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荣晃悠着回来,手里的一百两银子又能花上好些日子,最近家里的饭菜都清淡没油水,他打算明儿去外头下馆子,吃一顿好的。
走到宅子门口,看见何老柱,何来荣将一百两银子藏了起来,收起脸上的轻松自在,露出发愁的脸色。
“爹,不在屋子里呆着,出来大门口吹风做什么?”何来荣一身的书生衣服,行为举止也很注重,给人就是文雅书生的气质。
“老四,你怎么还不把赵喜娘给休了,真是气死我了,你奶吃不下饭,你那婆娘理都不理,也不跟前伺候,何家可不容许这般没有孝心的媳妇存在。”何老柱一心挂着亲娘的身体。
又是何老太吃不下饭,何来荣都不用去看,就知道什么原因,何老太来到城里,零嘴点心没离手,醒着就在吃,等到吃饭的时候,自是吃不下饭菜,为着这个也请过大夫,大夫来了也就是开些消食的药方子。
何来荣烦躁的皱眉,很想丢下一句任由何老太死活的话,想了想还不行,态度一转,提议道,“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城里也请了好几个大夫了,不见好转,玉娇好像懂得医理,也认识很多大夫,不如让玉娇来给奶看看。”
何老柱听到何玉娇的名字,心里就有些发堵,要不是这个闺女有本事了,王婆子可不敢跟他闹翻。
“城里的大夫不行,就去京城请大夫,大家都说你本事,你搞定就
成了,别去指望玉娇,玉娇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能耐。”何老柱可全都指望秀才儿子,不会去指望老闺女。
何来荣很不喜欢跟何老柱说话,他能考上秀才,说到底跟何老柱没有一点关系,在小时候供他念书的人是王婆子,而他也是凭着自己的努力才考中秀才。
到头来,王婆子不需要他养,何老柱还整天的指望他来养,乡下的亲人本就帮不上他什么忙,还尽是拖累。
“爹,我这秀才身份在城里都坏名声了,是二哥和玉娇在城里说我不孝,婆娘也跟我闹和离,我现在别说考举人,能不能在城里呆下去都不知道,手里头也没有银子,没能力去京城请大夫,玉娇的本事很大,为了奶的身体,也得要去求玉娇前来。”何来荣有些丧气的说着,眼底闪过的精光是何老柱看不到的。
何老柱怎么也想不到,秀才儿子也会有难处,没有银子过日子可就难,背着手就由的忧愁,眉头深皱的道,“真的考不上举人了?”
说到这个,何来荣将一切都怪罪到了何玉娇的身上,阴狠的道,“都是玉娇毁了我,来到城里四处乱说,坏我的名声,如今大家都不相信我有孝心,就算我把奶和您接到身边来享福,外人也只相信玉娇所说的一面之词,何家难得出我一个秀才,玉娇不为维护我的名声,还处处跟我过不去,也是跟爹过不去,不想让爹老了能跟着
我享福,更不想何家继续风光下去。”
何老柱旱烟猛抽,心中对何玉娇更恨了,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把老闺女留下,听亲娘的丢去河里淹死也没有那么多事。
凡是跟他秀才儿子过不去的人,就是跟他何老柱过不去,新闺女又如何,敢毁了他享福,他一样能六亲不认。
其实何来荣的狠,都是遗传到了何老柱。
“我让人带话给玉娇,让玉娇来一趟城里。”何老柱背着手,手里提着旱烟,日子越发的过的不省心,还没有怎么享福呢,又要担心吃不上饭了。
这事儿,最合何来荣的意,他不能回去七沟村,就想办法让何玉娇到城里来。
在七沟村的何家,何玉娇一大早的起来,洗漱过后,吃着王婆子精心准备的早饭,小米粥加大肉包子,还有一盘子的咸菜和几个咸蛋,几样凉伴菜。
吃得美着呢,连喝两碗小米粥,摸着肚子刚站起来,何玉娇就看到大门口呼啦啦的来人。
定睛一看,不就是何顺娘这个老妇人带着一大家子人前来,个个饿死鬼投胎般的四处寻吃的。
何家人摆起了脸色,这样的亲戚,没有人会喜欢,何况何家其他人都为着吃的犯了难,哪能给别人东西吃。
林菜花凭着力气大,男人也在身边,还有三个儿子,硬是吓唬的老妇人一家子不敢靠近。
可是余娇娘就惨了,她本就虚弱没力气,生的还是俩闺女,只有何来财
一个人有力气,压根就拦不住这群人。
还是余娇娘的俩闺女够强悍,就见俩小姑娘冲进厨房,提着菜刀,全身发抖也不退缩,又害怕又狠瞪着老妇人一大家子。
二房和三房都抢不成,就转而去抢五房的东西,杨金桃先一步就把房给锁上了,手里提着木棍,眼底放出狠绝,敢动她家的东西,她就敢拼命。
老妇人没法子,只能来到王婆子的面前,嚣张的叫喊着,“没眼见的,看见我来了,也不端吃的出来,想要饿死我啊。”
王婆子脸色一甩,指着厨房:“里头看着什么你就拿去吃吧,想要我伺候就别想了。”
老妇人大步冲进厨房,就见厨房里什么都没有,翻找了好久,也就找出了一把野菜。
拿着野菜狠狠的丢在桌子上,老妇人急红了眼:“连吃的都不给我,好个胆子大啊,我今儿还跟你们没完了。”
说着就往地上一躺,老妇人也是好几十岁的人了,在地上打滚撒泼,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还叫嚷着何玉娇没良心,不孝顺她。
何家人都觉得丢人,恨不得将老妇人给丢出何家。
王婆子气的不行,叉着腰就要开骂,敢到她的面前来闹事,不想活了。
在老妇人闹的时候,何玉娇从身上摸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粉,倒入了小米粥里,笑眯眯的端给老妇人,“姑姑,快吃吧,小米粥熬得可好了。”
听到有小米粥喝,老妇人当下
就从地上爬起来,永远都是脏污的手就过来抢,连着她带过来的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都抢着喝小米粥。
林菜花指着院子里的老妇人一家子就嫌弃道:“真不知羞耻,见过不要脸的泼妇,没见过年轻力壮的男人带着婆娘孩子到别人家里抢吃的,还活着干嘛,不够丢人的。”
但凡有点志气的男人,都受不得这等指责,老妇人的儿子好像就听不到,还打量着何家的宅子,一副想要住下来的样子,无耻的一家子人啊。
老妇人十岁左右的孙女,目光扫过何盼弟从屋子里出来,立马就冲过去,进了屋子里,见什么都扒拉到自己的怀里。
何盼弟难得有几件像样的衣服,还是何玉娇给她买的,一些头花头绳,平日里都宝贝得收着,见被人给扒拉去了,难能忍啊,进去就跟小姑娘抢了起来。
小姑娘扯着喉咙的大哭大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何盼弟怎么欺负她了。
王婆子气的够呛,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了,还得了。
从井水提了一桶凉水,身子骨还行,几大步就来到了何盼弟的屋子里,对着小姑娘就是泼去一桶井水。
“小小年纪就抢人家的东西,真没家教,再敢抢,抓去沉塘。”王婆子凶狠着脸色。
小姑娘毕竟还是年纪小,当下就怕了,一个松手,何盼弟反手就呼了一耳光在小姑娘脸上,把自己的东西都抢过来,紧紧的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