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表演专业的顶尖学府,俗称“三大”,分别是中央艺术大学、北京戏剧学院和上海电影学院(注1)。
中央艺术大学成立于建国前,历史悠久,底蕴浓厚,是“三大”中唯一一所“211”工程大学,地位最高,被称为戏剧届的“小清北”,难度可想而知。
其他两所大学次之,但也是一般艺考生可望而不可及的。
祝慈野心比较大,目标直指最强的中艺,不过其他两所学院她也不会放弃。
辰星传媒艺考培训学校的创始人名叫藏艳山,是一位儒雅的老先生。早年间参演过央视诸多历史正剧,在那个电视台的黄金年代,称得上是家喻户晓。
后来他专心留校任教,时不时在全国各地巡回演出经典话剧,获得过多个国家级文艺奖项,享受特殊津贴。
创办辰星,据他老人家所说,是想帮一把普通人家的好苗子,因此收费并不昂贵,只是想要报名,还得先通过机构的面试。
祝慈提前联系了招生老师,赶在正式开学前只身来到了辰星的线下办学地点。
和其他培训学校不同,辰星地处郊外,占地面积很广,设施配置和一些民办学校不相上下。
“我们主要专注于戏剧表演和播音主持的艺考培训,练习室的设备都是最新的。食堂提供专业营养师建议的营养餐,集训宿舍是双人间,独立卫浴。”陪同她一起参观的老师介绍道。
祝慈对这里的条件十分心动,问道:“我可以先报名周末班吗?等下学期再参加集训。”
老师赞同地点点头:“如果你能兼顾文化课,这样是最好的。天赋固然重要,大量的练习也必不可少。”
辰星的面试对于现在的祝慈来说倒是难度不高,招生老师看过她的简历和身体数据,又出了几道即兴考题,便爽快通过。
祝慈就这样开始了两地来回跑的忙碌生活。
说实话,习惯了系统课程舒缓自由的教学风格,这种纯应试的培训还是有点难适应的。
不过,好在她从小就没有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基础扎实,才能跟上这里的节奏。
就在祝慈沉溺于学习,在网络上逐渐销声匿迹的时候,《罪案调查》低调上线了。
一开始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央视剧嘛,虽然有一定的底盘,收视也不错,但在以年轻人为主流的网络世界里,声量还是太小了。
直到进度过半,祝慈参演的第四个案子开启,才有营销号注意到,并逐渐扩散。
这部戏里,祝慈脱去了华丽精致的妆造,饰演一个家庭穷困,没受过正统教育的渔村女孩,余四妹。
刚破获一起大案的重案组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接到了村民的报警电话,一向平静无波的小渔村竟打捞上来一具浮肿的男尸。
经过法医检测,该名男子是本村村民余旺,死于机械性窒息,疑似被某种工具缢死。
余四妹的初次露面,是作为受害者家属被警方上门询问。
瘦弱的女孩赤着脚独自艰难地拉着渔网回家,在看到家门口围着一群陌生人时警惕地停下脚步。
她的发丝被海风吹得乱糟糟,脸颊还粘着脏污的泥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众人,身体紧绷,感觉像下一秒就转身逃走的小鹿。
与姜芜这样的古风美人不同,余四妹是扑面而来的野性美,是那种阴暗环境中孕育出来的美而不自知。
营销号随手截下的图,传播速度却极快。不加滤镜,没有特意调色,但就是格外吸引人。
“救命!神图!”
“谁知道这是什么剧?想追了。”
“感谢妹宝上新剧给我续命,谁家好人神隐两个月没消息啊!”
“我的宝藏剧!这几天跟着奶奶追更,欲罢不能。”
祝慈没想到一个单元剧的客串角色也能有讨论度,只能说时也命也。
这个案子并不长,三天就播完了。没有多么复杂的杀人手法和推理诡计,比较精彩的点在于凶手的反转。
警方经过走访调查,最终还是将嫌疑锁定在被害者的亲属身上,余四妹被正式传唤。
审讯刚开始时,她还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紧张,笨嘴拙舌地为自己辩解。等到警察取出一样样证物,逐渐将她的退路堵死后,这个诞生于贫穷之地的美丽女孩不耐烦了。
余四妹一改之前的柔弱无害,放松地倚靠在椅背上,眼神冷漠地直视监视器,道:“既然你们都确定了,还问什么呢?”
