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兰气急,“你做了什么手脚?” “没什么手脚,不过是燃了些助兴的香料,姑娘不必惊慌,过一会儿,姑娘会知道这是好东西的……” 沈兰一脚踹飞矮木桌,酒水四溅,大声呵斥:“放我出去!” 粉衣公子见状抚掌大笑。 那头陆旻回头时见沈兰不在,下了楼梯去找,也不见沈兰。拉开楼梯上扭在一起的人问,都答未曾见过。 他脸色渐黑,宋瑶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事?”正说完,发觉沈兰不在,“诶……沈姑娘怎么不在?” 陆旻道:“不知跑到了哪里。” 宋瑶道:“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此处是燕春楼,她一个小姑娘,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包间里有人出来,招呼宋瑶赶紧入席,他今日是寿星,众人都等着跟他喝酒呢。陆旻朝他道:“不必担心,她自有分寸,或许是遇到什么人了吧。你先回去,我让武轶找她。” 那边催酒催得急,宋瑶点了点头,道:“那我便回去了,见到沈姑娘记得让她快些来,我备了好酒,若是错过可就喝不到了。” 陆旻从下了楼,又在楼下看了一圈,没见沈兰,他脸色沉的能滴水。 吩咐了武轶后,又在燕春楼大门拜托老鸨:“若是见到今日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子,叫她赶紧来二楼雅间见我。” 老鸨使劲点头,好不容易有个帮陆旻忙的机会,她拍拍胸脯,“大人放心,燕春楼现在人多,是容易找不到路些,我让各个姑娘们都看看,要是看见大人家的姑娘,就赶紧给大人带话。” 老鸨在门口接客,陆旻刚走,转眼就见一熟客前来,赶忙又上去迎接,在门口招呼了一阵,方才记起陆旻招呼的事,转头跟一经过小厮说起,“陆大人找人,你叫姑娘们看看,要是见到一个天仙似的,又不是我们楼里的姑娘,就把那姑娘带去二楼雅间。” 小厮应了,往人流中跑去,站在楼梯口,一边忙着事手中的活计,一边跟路过的姑娘打情骂俏,顺口说老鸨叮嘱的事。 不知不觉,宋瑶在席上酒已喝了一轮,脸色微微涨红,高兴地不得了。 觥筹交错间,见陆旻一语不发,搂住他肩膀,问:“维之,今天好日子,怎么不喝?” 他往陆旻手中塞了一杯酒,陆旻敬了他一杯,宋瑶才想起来,“哎呦,沈姑娘还没回来?维之是在担忧她?” “这都有一阵子了,沈姑娘还没找到过来的路?”宋瑶察觉出些不对劲,担忧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陆旻站起身,“无妨,我出去看看,你好好喝酒便是。” 宋瑶点了点头,“好,要是找不到,让何妈妈分几个人,左右找找,肯定能找到。” 陆旻站在二楼栏杆,心底发沉。 沈兰今日出府,确实有些叫他生疑,现在不见踪影,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 二楼一处房间发出一巨大的响声,燕春楼的吵闹稍微低了些,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一醉汉从那房门口经过,狠狠笑了几声,打趣道:“这是哪位姑娘,好生生猛!” 陆旻听了一会儿,也未在意。 倒是老鸨,这动静实在是大,她同人打趣着上楼,在门口问了几句,“徐公子?我家姑娘都是娇娇,经不起折腾的,徐公子可得轻点儿啊。” 老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不见里间回答。 老鸨疑惑一阵,觉得奇怪。这才什么时候,徐公子就不行啦?往常不是这个时候啊。 心里正觉得不对,又道:“徐公子,厨房新切了一盘瓜果,我给徐公子送一盘可好?” 老鸨凑贴在门上去听,什么声音也没有。 “杏儿?” “杏儿你在么?” 老鸨疑惑喊了声,身后却传来声音,“何妈妈,我在这,徐公子今日没点我。” 老鸨回头一看,果真是杏儿,她惊讶得不行,这徐公子喜爱的几个如今都在大堂,那房内的是谁?老鸨四处一看,几个眼熟的都见着了,包间的客人她也知道的,这里间的姑娘是谁? 老鸨越想越不对劲,忽然浑身冷汗,想起先前陆旻在大门口,叫她帮忙找个姑娘…… 难不成…… 老鸨慌忙让小厮去楼下马鹏,叫赶紧把跟在徐公子身边那个长随叫过来。 那长随来了,老鸨擦着冷汗道:“小哥你进去看看,徐公子怎么不答应啊,我都在门口叫半天了,别是出什么意外……” 长随拍了拍门,喊道:“公子?” 门内无人应,他挠了挠头,道:“公子喝醉了?可这房间是公子专门特制的,没有公子,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打开这扇门……” 老鸨正棘手,只闻陆旻在她身后问,“发生了何事?”