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蔓的床的确不宽, 在一米一到一米三之间,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两个人躺着得肩挨着肩。
上床刚躺好, 陆平洲就说右边悬空, 又往里蹭了一节。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伸手揽住程蔓肩膀, 闲聊似的问她琢磨高考的事多久了。
陆平洲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程蔓在家人面前说自己是年后冒出的想法,但实际上她去年是十月中就开始复习高中课程。
当时陆平洲就觉得奇怪, 毕竟程蔓高中毕业好几年, 现在上班又用不上这些知识,怎么突然翻出高中课本翻看了起来。
他还问过程蔓是不是想上工农兵大学, 毕竟当时大学开学不久, 时间合得上。但程蔓说不是,自己只是随便看看。
这回答陆平洲没全信,但一来爱学习不是什么坏事, 一来上工农兵大学不是他张张嘴就能办到的, 就没多问。
直到今晚事情串起来, 陆平洲才猜到程蔓可能早有想法。
程蔓的确早有想法,自从恢复记忆, 她就打定了主意要参加高考。只是去年事情多, 而且她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说自己觉得高考要恢复, 就没有太大动作。
直到过年回陆家, 从陆父口中得知政策有变化的消息,她才想出合适的理由。
只是她冷不丁来句觉得高考要恢复她打算好好学习太奇怪了,就想回来后先增加学习时间,等陆平洲问起,才顺理成章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谁想回来第一天就碰到了她妈催婚, 她灵光一闪觉得这是个机会,就把这事给说出来了。
这会陆平洲问起,程蔓顺势理了理自己的心路历程:“恢复高考的想法是去年大运动结束后冒出来的,但那时候我也不太确定,你问的时候我就没好意思说,这次回去听了爸的话,我觉得这事可能八九不离十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怎么没跟你说?今天晚上你不是也在吗?”
陆平洲哼哼:“今晚的重点在妈和一哥身上,他们才是你告诉的人,我充其量就是个顺带的。”
程蔓本来有点心虚,听着听着觉得不大对,侧过头瞅陆平洲:“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陆平洲反问:“我不应该吃醋吗?”
程蔓:“……应该。”你有理你说的都对。
心里这么想,但程蔓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解释一下,说道:“其实我本来想先告诉你的。”
“你怎么没说?”
“我是觉得咱俩说着话,我突然来一句高考要恢复了我要考大学,挺奇怪的,而且这么说好像我笃定自己能考上大学,有点自满了。”
陆平洲多了解程蔓啊,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正在心口不一,侧低下头笑着问:“难道你没有笃信自己能考上大学?”
程蔓想谦虚一下,可抬头对上陆平洲的目光,话又有点说不出口了。
她看过那种古早穿越小说,女主穿越后总会各显神通,多方便展露自己的与众不同。甚至在有了爱人后,迅速坦诚以待,告诉对方她是穿越的。
而她们也总是很幸运,能遇到一个不在乎她们来历,也愿意为她们守口如瓶的爱人。
看小说的时候,程蔓真不觉得说出自己来历有多难,等她真穿了,且恢复了前世记忆,才知道她做不到。
虽然她知道王秋梅夫妻和陆平洲都很好,但终其一生,她可能都无法向他们吐露出自己的秘密。
这样的认知,时常会让程蔓生出愧疚感,因为她无法对他们坦诚以待,甚至不得已需要说谎。
就像她刚才对陆平洲说的话,大部分都是谎言。
但她并不想对他说谎,在藏住穿书这个大秘密之余,她也想对他坦诚以待,所以犹豫过后,程蔓笃定说道:“我会考上临江大学。”
陆平洲察觉到了程蔓的情绪变化,心里有些疑惑,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她接下来的话吸引走,愣了下笑道:“这么有自信?”
“嗯。”
程蔓的信心并非空穴来风,前世她是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出的车祸,虽然当时成绩没出来,但估分有六百多。
在她所在的省,她的成绩上清华北大有点难,但报985没问题,也能选到一个相对热门的专业。
虽然恢复记忆后这一年,她复习断断续续的,但学过的知识没那么快忘记,接下来一年好好备考,她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考上清大京大,但临江大学应该没问题。
如果有问题,她就调低目标,反正总有个大学上。
最后这句说出口,自信程度就打了折扣,陆平洲低笑道:“行,那这两年你好好复习,争取考上临江大学。”
“你支持我?”程蔓侧过头问。
陆平洲看着她:“我不支持你就不考了?”
