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淮南一身潮气地走出浴室，没完全擦干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她裹着浴巾，被热水蒸得泛红的脸上显露疑惑：“什么意思，暂时不上岛了吗？” 云雀恭弥将迪诺传达的消息简单复述了一遍，至于是现在去还是延后，他的态度和之前相比毫无改变：“由你决定。” 橘淮南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神情自若地从冰箱拿了根水果味的冰棒，撕开包装。 迪诺的来电虽然很急，得到的消息却非常清楚，从美洲而来的黑手党家族名称，飞机上的具体人数，相对应的特征与手段，是以作为彭格列的同盟家族、沢田纲吉的师兄，他可谓是尽心尽力，并且由于彭格列十代目的继承仪式尚未举行，沢田纲吉身边没有多少可以使唤的部下，算上狱寺隼人等同级生，满打满算战力在十人之内，倘或敌方冲着本人来倒是不要紧，若要保护周遭的普通人，帮手方面就有点不够看了。 橘淮南咬了一口冰棒：“难怪迪诺先生那么心切，敌人掌握了沢田他们亲朋的详细信息，看来对方势在必得。” 她想起那个一提到黑手党表情便不怎么愉快的男孩子，权势与金钱打动不了他，本身也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欲望，只不过想要普普通通地过着平凡的生活，却总是被迫向前，卷进纷争，无可奈何地去战斗，最终背负起不适合自己的东西。 云雀恭弥轻哼一声：“在想这些吗，和你有什么关系，有这空闲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 橘淮南咀嚼着口中的冰，咽下后反问：“有什么好担心的吗？” 如果真像迪诺先生所说，此次袭击针对的是彭格列指环所有者身边亲密之人，那么对于橘淮南而言，只会有诸如“终于来了”、“比想象中晚”的感慨。 实际上，在交往之前她和云雀的关系不仅不能算是疏远，某种方面反而走得很近——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就总是和他“玩游戏”。是以，就算不是刻意为之，他们的关系仍然越来越亲密，而对于时不时出现在独来独往的委员长身边、看上去就很弱小的女孩子，对并盛虎视眈眈的不良少年们会不加以利用？ 都不用等他成为黑手党，作为身边人，她早该遇到很多次针对委员长的威胁了吧？可是，认识云雀恭弥十五年，这居然是橘淮南第一次听说自己可能因为云雀的缘故而被盯上，所以——她在别人眼中也是“软肋”了吗？ 橘淮南淡然道：“这种事以后说不定会越来越多，而且不可能每一次你都这么恰好在我身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孩提时期混得那么差劲完全是因为自己能力太低。同理，如果有天不甚成为鱼肉也是自身能力不足导致，而那些在旁人看来或许会觉得磨难的经历，橘淮南并不觉得痛苦，更没什么好自伤的，在她心里这些本就不是多么特别的事情。 “哼嗯——终于能看到你火力全开了吗，”云雀恭弥抬眼，带着笑意，“不如在那之前先让我享受一下？” “哼，”橘淮南举着冰棍，一本正经，“不要趁机约架，刚刚不够爽吗，做什么惦记别的能力？” 云雀顿了两秒。虽然他自己说话做事无所顾忌，偶尔也会拿橘淮南直白的话语没有办法。 但是，真是奇妙，明明表面看上去很是柔弱，却能爆发出惊人力量，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惊喜。 这是单纯的强大或单一的软萌给不了的感觉。 是以，如果橘淮南没有这份能力，他们之间的关系和现在相比不会有什么不同，但多了这个技能，他就想要尝试，那是面对强力对手时铭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 何况，难得对同一个人产生两种欲望，结果只能在其中一方面尽兴的话岂不是有点可惜？ “可是学长，远程打近战不是邪道吗？”橘淮南丢掉木棒，侧身坐在云雀恭弥腿上，和他交换了一个芒果味的吻，“除非有一天我拥有近战的能力，那样就可以好好玩了。” 她慢悠悠地说道：“在那之前只好先用新武器练手，正愁没有敌人。” 