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围倏然安静,众人眼神中皆是惊愕。 孟景皓的声音打破周围沉寂,语调带着一丝戏嘲,“元熙,你装什么呢,这京都城谁不知道你爱慕我大哥呀,怎么,这会儿演起欲擒故纵来了?” 他说着便转身朝店内中央的位置走去,“要我说,你要还想嫁与我大哥,倒不如继续讨好一下,说不定等哪天你那废物夫君死后,还能去太子府当个侍妾。” 这孟景皓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年纪上他与孟珏瑄只差半天,是当今贵妃的儿子,自出生起便什么都爱与孟珏瑄挣个高低,品格上可以说和宣诚王府的人是一丘之貉。 别看他现在表面在替孟珏瑄出头,但凡是细心之人都会发现,他的每句话都冲着嘲讽孟珏瑄去的。 姜知内心一笑,抬起手,直接挡在孟景皓面前。 她缓缓撇过头,神情依旧礼貌微笑,“二殿下,在下既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就别为难我了。” 此番话自然不会引得孟景皓不悦,他阴沉笑着看向孟珏瑄,走过去,拍了拍他肩,什么也没说。 孟珏瑄瞥了眼他,眼中虽有怒意,却也不能发作,只能抬眸看向江芝。 他眼神冷得可怕,眼底那无尽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 看着孟景皓已经走出店门,姜知也走到门前,躬身比划了个请的手势,“太子殿下若是不消费,就还请殿下不要耽误了在下做生意。” 孟景皓靠在门口梁柱边看戏,嘴欠不忘嘀咕两句,“元熙,你该不会真喜欢上那废物了吧?” “是呀,我现在就是一心钟情于他,若渊他很好,望二殿下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姜知眼神坚毅,似乎非常急于维护若渊。 听见“分寸”两字,终于触怒了性格易怒的孟景皓。 他直起身,眼神凶恶地瞪着姜知,“你说什么!” 姜知的话也正巧被经过此处的若渊听见。 他本是刚从校场回来,和臧河刚好路过姜知店外,好巧不巧听了个一清二楚。 若渊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缓缓扭头望去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瞬别样的情愫,冰冷的双眸有了微微颤动。 “侯爷。” 这话臧河肯定也听见了,瞧着孟景皓往江芝走去,他心中不免也有些担忧。 二皇子的脾气都是知道的,动起手来可从不管死活。 眼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已经来到江芝跟前,在他面前,一身华丽服饰的江芝依旧显得小鸟依人。 若是真动起手,郡主的小身板可抵不住他一拳下来。 但姜知看样子丝毫不慌,气场没有一点削弱,她抬起眼眸盯着孟景皓。 孟景皓终于忍不住要动手,眼看那手就要落下,若渊眼瞳颤颤,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思绪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住手。” 说话的正是广平王世子公乘泽,他立身站在店外台阶下,阮宏拿着他的折扇跟在身后。 孟景皓转过头,看见是公乘泽这才无奈把手放下。 广平王与陛下关系特殊,公乘泽也是受尽皇帝喜爱,凭着这层身份,孟景皓不敢得罪。 何况他才被皇帝解了禁足,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他叫板。 眼看已经没了动手的机会,孟景皓看了眼太子,又瞪了眼江芝,冷哼一声走了。 若渊站在街角,看着姜知危险解除,眼神再次恢复默然,安静地转过身,朝着郡主府走去。 倒是臧河,心里竟开始有些关心郡主对太子殿下的态度。 虽说大婚之夜行刺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郡主对侯爷的态度也缓和了几分,可他依旧不放心,担心郡主还会因为太子殿下,做出别的伤害侯爷的事。 侯爷自幼命苦,他看着若渊长大,真心希望将来有位真正珍惜侯爷的人陪在他身边。 见郡主和太子依旧面对面站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还不等他继续观察,若渊的声音已经在拐角处响起。 “臧河!” 若渊无奈,只好回头跟上。 离开后,姜知看着孟珏瑄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也没有急着赶他走,而是好奇地想知道他到底还要做什么。 须臾,孟珏瑄开口,“福顺,去买坛太子妃要的桂花酿。” 今日他出来本就不为玩乐,而是江雪提早请他晚上带点醉仙居的桂花酿,没想到竟上演了这么一出。 他表面依旧淡定,手指间却是紧紧抓着,手背上隐约暴起青筋。 姜知只是客套地笑笑,转身对身旁的店小二吩咐了几句,一举一动都再平淡不过。 