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同看完第三遍, 依旧头皮麻麻,眼睛滚烫发热。
久违地感觉到了热血澎湃, 看完《不负》,他像是积攒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亟待着释放和宣泄。
也有教官额头渗出汗水,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他微微攥紧拳头,眼里的惊叹几乎要满溢出来,喃喃自语:“完全看不出来,这小姑娘胸怀如此壮志。苍鹰虽然幼弱, 也望她有朝一日,能博长空, 击天鼓。”
“老琼, 你想得太长远了吧?”旁边教官哈哈笑着,双眸中涌现出向往与崇敬:“整个东厦, 只有守护大人曾经一曲《十面埋伏》震荡天鼓,名传宇宙星河。”
云天鼓是星河文明机械莫瑞尔与精灵世界树共同设立。
自破碎战争结束, 异类活动越发频繁,诸文明都被笼罩在情感缺失、精神力震荡失温的阴影下。
面对异类入侵,各大文明同仇敌忾,都处于同一战线。
两大星河文明为了守护星河防线, 让更多战士享受到顶尖的诊疗资源,在主宇宙边缘地带设立天鼓。
当有顶级诊疗作品破开各文明的文化桎梏,天鼓会感应到, 自发震荡,把作品公告全宇宙,自然而然福泽到所有精神力觉醒者。
激动过度的老琼怔愣过后苦笑了下,他叹息着往嘴里灌酒, 仰面重重栽进似流水的座椅中:“是啊,我做什么梦呢。”
当年,守护大人能在战争中敲响天鼓,也都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主宇宙万千文明,天才无数。
能敲响天鼓之人,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东厦顶尖大师们怕是都不敢想。
文明联邦议会宪章规定,敲响天鼓者,诸文明共尊之。
这等好事,东厦有一次就够牛批了。
“不说这些了。”
看不到影的事,他就别做梦了。
也是《不负》热血过头,让他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干啥事都很容易的错觉。
“这个苏冬夏,厉害!”老琼伸出大拇指,他是教官中少有对苏冬夏故事不感兴趣的家伙。
凌冬他们讨论故事情节时,老琼只会翘着二郎腿,在星网里喝到烂醉如泥。
像他们这些刀尖上跳舞,生死来回的军人,能活下来的都算是幸运。
做出打动他们的作品相当难。
但苏冬夏做到了。
“来来来,我们再瞧瞧其他学生的,不知道是不是能跟《不负》不相上下。”
李志同摩拳擦掌,充满期待。
他长袖善舞,最是喜欢交朋友,对学生中出名的妖孽天才如数家珍。
“以后,小苏也是妖孽中的一个了。可惜,她潜力低了点。”
李志同边说着,刷新排行榜,
第一名:第一军校,《苏醒》,作者曲江池,人气值68986。”
第二名:首都军校,《海与天空》,范海鸣,人气值65200。
第三名:七星学院,《灿烂的我们》,李成杰,人气值62100。
“……”
第八名:第一军校,《那就如此吧》,田阔,人气值56700。
李志同也是头回关注这种新生活动,他嘴巴张成o型,猛地拍了下大腿,一脸震惊:“我去!前八名都是四大名校的?!”
你们霸榜好过分!
李志同关注诊疗系作品,但他们从前不会关注没成长起来的诊疗系小新生。
头回注意到,四大名校实力如此牛批,简直是碾压一切啊。
“胜利学院真拉胯,完全配不上小苏!也不知道她当初咋想的,居然选了胜利学院。”
李志同是真的好奇。
李志同又翻动许久,“怎么没有苏冬夏?”
凌冬迅速翻到了主题组作品排行榜。
相较于创意组的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主题组作品竞争力比较低。
妖孽天才都不喜欢拘束,不喜欢框在框子里做作品,他们多会参加创意组比赛。
依照往年惯例,大力争夺主题组排名的是五大名校外的各大高校。
今年,亦是如此。
天海学院的老师们一直兴高采烈地盯着主题组排行榜。
他们学院的作品都在第一名上挂了好几天了。
“老师,我觉得你们太紧张了。《扬帆起航》评分跟第二名差很多,咱们第一板上钉钉!”
“付哥这水平,谁能超过?要是有,我当场把桌子吃……”学生话还没说完,突然瞪大双眼,震惊看着排行榜头名更迭。
《扬帆起航》掉到了第二名!