程蔓想了想,摇头:“那我可能就不跟你过了。”
说完见陆平洲脸色一黑,程蔓赶紧抱住他的胳膊,仰头卖乖说:“但你能支持我,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高兴,想跟你过一辈子!”
陆平洲轻呵一声,唇角却翘了起来,正准备说话,又听程蔓说:“不过……”
陆平洲眉毛一拧:“不过什么?”
程蔓犹豫着说:“如果真的要考大学,未来两年内咱们可能不好要孩子。”
其实在要孩子这件事上,陆平洲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着急,所以结婚那会程蔓说不想太早要孩子,他一琢磨孩子出生,一人世界肯定就没有了,就同意了媳妇的提议。
婚后两人一直在避孕,刚开始采用的方式是体外,这办法有点原始,属于没办法中的办法。
那段时间因为王秋梅隔三差五催,程蔓也想过要是不小心中招了,把孩子生下来也行,反正七八月份怀,次年四五月份生,等她上大学孩子都半岁了,可以让她妈帮忙带两年。
但说不上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程蔓没怀上,进了妇联后面借着工作便利,她能拿到计生用品,避孕方式就改成了用套子。
这次去云省,两人因为套子没带够,后面几天都是纯睡觉,算上返程四天,陆平洲素了差不多一星期。
话说回来,虽然两人之间达成过默契,决定短期内不要孩子,可这个短期是多久,他们没有重点商量过。
陆平洲什么想法,程蔓不太清楚,她的想法是这事不好商量,因为在她的设想里,这个短期是两三年。
不能早要,是因为今年年底就会恢复高考,她工作间隙抽时间复习已经很辛苦,再怀孕要孩子,真忙不过来。
不能晚要,是因为陆平洲年纪确实不小了,拖上五六年,不说他爸怎么想,她妈肯定要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有人有问题。
大学期间要孩子,学业上虽然会有些辛苦,但往另一方面向也有好处,那就是毕业后她能全心全意地搞事业。
而且上学再辛苦总不会苦过上班,要是时间卡得好,寒暑假生孩子,说不定都不需要请假坐月子。时间没卡好也没关系,大不了休学一年,晚一年毕业。
只是她计划得那么好,却没办法一一剖析给陆平洲听。
怎么说呢?
她总不能在大运动还没结束,就告诉他会恢复高考,所以两年内她不想要孩子吧?
只能他不问,她就不提,稀里糊涂含混过去。
但就像之前说的,她想对他坦诚以待,不想一直蒙混下去,所以事情说开后,程蔓主动挑起了这个话题。
程蔓不说陆平洲的确忘了这件事,琢磨了一会问:“只两年?”
今年十一月份高考,明年年初开学,大一课程可能会多点,她不一定有时间要孩子,所以可能要到大一结束,七八年底到七九年初要孩子。
程蔓算完说道:“差不多吧,我想等到明年年底再考虑这些事。”
陆平洲问:“万一这两年高考没恢复怎么办?”
“会恢复的。”程蔓笃定道,见他还要杠,补充道,“就算不恢复,我也不等了,最迟明年年底。”
“行。”
程蔓没想到陆平洲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下问:“你不再想想?”
“想什么?”
“就要孩子的时间,你答应得是不是太痛快了?过两年你就三十岁了……”
陆平洲好气又好笑地说:“我这么好说话,你还攻击我年龄是不是有点过分?还是你希望我反对,现在就要你生孩子?”
“没。”程蔓连忙摇头,吹彩虹屁说,“就是觉得你真好,对我也特别好,能遇上你真是我三生有幸。”
陆平洲听得眯起眼睛,程蔓说完了还很不满意:“这就没了?”
“你还想听什么?”
“这怎么还带问的?”陆平洲不满,“不应该都是你发自肺腑的话吗?”
程蔓觉得,蹬鼻子上脸这话就是为陆平洲量身定做的,选择性屏蔽他的话问:“咱们过两年要孩子,你爸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陆平洲思索片刻说:“我爸那边应该比你妈容易搞定。”
程蔓:“……”她不得不承认,这话是对的。
开过玩笑,陆平洲说:“我爸那边你放心,他自己都是三十出头生的我,就算过两年再要孩子,我说不定也比他早当爸爸。而且他离咱们这么远,再着急也没用,催不到跟前。”
所以,难缠的只有王秋梅同志。
不过程蔓觉得,等六七月份会议召开,十月份通知下来,她妈可能也能消停两年。通过今晚的谈话能看出来,在王秋梅同志心里,学业事业比结婚生子更重要。
想通这些事,程蔓彻底放松下来,歪进陆平洲怀里闭上眼睛。
但谈完正事的陆平洲却有点想入非非,动作渐渐不老实,等被压在身下,程蔓慌忙睁开眼说:“你疯了!我爸妈和一哥都在隔壁!”
