好她现在就在西西里,样本集齐的速度很快,所以能够在第一时间进行检测比对。 他坦言:“我找小橘要了DNA鉴定的材料。” “惹怒我的原因不是这个。”云雀恭弥并没有拆开档案袋,他只是将它们拿在手里,似乎对里面记载的内容毫不关心,“还要利用她到什么地步?” 他看了眼放置在墙边的古怪物件,发现是无关紧要的货品便失去兴趣:“全部拿过来。” 迪诺正色道:“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是现在没有办法。” “为什么?” “庄园里的技术材料并不完整,经过调查,还有一处建有实验所的酒庄目前在彭格列名下。” 这也是为什么埃斯波西托家族的活体实验迟迟得不到有效结果,尽管他们窃取了研究室里的遗留技术,却从根本上走错了实验方向。 如果他没判断失误,阿兰乔手写文献里的“分解”“崩坏”并非物理意义,只是那部分记录有所损毁,后人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否则当初作为研究核心的橘淮南不可能全须全尾,若要说实验有什么副作用,迪诺猜测,和她身体无法正常发育有关,另外,他直觉这也不是事情的全貌,不然一个生化领域专家的手札里怎么会出现关于相对论与空间结构分析的只言片语?可惜庄园里的稿件并不齐全,就算调查阿兰乔名下全部地产,也不见得能顺利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迪诺安抚道:“现在两边都是我在全权处理,和彭格列交接完,我会负责把实验产物全部销毁,保证用小橘做成的东西不会有任何二次利用和保留,你先冷静一点,好吗?” “先拿到手再说。”非常冷静的云雀恭弥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迪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他只拿档案便离开的背影,朝部下吩咐:“罗马里奥,整理好的实验材料送去给小橘。” “Boss,这个——” “本来就是‘她的东西’。而且,恭弥一定会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她。”迪诺心知肚明,对云雀恭弥而言,什么黑手党的规则都没办法约束他,只要他想说,这件事就注定不会隐瞒太久。 不过,那么干脆就将自己的基因信息递送过来的橘淮南,不也是看在他和云雀的关系上,才不问缘由直接答应的吗?他可不能辜负对方的信任。 “首尾处理干净,别让她的真实身份信息泄漏了。” 西西里岛。抵达瓦利亚的云雀恭弥戾气未消,被派出来打招呼的一军莫斯卡正好成为他发泄过剩战力的钢铁肉块。 是以那天莫斯卡的下场尤其凄惨,原本修修还能恢复使用的局面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堆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破铜烂铁。 于是瓦利亚的其他干部也出动了,闲着没事“打招呼”也好,看成针对云雀恭弥的挑衅也可以,总而言之一场大乱斗持续到当天深夜才落下帷幕。 云雀恭弥洗完澡回来,橘淮南正对着他带来的档案犯恶心,仿佛有什么在身体内部逐渐积累,于是涨堵感愈发强烈,从胃里一直顶上食道口。 忍着生理不适将资料全部浏览完毕,她才发现能隐约看见五官雏形的肉珠子已经是最不掉SAN值的实验产物了。不过……那真的是研究提高肉身机能的实验吗,与之相对,她的个人资料混在其中都显得那么不起眼。 橘淮南将文档重新归纳好收入档案袋,封口的时候决定不要再看第二遍了,并且在心中默默给埃斯波西托家族打了个大大的叉。 她走过去用力抱住刚刚进门的云雀恭弥,毫不犹豫地将脸埋在他怀中,深深吸了一口。卡拉布里亚的香柠檬,是带着绿叶的青果,新鲜生涩,与少年自身的气息交融,汇成独一无二、日期限定的信息素。 但橘淮南尤不满足,冲击太大,她觉得自己需要再来杯盛满冰块的柠檬水压压惊。 云雀恭弥低头一看,发现她只是在撒娇,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自己胸前拱来拱去。他将眉一挑,出其不意地伸出双手,托举着把人往上抛的同时门锁轻轻咔哒一声,将外头探究的视线全部隔绝。 