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赤玉身上。 赤玉虽然仙品不高,出身也不是顶顶好,可她样貌出众,在一众仙侍中格外漂亮。 五官自不用说,像是女娲娘娘偏心之作。关键是通身的气质与寻常的仙侍不同。同样是浅粉色的纱裙,穿在她的身上多了一丝清新,也多了几分妩媚,一见便让人忘俗。 众仙瞧见她的样貌,心中了然。果然,即便性情冷漠如战神,也还是喜欢长得漂亮的女仙。 火神在瞧见赤玉容貌的那一刻便笑了。 原来战神喜欢这样的女仙,这女仙和月神是完全两种不同的风格,如此一来,他便放心了。 赤玉心头一跳,暗道,坏了,墨烨不会是认出她来了吧?难不成想把她带回宫去杀了她灭口? 不成,她不能跟他去。 虽说跟他去有机会报当年之仇,可如今他们二人实力悬殊,一个是上神,一个只是个刚刚修炼成仙的低等仙侍,她报仇的机会微乎极微。甚至于,她都无法近墨烨的身。即便近了他的身又能如何?神仙和肉体凡胎的凡人不同,纵使她如他当年一般拿着一把剑在背后捅他,连他上神的结界都破不了,反倒是她会被当场拿下。 凡人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况且她已经等了六万年,不急在这一时。 总归如今她已知晓仇人在何处,待她解开身上的禁制,刻苦修炼数万年,届时再来找他报仇。 火神的声音在上头响了起来:“上前来,我看看。” 赤玉垂眸,缓缓走上前。 她能感觉到周围女仙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真以为她想要这样的“殊荣”吗? 火神仔细打量着赤玉,赞了一句:“倒是个长相标致的女仙。” 接着又问:“如今仙龄几何?从哪里来的?” 赤玉一一回答:“回上神的话,小仙今年仙龄两千岁,来自北荒。” 火神还欲问什么,这时月神插了一句:“这小仙飞升不久,几日前刚作为灵宠来到天界,想必尚未学会如何伺候上神,选她不太妥当。” 火神:“刚来啊……” 赤玉心中一动,心生一计,一脸天真地说道:“是啊,小仙是作为灵宠被带到天宫的。在家中有两位兄长,一向被娇养着长大的,尚未学会伺候人的本事。” 火神神色微顿。他不过是随口一问,本以为这小仙得知可以去战神处会非常愉悦,顺着他的话说,没想到竟然说出来这样一番话。 也太……诚实了些,天真了些。 赤玉故意说道:“上神放心,小仙聪明得紧,一定勤学苦练,很快就能学会。” 火神正欲顺着赤玉的话说下去,只听月神又开口了。 “上神的身子何等金贵,难不成还要等你学会了才能去服侍战神吗?我看仙侍就不必了,墨烨一向不喜吵闹,他身边的天兵就服侍得挺好的。” 清冷如月神,难得在众人面前说了重话。 火神虽然很想把赤玉给墨烨,可月神这般一说,他也不好再反驳。 “那确实不太合适。” 赤玉松了一口气。虽然中间略有波折,好在最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墨烨淡淡瞥了赤玉一眼。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仙并不想来到他们苍墨殿,或者说,不想待在启海身边。 这女仙不过是下等灵兽,竟还瞧不上他殿中的仙将。 虽只是浅浅一瞥,赤玉感觉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般,她连忙收敛了心思,垂眸。 墨烨轻启薄唇,冷淡开口:“既不会伺候人,为何还要留在天宫中?” 果然,这个孽徒生来就是要与她作对的。赤玉气得牙痒痒。不过,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她还是笑着说道:“回上神的话,小仙——” 说着话,赤玉看到了站在墨烨身后一直对她笑的人。 启海…… 这不是她上上世的交朋友么,如今怎得在战神处了?这小子根骨不如她,灵力亦不如她,没想到如今已经修成了上仙,比她还要高几个品阶。 哎,说起来,即便是如今的战神当年亦不如她远矣。她怎得命这般苦,混到了如今这等地步。除了年纪,其余毫无长进。 不过,他如今在战神处,她在天宫倒也算是有个熟人,好办事了。 多思无益,赤玉回过神来,继续说道:“小仙之所以留在天宫,乃是因为在下界时一直酷爱读书,家中的书已经翻遍了。听闻藏书阁中书籍众多,想要一观。” 闻言,火神笑了:“没想到竟是个勤学苦修的。今日忙完,明日你便去藏书阁吧。” 总归刚刚让这小仙空欢喜了一场,倒不如全了她的心愿。 火神可真是个好神仙。赤玉心中一喜:“多谢上神成全。” 墨烨淡淡瞥了赤玉一眼,没再多言。 周围的女仙见她从战神殿中变成了藏书阁中的女仙侍,看向她的眼中充满了同情。 那藏书阁可是天界最偏僻最冷清的地方,几乎没什么神仙会去。也就是眼前这个小仙初来仙界不知此事,等以后她便会知晓今日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赤玉回去时,顾菟站在她的身侧幸灾乐祸:“本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是个没什么内涵的花瓶,空欢喜一场。” 