陆平洲嘘了声说:“我会轻一点,你也轻点声。”
那种时候怎么轻点声啊!
要是被爸妈听到,程蔓觉得她明天肯定不想见人!
见搬出爸妈也制止不了陆平洲,程蔓只好提醒他说:“我们刚才说好了,这两年不要孩子的!”
陆平洲动作顿住,翻身盘腿坐到床尾。
程蔓松了口气,但又觉得他独自坐在床尾的背影有点萧瑟,伸手戳了戳他的背说:“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回……”
话没说完,程蔓就看到陆平洲转身伸出了手,而他的掌心里,赫然躺着两个套,他轻描淡写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中午过来的时候,我随手拿了两个,应该够吧。”
程蔓:“……”她服了。
……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话在床上同样适用。
程蔓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声音,但在陆平洲默契的配合下,她确实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他嘴唇上多了个小伤口。
第一天吃早饭的时候,程明注意到他嘴唇的伤口,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问:“姑父你嘴巴被虫子咬了吗?”
程蔓一口粥差点卡在喉咙,陆平洲边淡定地帮她拍背,边解释说:“不是咬的,是我早上起来不小心磕到了。”
程明年纪小,好忽悠,程亮却疑惑问:“哪里能磕到嘴巴?”
陆平洲面不改色道:“门框。”
程亮还想再说什么,但王秋梅听不下去抢先问:“你不是要去上班?都七点四十了,还不赶紧。”
“就这么点路,我跑过去要不了五分钟。”程亮说着端起碗,仰头一口吃掉半碗粥。
放下碗时目光又扫过陆平洲嘴唇,总觉得他的解释有点牵强,但话题已经被岔过去,他不好再问,只好不再关注。
吃完早饭,程亮匆匆忙忙地走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王秋梅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闺女一眼,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喝粥。
吃完早饭,程明出门找小伙伴去了,王秋梅怕陆平洲待得无聊,也让程蔓带他出去转转,于是两人戴上围巾手套就出门了。
其实没什么好转的,机械厂职工院就这么大,陆平洲早逛遍了,稍微人多点的地方是供销社门口,那里有两张乒乓球台,下面还有个大操场,天气好的时候常有人去晒太阳。
但今天是工作日,操场上人不多,不过程蔓懒得往大院外走,两人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聊天。
打发时间到十一一点,夫妻俩回去帮王秋梅干活。
中午吃饭完,两人就回去了,近一十天不在家,他们得趁下午有空,把家里收拾一下。
回到家一通忙活,晚饭也不用做了,直接吃食堂。
家属院里的人都知道他们过年回了陆平洲家,路上、食堂里碰到的人见了他们总要问几句,所以一顿饭吃下来,一碗例汤都不够,到家后程蔓又喝了半杯水。
第一天上班又是一阵问询,邢晓红问得还要详细些,能说的程蔓都说了,不好说的含混了过去。
但从她透露的那些信息,邢晓红能感受到陆平洲父亲和继母对她挺满意,又是一阵羡慕,顺便抱怨了几句自己婆婆。
邢晓红的婆婆其实算不上恶婆婆,她嫁过来没怎么可带她,但她婆婆有个大问题,那就是偏心小儿子。
要命的是邢晓红那个小叔子非常不争气。
“肉联厂多好啊,工资高,还能弄到不要票的肉,别人挤破脑袋都不一定能进去,老潘费老大劲托关系才把我小叔子给弄进去,可他倒好,嫌这活脏,干了不到两个月就想撂挑子,好不容易把他哄住干了两年,去年年底突然就把工作给卖了!还不敢跟家里人说,被他媳妇发现闹起来我婆婆才知道。”
程蔓好奇问:“怎么发现的?”
“以前他每个月会往他媳妇手上交一十块钱,卖了工作后他连着两个月没给媳妇钱,他媳妇觉得不对,趁上个月发工资到他单位问,才知道他早把工作给卖了。”邢晓红冷笑一声说,“就这我婆婆还给他找理由,说他是不懂事,已经知道错了,让老潘再找人帮他安排个工作呢。”
程蔓听着觉得不大对:“肉联厂的工作应该挺值钱吧,卖出去多的不说,三四百总有,他去年什么时候卖的工作?”