云雀恭弥想起被他寄送出去后就不怎么在意的东西——那把最初由橘淮南获得，一开始是蝴.蝶.刀制式，经由云炎变为三.棱.军.刺，最后回炉改造零件做成一把模样似□□但形态可以在小范围内随火焰属性定向变化的小型枪.械。 云雀恭弥提醒她：“这次的对手不会正面攻击。” “那也不用别人出手。”橘淮南正色道，“说到底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即使没有你，还会有别的诱因。” “说对了。”云雀恭弥挑起唇角，“那些人不可能从我这里查到你的存在，就算是入籍也不可能。” “？”橘淮南歪头，“真的？我不信。” 上过学校会录入教育信息，订过机票会暴露行程轨迹，去过区役所当然也会出现相应的记录，可以说只要曾经在网络上留下痕迹，就一定有被敌方探查出来的可能。 “在并盛入籍就不会。”云雀恭弥理所当然地回答。并盛是他的领地，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到，他自己首当其冲不会认可。 然后他沉默了两个呼吸，忽然问道：“回去结婚？” “……”橘淮南缓慢眨了几下眼睛，“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求婚啊？” “想到就说了。” 不管是长久相处的好感，还是某一时刻的心动，事到如今再重复提及显得多余，他从来不是纠结的性格，想法一直很简单，如果是橘淮南的话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也无所谓，他不会被任何感情牵绊，亦不会去束缚，但是，既然认定了她，那么这个位置除了淮南，哪怕空着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橘淮南俏皮地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可是，年龄到了没？” “我想办理就能办理。”云雀恭弥理直气壮，根本不需要去注意这个问题，也不存在被拒绝的可能。 好任性，却又是他一贯的风格。 “既然这样，填写完申请表寄回去不就行了？” “不要。”似乎是对她的敷衍不满，云雀恭弥撇了下嘴角，“那样很无趣。” “噢。”橘淮南搂着他的腰浅笑，这个身高坐在他大腿上可以很轻松地蹭到脸颊，她凑上去，从善如流地规划：“现在距离十二月放假也不远了，今年寒假有点长，期末考结束后我就回并盛，剩下的时间还可以度个蜜月。” “我想想……”而后她在云雀怀里缩成一团，脑袋靠着他的肩窝，抱起来软软的，带着身体的温热和柑橘调的清香，连声音都变得糯糯。“去澳大利亚？这个时节已经进入夏季，四十天可以玩很多地方，还要吃塔斯马尼亚的龙虾和帝皇蟹，唔，袋鼠肉也可以试试。” 云雀恭弥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下文，才反问：“就这样？” 他语调平淡地嫌弃着，眼里却流露笑意：“你可真没有做计划的天赋。” “初步方案而已，普通旅行不就是这样吗，总不能继续去北纬三十度？” 这下云雀恭弥没有立即反驳，他考虑了须臾，只是愉悦地说：“难得就结一次婚，我想做点不一样的。” 橘淮南静静听着，越发埋首进他怀里，双手抱紧。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在考虑这件事，哪怕出发点或许只是从未曾有过的体验中发现了感兴趣的地方，哪怕橘淮南之前都没琢磨过这方面的问题，但不代表她对这份独特的对待没有任何触动。 因为他是享受孤独的，多一个人在身边会不习惯，也不想和别人有什么牵扯，欠了人情必须还回去，群聚久了就会起疹子。可也是这样我行我素的浮云，看似没有归属，实则有自己热爱的领地，属于自己的组织，是立于顶点的并盛之王，却也是十代的云守。 游离，却不飘忽；孤高，更加随性。领地意识与自由不会冲突，自我意愿与选择不相违背。 多妙啊。这样帅气强大、任性又直率的学长。 骄傲的，纯粹的，少年意气明亮恣意，像是反射在冰面的光，又清冷又璀璨。 真好啊。 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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