赤玉:“多谢夸赞。” 顾菟无语:“我夸你了吗?” 赤玉:“夸了啊,也不是每一位仙子都能像我这般好看的。” 顾菟甚是无语,没想到这只狐狸不仅有狐媚的性子脸皮还这般厚。 席上歌舞继续,赤玉站在众仙身后,等着前面的仙人召唤。 不多时,有一仙侍来到她身侧,耳语了几句。 赤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抬步走了过去。 启海看着赤玉这张和自己故友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问:“请问……你是赤玉吗?” 虽然面前之人和他思念之人不是同一物种,可看着这张相似的脸,他还是忍不住过来寻她了。 赤玉瞧着启海傻呆呆的模样,抬手敲了敲他的头:“修炼都修傻了吗?不是我还能是谁?” 第二世时,赤玉想着新的一世新气象,曾改过名字。后来几世她懒得改了,便一直叫赤玉。 启海眼中顿时流露出来惊喜的神色:“师傅,当真是你啊……” 赤玉一听“师傅”这个词,立马头皮发麻。 “别叫我师傅——” 自从收了墨烨那个孽徒,她已经恐师傅这个词了。 她的确教过启海修炼,却从不以师徒相称。 启海像是没听到一般,一把把赤玉搂入了怀中。 人前如战神一般冰冷性子的启海此刻却有些脆弱,他埋在赤玉的背上,瓮声瓮气地说道:“师傅,当真是你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相见。” 听着启海的鼻音,赤玉也说不出重话,安抚道:“是我,是我,好了,莫哭了。” 启海松开赤玉,背身过去,抹了一把眼泪。 “师傅,你如今——” 赤玉瞪了启海一眼。 启海立马知晓自己说错话了。 师傅对他传道解惑,教他修行之术,可从不让他叫她师傅。 “嗯,赤玉,你如今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赤玉:“此事说来话长,我亦有说不出的苦衷。你先别问,等以后我再告诉你。” 启海向来听赤玉的话,听到她如此说没再多问。 赤玉:“你且先告诉我,你如今怎么会跟墨——跟战神在一处?” 启海:“您忘了吗,是您让我去找战神的。” 赤玉一脸疑惑:“我让你去找他的?” 她脑子坏掉了吗?竟然让启海去找自己的仇人。自从被墨烨一剑捅死,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墨烨。 启海:“您游历四海之前,说仙妖两族正在姑逢山打仗,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我便听从您的话去了姑逢山。” 赤玉恍惚间想起来了。那时她快满一万岁了,想要找个地方等死。死之前,恰逢仙妖两族在打仗。她瞧着妖族实力不敌仙族,不日便会输,便想着让启海去帮一帮仙族,谋个好前程。没想到当时领兵的人竟是墨烨,当真是造化弄人。 赤玉叹气:“哎,都怪我,是我害了你,让你跟了这样一位品行有失的神仙。” 启海正色道:“赤玉,你为何这般说?战神骁勇善战,英勇无敌,六界之中无人是其对手。他长相英俊,守护仙族,品行高尚,是吾辈楷模,众仙仰望的存在。” 赤玉:…… 没想到那厮如今竟这般能装! “你莫要被他的表象欺骗了,有些人惯会伪装的,表面上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一肚子坏水。” 她当年就是被墨烨单纯的模样欺骗了,不然早已飞升。 启海:“赤玉,你刚来天宫,不了解天界的事情,更不了解战神。等以后你慢慢地就知道了,战神是六界灵力最强的神,数万年来一直守护六界。” 赤玉心想,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背后捅她那一剑分明沾染着魔气。 “跟魔勾结的神能是好神?” 启海皱眉:“上神最是痛恨魔界,以灭了魔界为此生所求,又怎会与魔勾结?” 看着启海认真的模样,赤玉知晓墨烨在启海心中的地位想必不低,她不想再跟其争论了,且待她日后慢慢探查。 赤玉:“我明日便去藏书阁中了,你若有事可去那里寻我。对了,你莫要跟战神说起我的事,听到没?” 她虽与第一世变化极大,但也怕万一,万一被墨烨知晓她的身份,难保他不会对付她。 启海虽不解,但还是答应下来。 殿内的众神正在畅饮。 “今日倒是热闹,月神来了,就连不爱参加宴席的战神都来了。” “可惜大殿下没来,不然能更热闹些。” “我听说东海又出现了一只夔牛,大殿下应是去下界绞杀了。” “啊?又去了?这夔牛也不知怎得得罪了大殿下,但凡它现身,大殿下必去灭之。” “那就是头凶兽,还不吉利,一现身便会有狂风骤雨,致使人界不得安宁。大殿下此举也是为了护人界安宁。” “仙友说的是。” 启海回去时,发现战神今日竟然饮了酒。战神极少饮酒,他跟在他身侧这几千年,甚少见他饮酒,也不知刚刚发生了何事,战神心情为何不好。 过了约摸一刻钟左右,墨烨带着属下提前离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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