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的水碧绿澄清,湖岸不远处有一凉亭,黑系统刚出现在小石子铺成的小路边,就听见虞蝶嫜迎面走来大声怒斥。 “黑系统,我告诉你,这生意我不做了,要做你自己做去!你都不知道刚才好惊险,我差一点就不能活着来这儿知道吗!” 看得出来,虞蝶嫜从死门关里走回来已被吓得不轻。 黑系统拼命想法子劝说她,脑袋瓜子飞速转动,眼珠左右不停移动。 有了! 他努力摆出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也朝对面走去迎接虞蝶嫜,满是担心地问道:“哎呀,蝶嫜妹子,怎么样啊,你没事吧?你是不知道啊,刚刚可担心死我了喂。” 虞蝶嫜蹙着眉头,非常严肃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黑系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人这么残暴!出发前你还跟我说只要心平气和地好好哄哄他,他就能够平定下来,你哄三岁小孩子呢?”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 “怎么就不能这么说?黑系统啊黑系统,本姑娘可还年轻着呢,不像你一把年纪了,我还不想冒这个险,不想死。” “去去去,啥叫一把年纪了,我黑系统也就只有一千岁而已,我长得如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走到外面,别人都管我叫你哥。” 虞蝶嫜看着他,有火发不出:“对,外表是如此,但实际上是个老妖怪。” “胡说,黑大哥也还小,才不是什么老妖怪哈。” 黑系统语重心长地一边开口一边摆手势:“蝶嫜妹子,这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第一次见面,他警惕慎重些也是应当的对吧。这事可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他故意把尾音拉长,小心思放在虞蝶嫜的表情上。 “你说得倒轻巧,有本事你自己去试试。” 虞蝶嫜气鼓鼓地端起手臂看向远处的一丛杂草。 “那咋行,我可是黑系统,堂堂黑系统大人,怎么能够亲自出马。再说了,你要容貌有容貌,要身姿有身姿,聪明伶俐又富有智慧,接近此人简直比我——不,比所有人,都要容易,你就是不二人选!没有谁比你还能胜任这份差事。” 虞蝶嫜被黑系统夸得心情不自觉好了不少,她微仰着头,嘴角微扬:“那你还挺有眼光。” “那是当然。” 黑系统也跟着笑起来。 “但问题是,他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杀人,我根本没有办法接近他。” 虞蝶嫜将手撒开,义正言辞地对着黑系统讲道,表情格外严肃认真。 黑系统用大拇指和二拇指放在嘴巴下,摆出认真思考的模样:“这倒也是……让我想想。” 虞蝶嫜望着他,双眸璀璨犹如漫天星河,她凑到黑系统面前,眨眨眼无辜地问道:“怎么样,想好了没?” 黑系统“哎呀”一声,“蝶嫜妹子,你见谁想办法想几秒钟就完事儿了啊。别慌别慌。” 虞蝶嫜将脑袋收回,垂眸盯着地面的杂草堆小声嘀咕。 “明明就有好吧,那新世纪的人类看的动画片里有个叫喜羊羊的小聪明,他可是跳一跳办法就出来了。” 正当黑系统一筹莫展之际,小家伙从空间站跳了出来,径直落在黑系统的脑袋上。 思绪被打断,黑系统又“哎呀”一声,“小家伙,我说你来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啊,这差一点点就想出来的主意咔嚓一下就被你给一脚踩没了。” 小家伙趴在黑系统的脑袋上,满心欢喜地笑起来:“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高兴得忘了挑个场合时机,对不起嘛。” 说完,小家伙继续左摇右晃脑袋,看起来格外满意享受。 “行,你来得正好,帮我想想法子,有什么办法接近那人,或者说有没有啥宝典秘籍之类的,让蝶嫜妹子好好学学模仿。”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沉浸在一番回忆中,随后糯糯开口:“黑系统,接近的法子我不知道,但是宝典秘籍我知道!” “还真有?赶快说来听听。” “你忘啦?你用来塞桌腿的那本书就是关于反派黑化的,你当初还说不到关键时刻不用它。结果我后来才知道,哪里是没到关键时刻呢,明明是你根本没任务生意,用不上——” 说到最后几个字,小家伙的嘴直接被黑系统给捂住,他斜瞪着脑袋上方,骂骂咧咧开口:“行了啊,不该说的就别说。” 虞蝶嫜站在对面情不自禁偷笑起来,她将脑袋偏向一边,试图不让黑系统将自己偷笑的模样抓包。 黑系统将小家伙从脑袋上揪下来,将其捧在手心里,用手指戳了戳小家伙圆滚滚的小脑袋以后,他便抬头对虞蝶嫜说道:“蝶嫜妹子,笑够了吧,再笑可就不厚道了啊。你在这儿等等我们,我们这就回去取秘籍。” “好!去吧。” 虞蝶嫜努力平复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应,然而她还不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 黑系统带着小家伙回空间站以后,虞蝶嫜又再次回到凉亭坐下,她经过刚才的一番周折,全身上下都感到疲倦,于是便靠着木栏闭眼小憩。 