橘淮南身体腾空的时候人都是懵的,此时她侧身坐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无措,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直到他突然靠近,将脸颊贴在女孩子柔软的肚皮上,薄薄的睡裙隔不住温热的吐息,也挡不住身体的温度,同款沐浴露的香调钻入鼻腔,如成熟的果肉鲜嫩多汁,于是酸洌变得柔和,清新之中泌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 橘淮南忍不住一个激灵,如同猫被踩到尾巴,毛都要炸开。她不太用力地揪住他的头发,只是攥在指间,痒意从腰腹开始攀爬,想要缩躲,却没有退路。 “学……长,恭弥,”她下意识摩了一下膝盖,嗓音难以维持平缓,“这样好痒。” 云雀抬眸,这个角度仰视,她背着光,长发垂落,眸色深深。他目光极快地掠过她微颦的眉心与窘迫的脸庞。“哪里?这样?” “嗳!哈…!”被拿捏住痒痒肉的橘淮南剧烈挣扎,本来就没坐稳,这下直接坠入怀中。她只觉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一手还勾着他的脖子,这是察觉危险人体本能的自救反应,但她也知道再怎么闹腾他都不可能真的让自己摔下去。 “真是……”橘淮南凑上去在他脸颊“吧唧”一口,半是埋怨半是纵容,“危险的家伙。” “不是你先动手的吗,”他环顾四周,欧式装潢的卧房里有一幅赛博朋克风格的挂画,“原来你每次说私事就是来这里,非洲大草原好玩吗?” “那你呢,特地跑到意大利,总不会是单纯给我送资料?” “里面内容看过了?” “看过了。”橘淮南顿了一下,“还别说,有点超出我的承受范围。” 想她一个搞机械工程的普通大学生,平常自己下厨都不会买活体动物回来杀,突然直面那么血腥怪异的实验体,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你怎么也不给我预警一下,好叫我有心理准备。” 云雀恭弥看她苦恼的神情不似作伪,难得生出几分好奇:“里面还有什么?” “事件的详细经过?”只要看了里面的东西,不需要云雀恭弥特地解释一遍,橘淮南就明白了全部经过,实际上从迪诺向自己要DNA材料开始,她已经有所推测,“那些实验产物会怎么处理?” “销毁。”云雀抱着她在沙发坐下,想了想,他补充道,“还有成品药剂。” 橘淮南点点头,神色淡然,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云雀,他也依旧自若。两人的视线在沉默中对上,平静,连方才闹腾而加速的心跳都逐渐恢复正常。 其实橘淮南心里清楚,她的无所感并不是因为图像给予的冲击太大,导致身世夹杂其中变得平淡。她确实没有任何感觉,对素未谋面的双亲无法产生正面或负面的情绪,也对无法回忆的切身经历没有太大触动。 她最早的记忆是孤儿院里的画面,在旁人还期盼父母、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时候,幼年的她隔着无法跨越的牢笼看外面世界,心里想的是怎么样才能获得一顿饱饭,怎么样才能破坏掉领养她的意图。就算现在告诉她孩提时期可能遭受非人的对待,无从回味的感受也激不起任何波动。 这样是正常的吗? 对橘淮南而言,是的。但她好似站在镜像的世界里,她的“正常”让她从有记忆开始就受到周围人的无端恶意,可即使是语言的伤害也无法穿透她的屏障。 她看着镜面,在影影绰绰的洪流中,无数人与自己背道而驰,他们鲜明、生动、个性十足,在漂摇的风雨中,在晴空之下,时光流转,日月更替,擦肩而过又渐行渐远。她抬起步伐,坚定不移地朝更远的前方走去,而世界的色彩依旧明艳。 她立身繁华浓烈的此岸,看见有身影逆着形形色色的人群,或走或停,偶尔回眸看过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于是方向扭转,镜面随之破碎,她发现人潮向着自己视线的彼方前行,唯有那人仍然恣意,仿佛所有法则都要避其锋芒,她听见他兴味盎然又似恶趣地问:那么,现在该往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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