对他,她似乎再没有从前的特殊对待,当真把太子当作普通客人。 眼看着已经无戏可看,周围凑热闹的人也四散离去,酒肆里再次响起音乐,气氛也逐渐恢复。 虽然仍有人对江芝的态度半信半疑,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吩咐完小二去取酒后,姜知朝孟珏瑄点头示意告辞,而后,不带任何犹豫地往公乘泽的方向走去。 她锦裙拖地,玉簪螺髻,步态优雅自然,气场自信迷人,与从前那心胸狭隘的女人已经判若两人。 孟珏瑄不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思忖片刻无果,他也只好无奈作罢。 广平王世子的身份在这京都城并不算低,何况他自幼随意出入宫门,加之模样俊俏,惹得宫里不少贵人喜欢,可以说是在宫中吃百家饭长大的。 在景帝面前,有时哪怕是皇子,也不见得有他受宠。 瞧着他一身素净的常服,气质儒雅,远远站着便迎来不少女子青睐。 姜知走上前,并没有向一般女子那般欠身行礼,而是拱手道,“世子今日怎得空来店里了?” 对姜知的举动公乘泽并不生气,他已经见过这女子的能力,心底由衷佩服。 他拱手回道,“听闻孟景皓来了,父亲担心他会为难你,于是让我过来瞧瞧。” 两人一边说道,姜知一边领着公乘泽往包间方向去,期间正好路过孟珏瑄跟前。 瞧着江芝淡然领着人从自己身前走过,孟珏瑄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酒肆,好在福顺已经买好了酒,瞧着太子已经出去,他赶紧快步跟上。 第二夜的营收再次创下佳绩,就连一直冷脸的玉娘也露出微微惊讶神情。 她打着算盘的手停下,在账簿上写下两千七百五十六两后,终于放下笔,说道,“郡主,在下不明白,为何您将酒价调高几倍,买酒的人为何不减反增呢?” 褪下郡主的仪态,姜知瘫软地坐在椅子上,笑起时眼睛宛如月牙,“因为这满足客户的虚荣心呀!” 京都的有权人不少,有钱的人更多,每次有客人点了店里最贵的酒,姜知都会让歌姬举着自制的灯牌在场内溜一圈,这种满足客户心理的方式,放眼整个景国都是独树一帜。 再加上店里每处区域的低消不一样,有钱人们尝鲜自然会选择靠近舞台的位置。 在姜知这里,好的位置从来不看客人的身份,只看消费与先来后到,因此,这对那些有钱无权的商人也非常友好,来的人自然不会少。 如此经商的脑子,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是深闺院落中的郡主能想出来的。 想到这,玉娘心中也是越发佩服这位“恶名昭彰”的郡主了。 过了头两日,店里的运转已经非常流畅,玉娘也劝姜知回去休息一天。 姜知回去也是倒头就睡,待第二日初晨,她被院中嘈杂的声音吵醒。 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推开房门,院中下人正提着大包小包穿行在院子里。 听见声音,众人向郡主房门望去,场面突然静止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姜知还未睡醒,眼上如同蒙上一层薄雾。 秋荷不在,只有秋月神情为难地站在屋檐房梁边。 “郡主……” 她不知该如何告诉江芝,怕她伤心更怕她生气。 这时,秋荷提着茶壶走来,见姜知立在门前,又瞧见院里那群人,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上前,解释道,“郡主,府里除了签过卖身契的下人好些人已经想要离开。” 秋月哭丧着脸,正要准备接受郡主的怒火时,谁知姜知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 “要走就走吧,最近府里确实有些困难,实在没有银两付诸位工钱。” 说完,她转身回到房间。 原本静止的下人,看着郡主平静地关上房门又再次行动起来。 听着院内的吵闹,秋月焦急地站在窗边张望,姜知反倒不急,悠哉地喝着秋荷掺上的清茶。 放下茶杯,姜知淡淡道,“要走的人你留不住,不走的人你不必留。” “可……”秋月依旧不放心。 反倒是秋荷抬眸看向秋月,提醒道,“郡主自有打算,你还担心什么?” 姜知心中一阵苦笑,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根本没有打算。 按照广平王的话,这月的分红要到月底才能拿到,而如今也才到月中。 若是再拿不出钱,她这院子里的人怕是真要和自己一起挖野菜吃了。 正想着,前院就来人报。 “郡主,宣诚王的人来了。” 如今听到“宣诚王”这几个字,姜知就感觉头大,嘴不留心地嘀咕了句,“他们来做什么?” 那下人回道,“奴婢也不知,只瞧见那管家带着一木箱,里面全是金银。” 秋月欣喜道,“夫人果然还是疼郡主的,这么快就送银两来替郡主救急了。” 姜知没说话,心中莫名笑笑,依上次去宣诚王府那家人的态度,她就知道送钱这事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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