第一名:胜利学院,《不负》,苏冬夏,9.87。
说话学生:“!!!!”
他紧张地吞咽口水,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天海学院老师都没空骂他乌鸦嘴了,嘴巴大张成o型:“9.87?!”
其余关注主题组排行榜的各大高校师生全懵了。
胜、胜利学院?!
这就算了,9.87什么鬼?!
“开什么玩笑!”有学生惊叫到破音。
“不可能!”
历年来的主题组作品最高分都不到九点五,大多在9.2~9.3之间。
9.87!
创意组都拿不到这么高分数。
这个世界太疯狂,主题组都有9.87了,居然还是胜利学院的!
这个离谱且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迅速在高校圈子里传开。
很多吃完第一军校和胜利学院瓜的热心群众也看完了《不负》。
他们恍恍惚惚,好久回不过神,身心都还沉浸在波澜壮阔、激荡起他们全部情感热泪的作品里。
大家从小被教导要珍惜现在的生活,一切得来不易。
告诉他们文明和先辈是如何如何伟大。
告诉他们东厦是在毁灭中重生的文明和族群。
这些教导与叮嘱在课本上不痛不痒,他们司空见惯,感觉不到东厦文明死而复生是多么恐怖的奇迹。
《不负》让观众摸到了看不见的曾经。
那是一代代传承在他们血脉里,从骨子里不服于人的桀骜傲骨。
《不负》里的先辈们在说,我东厦从不弱于旁人,纵使粉身碎骨,只愿我道长青。
我们做到了。
你们,也应当如此。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瞿安彤身影定格,凝望着停顿在眼前的画面。
是一代代姿态各异的青年幻影与现代的军训学生们对视。
她手指微颤,说不出来的情感糅杂着积蓄在胸口。
不知多久沉默,瞿安彤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你们……就是我们啊。”
《不负》的评论区爆炸了。
“千万赞美凝聚成一句话——牛批!”
“哭了哭了!”
“在那么遥远的年代,跟我们一样青春年华的学生为国家未来忧虑着,抛弃一切热血奔走。很热血的画面,我却感到了悲哀。那时候,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们不能辜负了前辈们的心血,不能让他们失望。”
“9.87!抱着骂人挑刺举报一条龙的打算进来的。现在我只磕头给这位苏神跪下。苏神,快收下我的膝盖。完美作品评委居然只给9.87,明明应该给满分。这绝对是黑幕,我要举报抗议!”
评论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刷新着,一秒钟就有上百条评论,快到让人看不清楚。
天河学院的老师呆呆坐在星网空间里,翘着的二郎腿默默放下去。
他眼神呆滞茫然,转头跟刚同事四目相对。
看完《不负》以后,两人有种虚脱的绝望与悲伤。
A级诊疗导师痛心疾首,羡慕嫉妒恨:“胜利学院又要杀疯了。”
争夺主题组排名的参赛队伍都疯狂了。
很多导师苦笑:“好一个苏冬夏。怪不得有胆子蹭第一军校热度,这是要踩着第一军校的天才上位啊!”
是的,大家都已经明白过来。苏冬夏就是故意的!她蹭第一军校热度,故意踩着他们上位。
“够胆大,也够有能耐!”
也有老师气成河豚,疯狂问候苏冬夏全家。
“你有这能耐,就跑来炸鱼塘?!你去跟那群妖孽争啊!”
普通高校的老师们愤愤然:“我看她是怕争不过第一军校那群妖孽,才跟我们杠!”
“对,就是!”
“名校也好意思跟我们抢!”
他们完全忘记了,之前大家伙一起嘲讽胜利学院只有一个新生的事实。
也忘记了大家谈天说地嘲笑着胜利学院落魄凤凰不如鸡了。
所有人口风刹那间转变:“无耻!”
“卑鄙!”
“五大名校也好意思跟我们抢!”
创意组作品质量整体比主题组高,五大名校会将最好的学生作品投到创意组,普通高校只能拼命争夺主题组的排名。
这是惯例。
但现在,有位苏同学在主题组炸鱼了。
小鱼们默默垂泪,并疯狂问候胜利学院十八代。
啊呸!臭不要脸的!
果然是你们胜利学院的风格,养出个混不吝!