吓得她一机灵,慌忙道:“无事无事,陆大人怎么没去喝酒?我们一客人喝醉了,他家小厮找不到人呢,我来这里看看……” “哪位客人,或许我可以帮忙。” 老鸨望着陆旻犀利的凤眸,哪敢说什么,当即道:“一位熟客罢了,这情况从前也有的,不必让大人帮忙,大人赶紧去喝酒吧,今日宋大人生辰,打扰大人雅兴可就不好了……” 陆旻冷脸道:“开门!” 老鸨吓了一跳,见陆旻脸色极黑,不容搪塞的模样,颤抖着小声道:“这门打不开……” 陆旻抬脚一踹,大门轰然倒塌,巨大声响让楼下丝竹之声登时停了,燕春楼上下具都望了过来。 客人们不知所以,老鸨赶忙倚在栏杆上赔笑着招呼,“一点小事,不必惊慌!快快奏乐,喝酒!喝酒!” 房内乱糟糟一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旻抬脚入内,只见房中到处皆是靡靡之色,桌椅翻倒,酒水撒了一地。 房内侧一扇屏风,透过一端坐笔直身影。 众人入内,那长随急不可耐地喊了一声,“公子?” 屏风后的人忽然出声:“别过来!”这声音气息极为不稳,且饱含愤怒乖张情绪。 说话的是沈兰。 几人站住脚,这制止声一出,长随连带着老鸨皆懵住。 直到屏风边沿渐渐渗透什么东西出来,众人回过神,长随一看,惊声尖叫,这地毯上的深沉之色,似乎是血…… 长随大喊一声,“公子!” 几人冲入屏风后,只见沈兰端坐,身姿如观音,面色痛苦,肤色绯红,她上衣被褪下一侧,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只剩小衣还松松垮垮挂着,遮挡最后一缕春光。 徐楚则一动不动趴在沈兰腿上,他背上插了一块锋利的瓷器,血液一路流向屏风底…… “公子!” —— 三人之中,陆旻第一个健步上前,脱下外袍裹住沈兰,将她一把揽过。沈兰软软倒在他怀中。 那长随惊慌失措,慌里慌张捂住徐楚的伤口,血流了满手,大哭道:“死了……公子死了!” 陆旻厉声道:“闭嘴!别动他,拿衣服捂上,快去叫人!” 老鸨这才如梦初醒,结结巴巴道:“好、好,我这就去叫人!” 沈兰觉得四周皆是光影琉璃,如真似幻。 浑身血液沸腾,满目皆是红色。颓靡夹杂血腥如同浪潮一般将她紧紧包裹。 焦躁…… 直至落入一凉风似的怀抱,一股她难以描绘的温柔之力排山倒海压下种种戾气,眼角一滴泪悄然落下。 陆旻深深望了徐楚一眼,徐楚是刑部侍郎的儿子,靠着王夫人这个关系,两人曾有过几次交集,他知道徐楚是什么人。 若是他晚来一步…… 大夫来得很快,幸好沈兰插得不深,又发现的及时,徐楚还算没什么大碍。 沈兰晕过去后,陆旻将沈兰暂时安置在床上,老大夫在徐楚脖颈处按了按,徐楚悠然转醒。 徐楚浑身酸痛,见自己胸前包裹着白布,正不知为何,忽然间见陆旻一脸冷肃地站在他床前。 “陆……陆兄,你怎么在这。” 陆旻眼神压迫,“怎么回事?” 徐楚流下豆大一颗汗,他知道陆旻大理寺卿的名号,从不讲人情,就算他攀关系也不能躲避什么,先前自己的一些小打小闹从来都要避着陆旻而走,从来不敢叫他碰上。 眼下撞见,徐楚小声地把事情经过讲了。 他当时见沈兰分明中了这香料的毒,已经神志不清,刚脱下她一只袖子,手方碰上小臂,沈兰忽然睁眼,没留神让她一个花瓶砸晕过去。这身上的伤却不知是怎么来的,似乎是沈兰在她晕倒之后插上去的。 陆旻道:“你知道她是谁?” 徐楚一呆,“她是谁?” 陆旻凤眸一眯,“她是我的人。” 徐楚吓得手没撑稳,头猛地磕在床角,“哎哟!” 陆旻不欲与他多说,转身就走,留徐楚在身后大喊,“陆兄,陆兄!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 沈兰从幽幽晦梦中转醒,察觉出自己被一人安稳抱在怀中。 那人似乎要上马车,她不由得搂紧他脖子。 那人问:“醒了?” 她无力地“嗯”了一声。 “不怕,回家了。” 声音似乎从遥远处传来,沈兰头疼欲裂,恍惚觉得这声音温柔。 沈兰睁不开眼,泪水却像猛地被打开闸门,她埋头在那人怀中,小声唾泣,“哥哥……是你么?” 身下之人动作一顿,没答她。 她忍不住,脑子迷糊一片,絮絮叨叨地讲:“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分明说会带我走,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是不是骗我……是不是觉得我恶心……” “我以后听话,那些话我再也不说了,再不说了,你回来罢……” 陆旻看着怀中的人泪水湿了他肩颈一片,面无表情道:“再说一次。” “什么?” “再说一遍你从前说的话。” “不要……” “最后一次。”陆旻小声诱哄。 怀中的人紧蹙眉头,又忽而舒展,嗫嚅道:“我……爱慕哥哥。” 陆旻揽在沈兰腰间的手,骤然紧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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