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你怎么又手下留情,说好了要较量一番的,是不是看不起我!” 鸣珂举剑对上逐雨掷出的飞镖,扶光与小镖相切之处嘣起一阵火花,他咬紧了牙关,不停往手中的剑上施力,奋力一击,才将那飞镖打回站在离他七丈远的逐雨身边。 而逐雨只是保持着出手时的姿态,平静的站着,在竹叶镖来时,一伸手便将它拉回掌中。 鸣珂将扶光杵在地上,用手撑着剑柄大口大口地喘气。逐雨收回竹叶镖走到他身边,一旁观战的云初也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刀剑无眼,逐雨还不是怕伤了你吗,只是避着要害而已,又不是真的放水。” “确实…没放水,刚才那一下,我的手都要震断了!” 话音刚落他握着剑的手就松了,扶光融入他的身体中,手臂没有依靠竟无力地垂了下来,像是风中的垂柳一般绵软。 逐雨心中一紧,皱着眉提起他的衣袖,他就跟提线木偶似的被抬起了手臂,逐雨捏着衣袖晃了晃,他的手臂就像是任狂风摧折的树枝一样飘摇不停。 逐雨的眉心拧得更紧,鸣珂看了她一眼,忙解释道:“没事的没事的,就是……麻了,休息会就好了。” 可她的紧张却没能因鸣珂的话而缓解,反而心中升起一阵自责之意,她如今的修为早就远超鸣珂许多,他们二人之间的切磋对鸣珂来说本就不合适,但她不愿扫了鸣珂的兴,只能暗暗收着力道,没想到还是没拿捏好,伤了他。 云初握着鸣珂的手臂按了按:“这样是不是好点了?” 鸣珂会意点头:“真的舒服多了,师兄你再给我按按,你这一按我就感觉手臂充满了力量啊!” 云初顺着他手臂上的脉络一路按下去,侧身对逐雨道:“你看,就这么捏捏不就好了吗?这小子天天犯事被师尊处罚,可比你想的要耐揍抗打多了,别担心了。” 逐雨点点头,“师兄也教教我该怎么做,我们一起按能恢复得快些。” 鸣珂看了看身旁的两人,一开始他附和云初还只是为了安慰逐雨,但没想到被他大师兄服侍着还挺舒服的,他得意地一笑,看似无意地说道:“院中的日头有些毒辣啊!我都快被晒中暑了。” 云初将手架在眉上,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际:“嗯,这太阳确实大了些,去那边廊下坐坐吧。” 鸣珂嗯了一声,享受地合上眼,微抬胳膊等着两人将自己扶到回廊下,手上酥酥麻麻的按揉触感却瞬间消失了,他睁开眼,看着已经走出几步的逐雨和云初:“喂!你们就不管我了?” 云初转过身,觑着眼打量他:“你是……腿断了不能走路了?”鸣珂仍然僵在原地,他不知道云初怎么能对他这个伤者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云初捏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鸣珂却控制不住地浑身一颤,他每次摆出这副表情,肚子里的坏水倒出来都能淹死东海的鱼了。 “唔,你若是想过上后半辈子都有人服侍不用自己走路的日子……师兄倒是有一计能帮帮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在鸣珂的膝盖上来回逡巡。 一股寒意突然从沐浴着暖阳的草地中渗出,攀着鸣珂的双腿一路往上,他咽了口口水,扰乱那不善的目光,晃着垂柳似的手臂向云初奔来:“我来了,我来了,我的腿好着呢!” …… “好点了吗?”逐雨看着鸣珂一张一收地舒展手指,小夜竟在这时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挤进他们二人之间,用脑袋蹭着逐雨的手。 鸣珂歪头靠在廊柱上,悄悄地往云初肩头挪:“师兄,你听说了吗,师尊好像有意派一部分师兄弟出岛历练呢。” 听到出岛两个字,逐雨转头看向云初,眼睛倏的一下就亮了。 云初侧目瞥了鸣珂一眼,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身子:“如今正逢乱世,凡间动荡,妖魔横行,我们羽幽岛子弟也是时候入世除魔卫道了,这也算是对我们的考验与历练。” 他没想到这消息传的如此之快,早些时候,师尊召他去祈春殿议事,说的的确是入世之事,但跟他们所想的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云初啊,为师想过了,这次的试炼须得提前,凡间百姓们此时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们是时候入世了!” 云初正准备应下,羽君却继续道:“这次是你们九个加上其他资质不错的外门弟子一同出岛,但他们都没什么经验,如今凡间的情况不同往昔,为了提前磨炼你们的意志,我决定先开启八方鉴,让你们进去历练一番。” “八方鉴吗?师尊,这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我也听闻……” 羽君却完全无视了云初的话:“你就带上鸣珂和那个小竹精一起组队吧,鸣珂如今的修为还是难独当一面,那小竹精这几百年倒进步神速,修为已经比鸣珂好上许多了,也算是这届外门弟子中的翘楚,你们组队倒也平衡,其他七组让他们自行商讨。路线图你拿好,到时候再抽签安排。” “是!”云初躬身接下飘来的地图卷轴,虽说凡间情况危急时间紧迫,但师尊他老人家的考虑也十分有道理,对那些从未入世的弟子来说,先有个缓冲也好。 不过,鸣珂也要和他们一起去?