被莫名牵连的老师:“???”
虽然唾弃妖孽炸鱼塘,心神激荡的师生们还是不情不愿地点赞,为苏冬夏的作品增添了一份人气值。
天海学院A级诊疗系导师的评论被顶到最高:“我似乎看到胜利学院拿到第一的场景。有些失望,毕竟我们学院努力了很久,现在却屈居第二。但身为老师,我很高兴。薪火传承,学生们懂得传承先辈遗志,很好。少年强,文明才强。”
创意组的名校天骄们神仙打架,苏冬夏提前替胜利学院锁定了主题组作品第一名。
大家都相信,主题不会再有比这分数更高的作品出现。
《不负》的浏览量和热度以恐怖的速度增加着。
但也有很多不服气的疯狂挑衅,“这么有本事不去创意组?”
“就是!胜利学院已经把自己剔除五大了?不要脸!”
“我看苏冬夏是怕跟真正的名校天才交手,这才选择主题组。”
“……”
外界纷纷扰扰,因为《不负》喧嚣吵闹,
第一军校的诊疗系教室此刻格外安静。
蔓语老师懒洋洋倚靠讲台,笑容冷淡,目光扫过满室安静。
“双项第一好像失去了一个,”
学生们尴尬,大家看天看地,无语凝噎。
老师,人艰不拆啊。
谁还没个吹牛皮被戳破的时候呢?
咱们年少轻狂不怕丢脸。
“老师,这不能怪我们,苏冬夏就是个变态,比曲神还变态!”
9.87!
他们第一军校的主题组最高分只有9.12。
想让他们也拿那么高的分?!
那咱们拴根绳子上吊,实现梦想的速度会更快点。
而且今年大家都在发力,普通高校作品出了9.2,也是离谱。
蔓语瞅着眼前认怂滑跪的小混蛋,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蹭我们第一军校的热度,踩你们脑袋上位!”
想起这茬,蔓语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恶的胜利小崽子,心机深沉!
有个坐在前排的男生挠了挠脑袋,认真思考了两三秒钟,一本正经回答:“反正我分比她低,让她踩喽。”
蔓语:“?!!!”
“你们……”蔓语恨铁不成钢,眼睛几乎要喷火:“你们有没有点上进心?!”
“老师,我们正在努力!”
超A潜力的高挑女学生手撑着脸颊,慢条斯理很认真地给蔓语老师提建议:“老师,胜利学院诊疗系快完蛋了吧?你赶紧把她挖到我们学校来。”
就别来骂我们了吧。
“我们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对,从此以后,让苏神跟曲神双剑合璧,第一军校从此天下无敌!”
蔓语太阳穴青筋突突乱跳:“……”
“蝶儿姐说的对。”
只要锄头抡得好,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何况,他们第一军校锄头杠杠硬,胜利学院摇摇欲坠。
蔓语面无表情。
听着班上这群愚蠢的卧龙凤雏兴致勃勃提挖墙脚小建议。
蔓语:“……”
看不出来,你们还挺有经验,损招一个接一个。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以为班上个个是天才。
这群愚蠢的笨蛋,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蔓语老师面无表情离开。
她这回来是想安慰安慰自视甚高的小天才们。
毕竟,他们被名不见经传的小杂鱼打败了。
苏冬夏的《不负》太出彩,蔓语观看时都心神震撼,精神力翻涌。
现在看来,她白担心了!小天才们接受现实的速度飞快,不带一点颓丧的,认怂滑跪一条龙。
气死她了!
你就算心里怂怂的,好歹面上装一下啊!年轻人都不要面子的吗?!
瞅着蔓语老师怒气冲冲离开,想挖墙角的高挑女生冥蝶儿跟其他同学脑袋挨脑袋。
大聪明们凑到一起。
“这个苏冬夏好厉害。”
“她做古东厦题材都很出彩。我其实也想做古东厦题材,要不是我爸强烈反对,我早就研究古东厦题材去了。”
“我其实也想做,但做得不伦不类,别扭还奇怪。”
“……”
学生们悲伤地叹息。
古东厦题材的片子流行度非常高。
他们这些新生主攻方向不同,可很多人都喜欢古东厦题材。
奈何能力不够,只能放弃。
“要不,我们找苏冬夏讨论一下?”