“请如实供述你的作案过程。”
打破了伪装的枷锁,余四妹身上那股反社会人格的气息泄出了一丝。
“他老是打我,很烦。就趁他不注意勒死了呗。”她满不在乎地说。
警察皱眉,难以置信道:“据我们所知,被害人余旺是你的血缘父亲。”
余四妹嗤笑一声,双臂撑在小桌板上,轻描淡写地回应:“我管他是谁,让我不舒服,那就杀掉。”
警方问的问题,她都有问必答,但回答时的神态让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妈妈问我为什么捂着眼睛看剧!”
“太强了吧?这真是14岁小孩的演技吗?”
“要不是我看过《宫阙》,还以为找了真的少年犯来演呢。”
网友们的热切讨论暂且不提,这段审讯戏还被培训班老师当做教学课件一起讨论。
祝慈有种在熟人面前演戏的尴尬感。
好在老师给的更多的是正向评价,她小小的别扭感才散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两部戏都得到了较高关注度的缘故,祝慈能明显感觉到艺考班的同学们对她的态度有了较大的转变。
能来辰星备战艺考的学生,有一半都或多或少拍过戏,但这其中能播出的寥寥无几,真正能留下姓名的都是凤毛麟角。
谁不想红呢?
一开始,他们可能觉得祝慈只是比较幸运,心中还有不平,直到她在短时间内凭第二部戏的客串角色出圈,他们才不得不承认,祝慈是位实力强劲的对手。
于是,课后找她寒暄,课上找她做小组作业的人一下子变多了。
虽然难免功利了一点,但祝慈求之不得。
艺考中小组合作变数最多,最容易出意外状况,当然要趁这个机会多多练习了。
很快,高二上学期在这样高强度的学习中走向尾声。
过年的时候,祝爸还劝她,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要劳逸结合。
祝慈便给自己短暂地休了个假。
好久没有使用观影室了,她在这几天里泡在里面享用巨幕大屏,看各种爆米花电影,把自己单纯地当成观众,不去想主演的表演方式和处理技巧,只跟随情节释放情绪。
看累了,就去美容室体验一下高级spa,或者去运动室射击、骑马、拳击,疯狂出汗。
两部戏积攒下来的积分已经足够她挥霍。
就这样疯玩了一阵,祝慈感觉流失掉的精气神恢复了许多,焦虑感也减轻了。
下学期一开学,她就去学校请了长假,接着打包好行李,赶到北京,正式入住2016届的集训班。
上学期因为人少一些,所以一直采取的是小班教学,这学期有不少人是刚开始培训,为了方便,辰星统一把参加明年高考的学生编在一起。
祝慈刚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里面收拾了,是个圆圆脸的可爱女生,仔细一看,竟然是演过不少家庭剧的小童星温怡丹。
她没有其他年少成名的演员那样娇气,而是自己一个人认认真真的打扫着床位。听到门口有动静,还探出头来观察,像只无害的小动物。
“你好呀,我认识你,你是祝慈,姜芜!”
祝慈被她惊讶的语气逗笑:“我也认识你,‘国民闺女’。”
“咳,好汉不提当年勇,我都好多年没戏拍了,现在从零开始啦。”温怡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我可喜欢你的戏了呢,姜芜还有那个凶手,完全看不出联系,真的好难得。”温怡丹一边帮祝慈收拾行李,一边吐槽:“不像我,演什么都定型了。”
祝慈同情地看着她,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她只选择演一些无伤大雅的龙套,而不去做专门的小演员。
“破除刻板印象确实很难,所以更要加油训练,咱们的对手可是来自五湖四海具有天赋的新人。”
两人默契地举手碰拳,相视一笑。
“中央艺术大学,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