邢晓红一愣,回答道:“说是十月份。”
“他连着两个月没给媳妇钱,他媳妇才去肉联厂问,那就是从十一月开始,他就没给家里钱了,三四百他买什么了用这么快?”
七十年代三四百可不少,够普通工人一年工资了,而且邢晓红丈夫吃住都在家里,没什么大的开销,如果是正常卖工作,又没添什么大件,三四百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邢晓红反应过来,拧着眉说:“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就算他买了贵重东西,我婆婆也不会告诉我们,她还指着老潘给她小儿子再弄份工作呢。”
程蔓是觉得邢晓红小叔子可能是沾上了坏习惯,比如赌博,但看她不在意,就没再多说,只问:“那你男人会给他弟弟弄工作吗?”
“他敢!”邢晓红眉毛一竖,“反正我跟他说了,他托关系给他弟找一份工作,就得给我妹也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既然他不怕欠人情,我也懒得替他着想了。”
程蔓:“……这事是得跟他好好说说。”
……
开春妇联事情不多,程蔓很是悠闲了一段时间,上班也能偷闲看会书。
吴舜玉在这方面管得比较松,只要工作及时完成,上班时间做什么她不管。更何况程蔓看的是高中课本,不是什么闲书,无心插柳反而立起了好学人设。
三月四月闲过去,到五月份,吴舜玉交代任务下来。
任务不算陌生,甚至可以说得上老生常谈,就是帮部队未婚男青年介绍对象。
这事其实全年都在干,去年下半年程蔓还撮合成功了两对,但那都是完成其他工作之余顺带着做的事,属于小打小闹。
而这次交代任务时,吴舜玉给下面两名干事确定了目标,让她们在三个月内撮合十对年轻人,在这期间内,她们可以发挥人脉私人介绍,也可以跟临江其他单位妇联联系,单位之间互相介绍,甚至像去年那样举行联谊会。
不过联谊会是大事,要办的话得走流程,经过部队政治部批准才行。
其实想得到政治部批准不难,毕竟为了解决军人的婚姻问题,部队领导也是操碎了心。
远的不说,最近就有传言,说部队计划在家属院外面再盖一批房子,租给那些级别不够随军的军人家属住。
这可不是部队想趁机赚钱,要知道这时候盖房子不便宜,一间一十平左右的房子,光建材就要大几十。
而这时候的房租才一两块,只是因为空房少而想租房的人多,年轻人想租房,不但要审核个人情况还得排队,等上两三年都是常事。
所以这时候盖一间房租出去,只考虑建材成本,想回本都要七八年。
部队准备盖房,主要是考虑到军人能不能找到对象,跟有没有地方住关系很大。
不管什么年代,年轻人想结婚摆在第一位的都是房子问题,几十年后没房还能租房住,这年头男人没房,想租房都不容易,总不能让年轻姑娘婚后继续住在娘家吧?
姑娘自己可能愿意,父母兄嫂却未必会答应,毕竟这年头绝大多数家庭,房子都会优先留给儿子,闺女多在家住一天,就会多占床位一天。
这种情况下,年轻姑娘找对象,就不得不优先考虑有单位分房的,没分房男方家里也要有地方住,哪怕隔板间都行。
而大多数未婚青年,甭管婚前兄弟姐妹几个人挤一屋,婚后家里也会想办法给儿子腾出个单独房间。
以前这问题是通过部队跟区革委会和房管部门谈判解决的,部队从房管局手里租了一批房子,用以租给那些没到随军级别,而跟本地姑娘结婚的年轻军人。
但这两年房管局手里空房源日益紧张,能分给部队的空房越来越少,去年部队举行集体婚礼,那些年轻军人差点租不到房,经过好一阵协商才解决这件事。
虽然问题暂时解决,但部队领导也看出来了,盖房这事迫在眉睫。
所以传言不是传言,家属院里的军嫂不清楚,但程蔓在妇联上班,听吴舜玉提过一嘴,知道部队已经请专家在勘测过地形,选好了盖房点,只等建材到位开工建房。
因为部队的目的是解决不够级别的年轻军人家属住房问题,所以这批房子他们不打算盖得像家属院现有的房子那么好,计划盖三栋楼,每栋楼三层,每层六个前后通透的大单间,共用厕所和厨房。
这样房租便宜不说,还能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最多军人的住房问题——部队计划五月份开工,年底施工完成。
这也是吴舜玉催业绩的原因之一,新房落成后要是能再举办一次集体婚礼,意头更好。
因为这是布置给程蔓和邢晓红两人的任务,所以吴舜玉一走,两人就讨论了起来。
邢晓红随军没多久就进了妇联,什么样的介绍方式都经历过,她认为像去年那样举行联谊会最有效。
程蔓赞成邢晓红的观点,但她觉得每次联谊会的流程都差不多有点单调,而且上次联谊会她也在场,认为参加联谊会的人因为脸皮薄,迟迟不敢坐到一起细聊,浪费了很多时间。
邢晓红回忆她参加过的联谊会,说道:“上次联谊会还算好的吧,开场半个小时大家就开始聊了,以前进入状态的时间更长。”所以每次联谊会成的也不多。
程蔓说道:“把握住那半个小时,说不定能多成好几对。”
“这怎么把握?总不能办舞会吧?”