微凉的风席卷草地,穿过凉亭,不声不响地掠过她的脸颊。 少女脸蛋白里透红,秀美莞尔如同渲染恬淡笑意,微风轻轻,睡意浅浅。 可还未等到虞蝶嫜彻底入睡,远处持续不断的杂音接连传来,她依稀能够辨认出那是一群人穿梭干枯草丛的声音。 她睁开眼,向远处的杂草堆望去。 只见一群手持棍棒的普通百姓弯着腰小心翼翼前进,他们的打扮与今日的那群人颇为相似。 出于好奇,虞蝶嫜选择跟在他们身后,她隐隐猜测出这些人的目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但她即使有些忐忑,还是跟上去,试图了解那人究竟是何来路。 毕竟她可是任务人,出于职责,也应当对自己的任务对象多了解些。 与这些人隔着一段距离,虞蝶嫜跟在他们身后,不敢走太近,以免被发现。虽是未能近距离观察,虞蝶嫜却依然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这些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头戴方巾,皮肤黝黑,显然是久经日晒雨淋的农民,但虞蝶嫜却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后都看见一根黑色的丝线,这些丝线从他们的脖子处开始环绕,而另一头则被风吹往身后。 这些丝线随风飘荡,仿佛消失在荒草丛中。 不对,再仔细看,这些黑色丝线并没有断开,一根又一根在很远的地方交集汇合,终点源头远得一眼望不到。 蹊跷,真是太蹊跷了。 仔细回想,虞蝶嫜发现她初到山脚下时所遇见的那群人看似与正常人无异,但实则脖子上都戴着与头巾一体的麻布,难道就是为了遮挡这一根又一根的黑丝线? 她心情既激动又忐忑,等黑系统和小家伙回来,她一定要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们。 告诉? 等等……她好像暂时没这个机会…… 一双手轻轻搭在虞蝶嫜的肩膀上。 “不是吧,又来?你这么喜欢这种出场方式啊帅哥哥。” 虞蝶嫜虽是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双手吓到,但她立刻就想到此人应是他无疑。 心里虽有几分害怕,但已经与他交过手,理智告诉她冷静从容才是王道。 于是,她还特地假惺惺一笑,以突显她对待他的亲切关爱。 身后没有声音,不按套路出牌啊。他不是应该再来一句“还想死?又想死?活腻了?想要什么死法?”诸如此类的话? 虞蝶嫜疑惑地回头。 “啊——妖怪——” 当她对上那张像木炭一样漆黑恐怖且没有眼睛鼻子的老脸时,瞬间瞪大眼睛,大叫起来。 老妖怪朝她洒去一把粉末,虞蝶嫜立即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老妖怪蹲下来看着躺在荒草堆里的虞蝶嫜,干枯煞白的嘴微微张开,喃喃自语:“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也去做我的实验品好了,我可是期待得很呢……” 话音刚落,这张干枯的嘴跟着抽动笑起。 无方潭边。 万俟朔坐在岸边,手里捏着石子儿,思绪飘向天际,繁杂却没有目的。 他看着从远处不断汇来的血液,心头莫名一颤,只因他想到了今日在山脚下出现的那个少女。 她长得白白净净,一张脸明明与世无争,实力如同小虾米,可说出的话却总是神色自若,泰然自得,令这个日日夜夜守在无方潭的他感到困惑。 帅哥哥是什么意思? 她为何要如此称呼他? 他不明白。 她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对自己喊打喊杀? 为什么她像哄小孩子一样靠近自己,还能够笑得那么开心不因害怕而躲得远远的? 万俟朔还是不明白。 他不过是想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她,一举杀之,可当他看到她被自己捏在手心里,想逃逃不走,想挣扎挣扎不了,万俟朔竟有种超乎寻常的满足。 在以往时候,他杀掉其余人时,心里什么都不会想,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当拍死一只苍蝇一只蚊子那么简单。 可当虞蝶嫜在他手里即将被结束生命时,当他看见她痛苦难受的神情倒映在自己眼里时,万俟朔竟有了从未出现过的犹豫不决。 他好像是第一次感受到人的体温,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以及珍贵。 若是他当时真的狠心下手,他是不是再也看不到这个少女在自己面前说天到地,动手动脚?万俟朔这样想着,思绪蔓延散开,飘向无边无际的远方。 最终,万俟朔得到了一个结论:这个女孩和那些村民不是同伙。 他想,他正好很少有陪自己说话的人,既然如此,那就等解解闷以后再杀掉她。 昏迷中的虞蝶嫜哪里想得到居然有人此刻还在挂念她…… 若是知道了,一定感动得不行。 尽管,这份挂念是关于如何一刀解决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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