“够呛。”
他们第一军校跟胜利学院是死敌诶。
大家还在论坛上组团嘲笑她是笨蛋,人家搭理他们。
“那我们就伪装成其他学校的!”
“对啊!”
大聪明们眼睛发亮,琢磨着怎么改头换面认识苏冬夏。
蔓语老师怒气冲冲拽了曲江池去办公室。
“你觉得如何?”
曲江池清秀面庞依旧平静,慢悠悠竖起个大拇指,“厉害,她在古东厦题材的研究上炉火纯青,我拍马不及。”
“然后呢?”
曲江池想了想:“《不负》的人气高,是蹭了古东厦题材的热度。”
“论制片水平,我们不相伯仲。”
蔓语微微颔首点头,倒也没有反驳这句话:“胜利学院似乎又走了狗屎运。”
目送曲江池离去,蔓语心中暗想,她是低估了苏冬夏的水平。
幸好苏冬夏没参加创意组,否则,第一军校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正这么想着,通讯器急促地响了起来。
“怎么了?”
通讯系对面的诊疗系老师语气惊慌崩溃:“蔓语,苏冬夏又上传了一部作品!”
蔓语疑惑:“?”
对面强调:“她参加创意组比赛了!”
蔓语:“!!!”
蔓语赶紧去查,“《从军行》?”
曼玉咬牙切齿,盯着闪烁的楷体大字:“胃口挺大,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能耐吞下双料第一!”
嘴上说得凶,但蔓语莫名其妙有点慌张。
不会的,不会的!当年的赵天清也没这么勇!
她安慰自己,曲江池只做出了一部。苏冬夏再厉害,赶时间弄出来的玩意铁定粗制滥造,不堪一击!
蔓语铁青着脸,心跳加速,戳开《从军行》。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尸骨横野。边塞城家家紧闭门窗,披发的匈奴骑兵在抢掠百姓,杀人抛尸。
但很快,雷声轰鸣震动,荒野尽头起了漫天烟尘。
大地震动,马蹄声重重踏地。
如洪流般的骑兵直冲此来,他们闯过荒漠戈壁,风驰电掣杀向抢掠的蛮族。
银鞍白马,如飒踏流星。
昂扬自傲似旭日的青年声音响起,带着澎拜活力。
他的声音激荡热血,比刀锋更锐利。
“不破匈奴,何以家为?”
话音未落,有其他青年声线穿插进入,重叠着诵读。
不同的人,不同的嗓音姿态,他们念诵着不同的诗词。
青年飒气,笑傲天下,“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周,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月黑雁度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
一声又一声,一句又一句。
或激昂或低沉,或咆哮或高歌。
他们的声音重叠着,慢慢凝聚成洪流。
似泰山压顶要落地,又像要苍鹰冲天,要裹挟着文字里冲天志气展翅翱翔。
“嘭!”
“嘭嘭嘭!”
擂鼓激起漫天烟尘,蔓语眼神晶亮带着赞叹:“好一位少年将军。”
那骑兵穿云破月纵马来,盔甲碰撞声带来金戈铁马的战意。
他们气势席卷大地,气吞山河。
冲在最前方的青年将军神采飞扬,高举长枪,从蔓语身旁经过。
镜头追赶着他,侧身回头的面庞年轻至极,张扬自信,似幼虎下山,第一次彰显獠牙利齿。
[看他封狼居胥,年少北固。冠勇三军,无尽征途。]
[看他马革裹尸,酒泉留香传青史。]
画面在两军交战时陡然一转。
青年将军胯下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他手中长缨枪在鼓声划过长长抛物线,
落下时,穿越时空,轰然砸落雪山之巅。
他们马踏祁连山。
山前,之前还凶悍异常的异族悲歌嚎哭,狼狈逃亡:“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彭——”
[看他走遍山河,踏八千里云月,怒发冲冠报国无门。]
“这是……岳武穆?”蔓语努力搜刮着记忆,勉强对比上了人名。
岳飞报国的故事是老人们代代相传讲给后人的,这故事有许多版本,真假难辨。
很多故事神奇到像是假的。
但蔓语清楚,东厦曾经真有这样一位精忠报国的名将。
她看着岳飞背后刺字,看他在欢呼声里收复失地,听金戈铁马,见黄沙漫卷。
