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淮来说，自己的人生，用厄运连连形容一点不为过。 周四快下班的时候，从来没有去过服务站的陆岷，距离下班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就在接种室的休息椅上等待。 李梦看到坐姿端正，人帅腿长的陆医生，眼神漂浮，面色含春，“方淮，陆医生近看更好看。” 方淮瞥了一眼花痴状的李梦，又瞥了一眼滑着平板的目不斜视陆岷，心想，都有毛病。 北京来的陆医生，模样好，性格好，在小镇上有点名气，刚来的时候，很多小姑娘没病也去开药，就为看他一眼。 来服务站打针的人几乎都去过卫生院，看他出现在这里，挺意外，一边打招呼，一边打趣。 “来接方医生下班啊？” “嗯。” “感情真好。” “谢谢。” …… 对于所有的热情，陆岷一一回应。 在休息室换衣服时，李梦对方淮说，“方淮，陆医生挺好，你还是选陆医生吧。” 方淮取下挂在墙上的挎包，“走了，再见。” 大概是习惯了方淮的答非所问，李梦拿起包，殷勤地跟着方淮出门，只为和陆岷一起走一段。 “包给我吧。” 陆岷已经收好平板，静静等待，见方淮出来，很自觉地拿过她的包。 李梦一脸的羡慕，方淮只觉得陆岷越来越过分。 三个人并排走到岔路分道，见李梦离开。 方淮开口，“陆岷，你到底怎么了？” “明天我们一起回潭城，我妈想看看你。” 陆岷不是拐弯抹角的人。 陆母从上海出差回来第一天上班，就给陆岷打了个电话。 开门见山就问，你那天带回家的男人是谁，接着就问什么时候和方淮的母亲见面，说你们都结婚了两亲家还没见过面，天底下没有这样稀奇的事情。 陆母也算开明，但再开明也不可能对这样明显不和常理的事情毫无知觉。 陆岷胡乱找了个理由，说方淮妈妈在北京养病，这周先带方淮回来。 方淮脚步沉重，这样的欺骗让她心累。 “陆岷，这样欺骗他们真的好吗？” 当初为了救妈妈，不管不顾，什么都懒得想，现在回看，协议结婚这件事情幼稚的可怕。 “我们可以做真夫妻。” 陆岷侧头看方淮，从他角度看过去，她的脸小巧白润，并不讨人厌，很多同类选择结婚生子，他也想试试。 到目前为止，方淮是他唯一不抗拒接触的异性。 “为什么你突然要这样勉强自己，勉强我？” 方淮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陆岷，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不是突然。” 陆岷引着方淮往河滨步道走，俩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距离。 方淮当初没拒绝陆岷的接近，一是他既是高中校友，又是大学师兄，二是他长得帅，对异性不太感冒偏偏对她还算亲近。 她有女孩子的虚荣心，尽管不喜欢，却很享受这份特别的亲近。 “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我告诉过你。” “我知道。” 陆岷接近她动机不纯，所以方淮告诉他，有喜欢的人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时的陆岷觉得，方淮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愿意他接近，又对他没有情侣要求。 他不知道，那是方淮对赵嘉许的小脾气，就算赵嘉许看不到，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从小她就讨厌其他女孩接近赵嘉许，偶尔赵嘉许表现的对赵嘉晴更好点，方淮都不开心。 “我不会干涉你，你想爱谁都行，我不介意。” “我介意，我要和嘉许哥在一起，我不愿意他旁边站着别人。” “那你遇到麻烦的时候他在哪儿？” “是我误会他，如果他知道，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方淮现在最悔恨的事情就是没有再打一个电话给赵嘉许，还有答应和陆岷结婚。 “你明天必须跟我回家！”陆岷抓起方淮的手腕。 方淮惊异地看着陆岷。 站在已经改造好的方家露台上，周什安望着一路拽着方淮往前走的陆岷，眼眸深沉。 昨晚陆岷告诉他，陆母想见方淮，陆岷打算敷衍过去。 是他劝陆岷别让父母难过，要他去接方淮，让他哄着她，还说，如果机会合适，就和她把事情做成。 “小陆，比起试管婴儿，自然怀孕女人没那么受罪。” 周什安说出这句话时，浑身都是酸的。 家里盘旋地低气压，连沉默地阿荣都开始招架不住，最喜欢在石凳上乘凉的人，吃完饭就回了自己屋子。 在厨房洗碗洗了一个小时的宁沅，洗完就悄悄回了卧室，她很想问方淮明天的安排，可方淮像个刺猬，看谁都充满了敌意。 堂屋里。 周什安抱着手，居高临下盯着方淮。 “方淮，你是不是觉得你再也用不上我了？” “没有，周总。” “那就乖乖跟陆岷回家，做个好妻子。” “你别忘了，你妈需要定期复查，谁有能力一直帮你，你自己掂量。” 方淮的脸煞白如纸。 *** 周五下班，阿荣先把陆岷和方淮送到潭城，又把周什安送到机场，两人坐晚上十点的飞机回北京。 知道方淮要来的陆天霖和杜云意早早等在家里，平日两人都是在食堂打饭，今天特地去菜市场买菜。 