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毛家笔录（1 / 1）

向驰找到毛家，在楼门口停了车。

小区八十年代初建的，楼房非常老旧，有点钱的人家换了窗户和防盗门，旧貌换新颜，欣欣向荣，没钱的人家还是老窗户老门，跟贫民窟没啥两样。

毛家穷，属于后者。

墙黄了，水泥地，屋子虽不脏，但也不整洁，家具不多，收纳的地方明显不够，家什堆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昏昏黄黄的。

两室一厅，三代同堂。

老太太身体不好，大概是有哮喘病，常年卧床。毛磊和妻子育有一个男孩，五六岁的样子，媳妇模样还不错，就是矮瘦矮瘦的。

毛鑫在毛磊家，见向驰进来，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他问道： “向组长，我哥真是被人杀死的?”

向驰坐在破旧的小沙发上，大长腿被茶几顶着，不得不劈成了八字形。坐姿大马金刀，气势十足。

他从包里掏出一只小录音机，按下了录音键： “目前还只是存疑，需要再调查一下，毛磊出事当天，你见过他吗，他的情绪怎样?&a;#34;

毛鑫的右手握了下拳， &a;#34;没有，没见过。我嫂子和他刚打完架，他那人爱面子，想必心情不好。&a;#34;

向驰问：“他们打架动手吗?”

毛鑫道： “我不知道昨天什么情况，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不动手的。”

向驰： &a;#34;你和毛磊平均多久见一次面?&a;#34;

毛鑫：“我也住院儿里，他经常打牌不在家，十天八天看不见一回。警官，你不是怀疑我杀了我哥吧?&a;#34;

向驰： &a;#34;现阶段叫排查，排查就是搜索一切信息，你不用紧张。&a;#34;

毛鑫：“我怎么可能不紧张，那是我亲哥，你们要是怀疑我杀了他，简直是、简直是血口喷人!&a;#34;

毛老头从屋子里出来了， &a;#34;就是，你这警官年纪不大，心肠怎么黑了?&a;#34;向驰道：“您老别急，这是流程。”

毛老头生气了，指着向驰的鼻子叫道： &a;#34;什么狗屁流程!不通知家属，就随便给人开膛破肚，现在又到我家里来，怀疑我们害死我大儿子，都像你们这么办案，凶手没抓到，家属被你们气死了。&a;#34;

马卓研也

不高兴了， &a;#34;您这是什么话，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调查还不是为了死者不枉死?&a;#34;毛老头道： “什么叫枉死，他自己想不开有什么法子，那就是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出去吧，你们都给我出去。&a;#34;

向驰的目光从毛鑫身上移开了，淡定地叫了一声“小马”,待小马意识到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后，又道： &a;#34;大爷，如果确定了毛磊就是他杀，您这话基本上表明了您有杀他的动机，请慎言。&a;#34;

他晃了晃正在录音的小录音机， &a;#34;这里都录下来了。&a;#34;

毛老头愣住了， &a;#34;咋地，我还不能嫌弃我儿子丢人了?&a;#34;他虽然还在质问，但语气明显弱了下来。

向驰道：&a;#34;能嫌弃，但您不能干扰我的工作，明白吗?&a;#34;

&a;#34;你!&a;#34;毛老头到底不敢跟警察对着干，转身回屋，屋里传来了嘤嘤的哭声。

向驰看向毛鑫， &a;#34;你昨天上午人在哪里?&a;#34;毛鑫： &a;#34;在建材批发市场蹲活儿。&a;#34;向驰： &a;#34;有人证明吗?&a;#34;

毛鑫： &a;#34;当然，好几个呢，都是一起蹲活儿的。&a;#34;向驰： “你一般在哪儿蹲活儿，好几个都是谁?”

毛鑫随口说了几个名字，声音有点大，眼神自信地看着向驰。向驰：&a;#34;你能猜到毛磊为什么去钢铁厂吗?&a;#34;毛鑫： &a;#34;那里有人跳过楼，他要是一心想死，去那儿也很正常。&a;#34;

向驰： &a;#34;你和毛磊吵过架吗?&a;#34;

毛鑫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我俩是孪生兄弟，他天天在赌桌上混着，怎么可能不吵架?如果是你吵不吵?&a;#34;

向驰： &a;#34;你只需要回答事实就可以了，不必激动。&a;#34;

毛鑫：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

向驰不搭理他，转向坐在另一头的毛磊媳妇： “你和毛磊的关系怎么样?”

毛磊媳妇擦了把泪， “我们经常吵架，但我不可能杀他，他可是我儿子的亲爹!再说了，我早上忙着伺候公婆，还要上班，班上的人都能证明我一直在超市上货，从没出去过。&a;#34;

&a;#34;警官，

说实话，我也觉得毛磊不会紫砂。他虽然混蛋，但脾气不算太坏，只要嬴了钱，就会买点好吃的给我们，呜呜呜……我虽然辛苦，但日子总归有点盼头，盼着他能嬴点钱，盼着他能出去赚点钱，谁承想……&a;#34;

她哭得不能自已，声泪俱下。孩子从屋子里跑出来，趴在她腿上陪着哭了起来， &a;#34;妈，你别哭了，别哭了。&a;#34;

马卓研不忍心看他们母子，别开了脸。向驰道： “毛磊有仇家吗?”