蔓语见过漫天星河战舰跳跃空间,俯瞰过星罗棋布的虚空要塞。
但这攻城拔寨竟也让她热血上头,有种成为士兵随他们驰骋疆场的冲动。
[看他精忠报国留青史,丹心天成泣血泪。]
低哑浩荡的乐声徐徐转低,仿佛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片安宁,加快的节奏压抑而紧迫。
“轰——”
雷声炸响,黑暗的天际划过闪电,蔓语心都跟着一跳。
她突然置身城市。
见异族破门而入,见他们举起尖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刺刀进血肉,一次又一次。
血染大地,染得河水不复清澈。
百姓们惊慌失措,他们奔跑着。
小孩被丢在街头,举着糖葫芦茫然无措。
她左右回顾,来来往往的人四下奔逃,无人去管。
蔓语本能快走两步,想伸手抱孩子,手却从孩子身体里穿了过去。
“对,我怎么也……”入戏这么深。
蔓语正要收回手,抬头时对上了孩子惊恐万分的惨白小脸蛋。
“妈、妈妈……”
“妈妈。”
小孩懵懂的大眼睛瞳孔收缩,
蔓语的惊恐不比小孩少多少。
她牙齿僵硬,骨节咯咯作响,见刀光雪亮,刺痛了她双眼。
一异族人欢笑着,将长刀从那孩子身体里拔了出去。
“噗!”
血花四溅!
“该死!”
蔓延不敢置信。
她嘴唇都气得发白哆嗦:“畜牲!”
“孩子!”
这只是个孩子啊!
孩子幼小的身体无声落地,他像是枯萎的花朵,永远也没了声息。
晕开的血流淌过地面,汇入长长的血泊里,与其他人的血融为了一体。
满城疮痍,满目血红。
蹲着的蔓语仰起头,冷淡带笑的眸子眯了起来。
她强忍住愤怒,心想这是视频,只是视频。
然而满目疮痍的城市令蔓语无法冷静。
城池在变化。
每座城池模样不同,街道风格迥异。
但街道上跑着那些猖狂大笑的异族人,刺刀见红,血连天地。
“哪里来的……畜牲!该死!”
蔓语浑身都在抖,眼眶赤红一片。
这些,居然是他们东厦的曾经。
蔓语脑袋乱哄哄的,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只有茫然,呆呆傻傻望着陌生的凶残画面。
尸体被当垃圾推到一起,熊熊大火点亮了城市夜空。
蔓语曾经以为,自己见过宇宙间最凶残的战场,最危险的刀兵。
她不会再被战争场面触动,她会麻木。
但此刻,蔓语感觉到了痛苦。
有漫天杀意酝酿在心,无处发泄。
被屠戮的并非沙场战士,不是铁血军人,他们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生命似麦子,在收割生命的镰刀前成片成片倒下。
光鲜亮丽的异族人猖狂笑着,踩在他们祖先的尸体上。
一座座城在镜头中逐渐缩小。
蔓语看着不断有城池在地图上灰暗下去,迅速蔓延开。
蔓语嘴唇哆嗦着,她知道,那都是被攻下的城池。
只是灰暗下来的地图,她似乎看到了无数人的尸体。
慢条斯理似流水淌过的乐声沉重缓慢,似洪流碾过大地。
灰头土脸的人在狼藉的城市里穿行,光鲜亮丽军装笔挺的人,慢悠悠转头。
他们回望向街道对面。
他们衣着各异,然而回望看向蔓语的一双双眼抬起来,凶厉冰冷,宛如一头头被逼到绝路的狼。
压抑的音乐鼓点加快。
这群人冲向了灰暗的城池,他们在狼藉的城市山区穿梭着。
衣衫开始残破,身体四处淌血,破洞疮痍布满全身。
他们面庞染血,明亮的双眼是战火中唯一的希望。
[他们说,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他们说,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蔓语在停战的战场上左右环顾。
被护住的少年兵从满地尸体中爬起来。
他黢黑着脸,茫然后刨出一具具尸体,几乎是癫狂地呐喊,“谁还活着?!!活着的,出来啊!!!”
“别闹了,快出来吧,求你们了……”少年兵哭得撕心裂肺。
蔓语强忍着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跟着他一起,泪如雨下。,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