拿手术刀的手并不擅长做饭，在钟点工的帮忙下，摆了满满一桌子有模有样。 方淮进屋时，矜持惯了的杜云意愣是主动伸手挽着方淮的手臂，她挺喜欢这个女孩，她在方淮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小方，听说你妈妈还在北京，情况怎么样，要不要转回来，这边更方便照顾。” “谢谢阿姨，不用，她挺好。” “怎么还在叫阿姨……”杜云意佯装着生气，脸上却是笑。 “呃，呃，妈…妈妈…” 方淮叫的尴尬无比，眼前的人，热情但陌生，这样的场景让她难受，内心焦灼。 “小方，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大概是职业习惯，杜云意拉着方淮在沙发上坐下就开始问诊，父子俩人无奈地对视一眼，陆天霖拍拍妻子的肩膀，“杜医生，我们先吃饭好吗？” 大概是一屋子医生的关系，饭没吃几口，陆天霖就开始问陆岷的工作情况，乡镇医院，小病开药，大病直接转院，日常没有多少病例，陆父让陆岷抓紧时间写论文。 “离的也不远，周末就回来，我找人帮你看，这一年别荒废。” “知道了。” “小方，你们抓紧时间，趁这一年，把孩子要了，等陆岷结束下乡回北京，只会忙的晕头转向。” 杜云意满含期待的看着方淮，方淮脸都要埋进碗里。 “怎么还害羞，你们都结婚半年了，早点生身体恢复的好。” 见方淮始终不说话，杜云意盯着陆岷，示意他表态。 “我会尽力的。”陆岷看一眼方淮，笑意温柔。 吃完饭陆岷和父亲回书房继续讨论他的论文，杜云意拉着方淮到客厅，先是和她说怀孕前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开始传授怀孕技巧。 “小方，你们俩每次同房的时候，让陆岷在你屁股下面垫个枕头，结束以后你别急着洗澡，让陆岷把你的脚架高一点，或者再加一个枕头垫着多躺会儿。” 方淮知道杜云意是妇产科医生，也知道她说的这些没什么错，可她和陆岷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么多年，除了上周和赵嘉许那次未遂，她对于□□没有任何经验。 突然听到这个，整个人羞的发烫。 “这孩子，脸红成这样？夫妻同房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大概杜云意实在想抱孙子，她就像没下班一样，逮着方淮继续问。 “你们俩大概多久一次？时间多长？” 方淮心想，一次都没有，要我怎么说。 好在陆岷及时救场，他更了解自己母亲，和父亲快速汇报最近工作后赶紧出来客厅，他看到方淮埋着头，耳根都充血的样子就知道，她妈又开始上班了。 “陆岷，你们俩大概多久一次？时间多久？” 杜医生当他们是寻常的备孕小夫妻，问的问题自然又直接，目的就是帮助他们尽快怀上宝宝。 “一周两到三次，一次半小时。” 陆岷在方淮身边坐下，一脸平静。 “你们要尽量在排卵期前同房，方淮月经规律吗？” “规律。” 方淮无力地抬眼看回答坦然的陆岷。 “那就好，排卵期前3天每天都要同房，前一天或者当天，早晚各安排一次，我刚才和方淮也说了，你记得垫个枕头在她屁股下面，结束了别急着起身，把她腿架高，多等一会儿。” “趁今年这个情况，赶快把孩子要了，对你和小方都好。” 陆岷很镇定的点头，“好的，妈，我知道。” 杜医生沉浸在工作里，“你们结婚半年，频率也差不多，怎么没动静呢，要不明天我带方淮去检查一下，看是不是——” “不用！” 陆岷和方淮几乎是异口同声，方淮未经人事，一检查他们家就变奇闻主角了。 结婚半年的小夫妻睡在一个房间才是正常的情况，洗完澡后的两个人先后回到陆岷的卧室。 这是俩人第一次共处一室。 春节回来那次，她在陆家吃完饭就走了。 方淮站在卧室门口，僵硬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眼下的情况着实让她煎熬，她知道陆岷是同，也知道他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可他毕竟是男的，和他睡一起，还是很别扭。 “过来睡吧，把我想成宁沅。” 原本坐在床头看书的陆岷，放下书，关了床头灯，盖上薄毯。 方淮拿着手机犹犹豫豫地走到大床另一侧，在床边躺下，背对陆岷，身体瑟缩着。 手机屏幕上，弹出微信消息。 赵嘉许：“明天下班我来接你。” 方淮和宁沅统一口径，方淮周六轮班，这周就不去涼江了。她和赵嘉许说的时候，赵嘉许没说什么，这下又说要接她，方淮心里乱成麻。 又一条微信消息，是宁沅。 “方淮，我一个人好害怕。” 宁沅发了一串表情包，都是瑟瑟发抖的图案。 她头更大了，她回复着宁沅，安慰她自己明天就回去，让她坚持一个晚上，不要害怕。 “你说老男人会不会找到我，把我绑回家？” “不会的，他怎么知道你在哪里。” “嗯嗯，你明天一定要回来。” “知道了，一定回来。” 安抚好宁沅，方淮已经想好明天提前离开的借口，她在对话框里回复赵嘉许。 “好的，嘉许哥，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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