他出岛后确实是要面临重重危机,但若是把他单独留在岛上,他肯定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真的吗,太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榕城的绿豆糕,宣州的牛乳酥,还有糖葫芦,金丝牛肉饼,每次寒泉师兄出岛采买东西,我得求他好久他才肯给我带,这次我终于可以自己去吃个……啊啊啊啊啊师兄你手劲也太大了吧!” 云初被鸣珂的惨叫声拉回思绪,他跳下石阶,抬手抖了抖袖子,取出地图卷轴铺在三人面前。 “三人一队,兵分八路,一路上需将那些作恶多端的妖魔除尽,保护百姓的安全,八条路线最终汇聚四方山,回岛的通道就开在那里,届时便可以直接回到羽幽岛了。” 逐雨先前听到鸣珂报的那一串菜名,魂早就飘去糕点铺子里了,完全没把云初说的话听进去,这五百年,鸣珂求寒泉师兄带的吃的有不少都进了她的肚子,虽然寒泉师兄的手艺也还不错,但是那些带着凡间烟火气的吃食,还是有别样的滋味。 鸣珂抽出吃痛的手臂,用恢复知觉的另一只手揉了揉,边揉还边咂咂嘴,抬头看着天幕中那漂浮着的一块云朵出神,看样子是跟逐雨一起在铺子里等糕点出锅了。 小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挤进逐雨怀中,它伸了个懒腰用尾巴勾着逐雨的手,逐雨架不住它这般撒娇,挠着它的下巴,在心底道:“带你出岛去吃好吃的。” 小夜的年岁比她还长,又依托着岛上的灵气,早已精了,但还是迟迟未能化形,她倒也不期待小夜化形的那一日,到时候若是一个魁梧男子在她面前撒娇,她怕是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三天都睡不着觉。 云初拍拍憨笑的鸣珂:”醒醒神!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鸣珂猛点头,又觉得自己一个人不够诚恳,便拉上了在一边吸猫的逐雨:“当然有啦!师兄,哪条路上的吃食更丰富?风景更怡人?我们得选条最好的路线!” “入世修行,可不是去享受的。”一个梳着高马尾的飒爽“少女”走了进来。 “星朗师兄好!”逐雨和鸣珂跳下石阶躬身行礼,他们身子压得极低,半天也不愿抬头,但着绝不是因为尊敬星朗这位师兄,而是因为,他穿上了品月的衣服,脸上还敷了粉涂了口脂。 虽然他们兄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一样的面容清俊,但是一向端方自持的星朗师兄放下架子陪着自己的“魔头”妹妹胡闹,还穿着不合身的衣裙,这场面给人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星朗看着他们二人颤抖的身子,猜到他们是躲着偷笑,架起胳膊捋了捋衣袖:“这身衣服还是不合适吗?等会我去请昌容师姐再改改。”他抬起手臂,三人听到一阵撕裂声,鸣珂微微抬头,视线往星朗腰上瞟,腰上的缝线已然蹦开了,露出内里淡粉色的中衣。 ”这不是品月的衣服吗,你改大了她以后还怎么穿?依我看,这样……“ 云初走上前拍拍星朗的肩膀,远看还不太违和,可走近了再看,唇角就再也压不出了,他急忙用拳头按住嘴唇,才将笑声压在喉咙里,”噗,这样……就很好了。“ 云初捂着嘴慢悠悠地转身回到鸣珂和逐雨身边,猛锤了自己胸口两下,才恢复冷静:“……师弟,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星朗正了正身形:“师尊在祈春殿召集众弟子,要我来传话。”说完便僵硬地转过身,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完全不在意身后几人是否跟上。 “肯定是说出岛的事,阿雨、师兄我们快走吧!”鸣珂兴奋地拉起两人跟在星朗身后。 到了大殿上,已经有许多同门在了,逐雨看到一旁站着的昌容和盈盈,一蹦一跳地走到她们身边。 鸣珂也同几个师兄们打着招呼,寒泉笑着将手中的烧饼塞进布袋,拦下云初将他拉到一旁耳语。 趁着寒泉与云初在讲话,鸣珂鬼头鬼脑地凑到他身边,将手伸进他腰间的布袋,鼓捣了一阵,摸着摸着,他的目光从满含期待变为失落,一向吃食不离身的寒泉师兄包袱里竟只剩一块完整的烧饼了。 “二师兄真能吃!”他在心里嘀咕着,小心翼翼地将烧饼塞进袖囊。 鬼鬼祟祟地做完这一切,他正了正衣冠,对着寒泉拱手道:“大师兄二师兄,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聊。” 寒泉闻言抬起头,对他摆了摆手:“快走,快走,我跟大师兄正说正事呢,没空搭理你,一边儿玩去吧!” 鸣珂大摇大摆地找到与昌容盈盈聊天的逐雨,神神秘秘地将她拉到一边,跟变戏法似的从袖囊中拿出那个烧饼。 逐雨伸手就要来接,鸣珂却突然拦了她:“等等,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二师兄吃得就只剩这一个了。我知道你早晨忙着练习,没吃得太饱,看在我这么关心你的份上,能分我一半吗?” 逐雨点点头,这饼本来就是鸣珂从寒泉那儿拿到的,他若是想吃,何须跟自己商量。 鸣珂得了她的准允,便动手掰起烧饼,他本已经看准了正好能一分为二的位置,但临下手时还是让了让,掰了大一点的那一半递给逐雨。 两人躲在角落里吃饼,面香混合着油香滋味十分可口,只可惜以前二师兄做的烧饼里可都是有肉馅的,现在连平日的饭菜里荤腥都极少了。 他们津津有味地吃着,殿中突然响起一声怒吼:“谁吃我饼了!我都闻到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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