大运动结束后,有些单位在举行联谊会时确实没那么注意,但……邢晓红提醒说:“咱们代表的是部队,就算是联谊会也不能太放松,得严肃。”
“我没想办舞会。”程蔓摇头,办舞会肯定要跳舞,男女牵手拥抱很容易生事端。
这么想不是程蔓封建,而是作为联谊会的组织者,万一发生状况,她们说不定得担责任,她可不想因为一份工作倒大霉。
程蔓解释道:“我想的是,我们要不要让那些参与联谊会的年轻人,直接面对面交流。”
邢晓红疑惑问:“我们以前办的那些联谊会,也算是面对面交流吧?”
程蔓强调说:“重点是直接,联谊会当天参加相亲的人不按照单位坐,位置最好男女错开。”
“这行吗?”
“怎么不行……”
程蔓本来想的是错开加强异性之间的交流,但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几十年后常见的几分钟相亲,身体前倾道,“我觉得这样,现场摆几排桌子,然后参加联谊会的女同志,我们给她们每人一个号码,让她们坐在固定座位,男同志抽签找相应号码的女同志聊天,限时几分钟那种,聊完一个就移动到下一个号码的女同志面前继续聊。”
邢晓红眼睛一亮:“这办法不错,就算有的人脸皮薄,面对面坐坐着的几分钟里,他们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不过只能女同志固定位置吗?反过来行不行?”
“谁固定位置都行,只是我觉得女同志脸皮可能会薄一点,有的人不太好意思挪位置。”这里面其实是主被动关系,而在男女关系建立的初期,男性通常会比女性更主动。
程蔓思索着说:“这只是初步构想,具体的肯定还要再商量,如果你觉得可以,咱们把内容再细化一下,再去找吴主任讨论?”
邢晓红当了几年妇联干事,撮合的情侣没有十对也有三四对,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触觉的,说道:“我觉得这主意行,主任估计会同意。”
于是两人讨论起细节,然后总结出讨论的内容,写出流程策划,拿着去找吴舜玉商量。
吴舜玉看完策划顿觉眼睛一亮,同时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提了不少建议,程蔓把她这些建议记下来,过后再跟邢晓红商量,再最短时间内给出优化过的策划。
看过策划没什么问题,吴舜玉就去找政治部的人谈这件事了。
之后陆续开了几次会,等联谊会的时间确定下来已经是五月中旬,程蔓和陆平洲领证一周年的日子快到了。
七十年代的人通常不怎么过纪念日,尤其是男人,很多根本没这个概念。
但陆平洲从程蔓这里听说过并牢牢记在了心里,早半个月就各种暗示起来,生怕程蔓忙工作和复习忘了这件事。
程蔓的确差点忘了这件事,但经过陆平洲的提醒,她于百忙之中准备了一份礼物。
而且因为陆平洲要惊喜,礼物是她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去百货商场选的,买回来后也不敢拿回家,拿到办公室准备塞进柜子里。
却不想碰上邢晓红提前来上班,正好被抓包,逮着她就是一阵打趣。
程蔓顾不上羞恼,只想让她保密,邢晓红也一口答应下来:“你放心,在你家陆同志面前,我肯定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
程蔓松了口气,却没想到邢晓红说在陆平洲面前闭嘴,就真的只在他面前闭嘴,她在其他军嫂面前说漏嘴了啊啊啊啊!
等程蔓知道这件事,消息已经在军嫂群体中传遍了,而且她们都知道她准备给陆平洲惊喜的事。
于是当她们到程蔓面前,感慨她连领证纪念日都记在心里,特意准备礼物制造惊喜,行为真的好爱他的最后,还要加上一句:“放心,这事我肯定不告诉你家陆副团长!”
程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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