毛磊媳妇用卫生纸擦了鼻涕， &a;#34;好像没有吧，他那人没什么能耐，谁都不敢惹，顶多钱会晚点还，而且我公公也都帮着还上了。&a;#34;

毛老头又在屋子里骂骂咧咧了。向驰： “毛磊昨天早上接过电话吗?”毛磊媳妇摇摇头。

向驰： “毛磊跟你说过，他有时候会去钢铁厂转一圈吗?”

毛磊媳妇： &a;#34;这个有过，他还想拆钢铁厂宿舍楼的暖气管和水管子来的，但钢铁厂有主儿，他怕被抓起来，就没干。&a;#34;

向驰： &a;#34;这个事，还有别人知道吗?&a;#34;

毛磊媳妇：&a;#34;我公公知道。&a;#34;

毛老头扯着脖子喊道：“我是知道，但我没让他去，犯法的事咱不干。”

毛鑫也道： &a;#34;就是，我跟我爸说，这事千万不能干，附近都是钢铁厂家属，谁干点啥都能看得见。&a;#34;

向驰： &a;#34;毛磊的手机呢?&a;#34;

“你觉得他像有手机的人吗?&a;#34;毛老头又抢了一句， &a;#34;恨铁不成钢啊，你说谁会杀他那样的人，别说钱了，就是仇人都没有一个的，唉……我看你们也是瞎折腾，没事干就管管街上的小偷去，他走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a;#34;

毛老头哽咽了，房间里女人的哭声也大了起来。毛磊媳妇和孩子陪着一起哭。毛鑫搓了搓脸，叹了一声。

向驰： &a;#34;他平时在哪儿赌博。&a;#34;

毛鑫： &a;#34;我不知道，天天累得要死，哪儿有空问那个。&a;#34;

毛磊媳妇道： “我去找过两回，就在小区里，9栋一楼二单元102,有时候还去12栋一楼一单元1

01,前几

天他在9栋被抓，现在两家都关了。&a;#34;

向驰便起了身： &a;#34;今天先到这儿，如果还有疑问，我再来打扰。&a;#34;

毛鑫道： “就到这儿吧，你再问，我们也只知道这么多。你不如查查他那些赌友，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a;#34;

从毛家出来时，尹方圆和方文景正好赶到。尹方圆问： &a;#34;怎么样，有收获吗?&a;#34;

向驰压低了声音， &a;#34;毛鑫的嫌疑很大，但目前没有证据。&a;#34;马卓研插了一句， &a;#34;向组长，毛鑫有时间证人，他的嫌疑怎么大了?&a;#34;

向驰看了看不远处看热闹的居民， &a;#34;老尹，小马记了死者经常赌博的地址，你带人去问问情况，我和老李跑一趟建材批发市场。&a;#34;

尹方圆道：&a;#34;小向，从目前来讲，那点挫伤定不了任何人的罪。&a;#34;

向驰道：“我知道，先查查看，剩下的交给运气。”尹方圆无奈地笑笑， &a;#34;那行，我和老方去看看。&a;#34;

向驰和马卓研走出住宅区时，正好碰到欧阳。欧阳道：“向组长，这边问完了，李哥、徐哥和王哥他们在问那一边，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向驰朝警车走了过去， &a;#34;你呢，有收获吗?&a;#34;

欧阳道： “我拿了一个司机的电话，司机对毛磊有印象，他说毛磊一路踢着石子过来的，石子崩在他车门上，他当时还骂了毛磊一句，但当时路上的人不少，他没注意到有没有人跟着毛磊。&a;#34;向驰打开车门， &a;#34;跟我们走一趟，去建材市场。&a;#34;

建材市场在钢铁厂南边，占地面积广阔，主要经营装修材料、建筑材料等等。向驰开车进去，很快就在第五家门市的门前发现了几个正在搬运的健壮男子。

马卓研道： “向组长停车吧，我去问。”

向驰继续往前开，解释道：“我们去问闲人，不然问了也白问。”马卓研“啊”了一声， &a;#34;还真是。&a;#34;

韩珠道： “向组长年纪不大，人情世故懂得不少。”

向驰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 &a;#34;做了几年卧底，该懂的自然就懂了。&a;#34;韩珠摸了摸鼻子， &a;#34;那也是

。&a;#34;

向驰很快就找到了几个蹲在太阳地里的闲人。

停下车，他亲自去问，碰巧遇到一个昨晚和毛鑫一起蹲活的人。

那人告诉他： “我们早上七点左右一起蹲着来的，来活儿后就分开了。你去问问贾老二，他们一起蹲着来的。&a;#34;

向驰绕了半圈，找到了贾老二。

贾老二告诉他们，毛鑫和他们一起卸了一车货，上个厕所就分开了，时间大约是不到八点。八点到九点左右，他们没找到毛鑫的时间证人。一直到十点多，有人才看到毛鑫，毛鑫主动向他们解释，他拉肚子了，在厕所附近徘徊了许久。

于是，他们找到了茅厕，但这里人来人往，根本没人注意是不是有一个毛鑫曾经来过。

要离开建材批发市场的时候，向驰和门卫打听了一下，从建材市场北门出发，骑车只要七八分钟。

所以，在毛鑫没有时间证人的那段时间，足够他杀死毛磊再返回建材市场。

马卓研问： &a;#34;他怎么知道毛磊去了建材市场?&a;#34;

向驰道： “去问问，说不定有人知道。”

韩珠问： &a;#34;问谁?&a;#34;

欧阳道： “有些人和家人打完架，总是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会儿，去的次数多了，就一定有人知道。向组长想问的应该是钢铁厂附近的人。&a;#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