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镜子的倒映,傅望之和裴子骞清楚看到,那掩于金丝眼镜后的狭长双眸里,兴味十足的凛然恶意。
燕无臻打了一个响指,电椅的开关同时落下,然后释放了高压电流。
“滋——”
傅望之和裴子骞攥紧拳头,双腿蓄力,手臂和大腿充血,肌肉隆起厚重坚实的弧度,其上青筋暴起,显示出凶悍的力量感。
束缚带紧紧捆束在他们胸腰部位,将他们身体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汗水沿着肌肉线条而下,使健美的躯体更具男性荷尔蒙的视觉冲击力。
两人像是圣庙神殿供奉的主宰雕像,俊美、高傲、锋利、危险,却又被强行拖入凡世间,受着使他们狼狈无比的磨难。
燕无臻精致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在这惊悚血腥的刑讯室里,显得如此瘆人癫狂。
傅望之过分深邃英俊的眉眼在看向燕无臻时带着寒冬的冷冽,他调整了下因为电击紊乱的呼吸,嘲讽地说,“我从未见过有人笑起来像你这么让人生厌......”
“不要试图激怒我。”
燕无臻纤细的手腕翻转,一把手术刀出现在她掌中。
她握着刀柄,用刀身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傅望之的侧脸,在对视上那双锐利的、像出鞘的利箭一般的双眸时,轻笑出声。
“我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一身白西服的禁欲美人声音悠远,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悦耳余韵,“我可以肯定,你的反应一定会像是舞台剧上的演员一般夸张有趣,令人发笑。”
傅望之听着燕无臻不知所云的话,俊美英挺的脸庞上依旧是不以为意的平淡讥讽,他犹如一头森寒沉稳的狼王,永不为他人低头。
却在片刻后,这头狼王眸色陡然变暗。
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瑕疵的女人用冰冷的刀尖在他侧脸缓慢游戈,“在这里刻两个字怎么样?”
“贱货,公狗,表子……”那双弧度淡漠的薄唇轻易吐出好些侮辱词汇,而后貌似友好地询问,“你喜欢哪个呢?”
傅望之怒喝,“滚!”
声音带着不可撼动的气势,但是细听可以辨析出,他的心绪十分不平静。
像是一台无法战胜的机器被扼住了要塞关键,接下来被撼动的结局便已彻底注定。
燕无臻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于是综合了一下道,“就贱狗好了。”
她在傅望之脸上动刀。
傅望之从不怕受伤,他藐视暴力,鄙夷痛苦,对于各种残忍手段意兴阑珊,但是燕无臻这般明晃晃的羞辱却让他无法忍耐。
他血液逆流,深邃锐利的眼眸泛着摄人的寒光,前所未有的焦躁道,“别碰我!”
“你似乎还没有认识到,这里只有我才有资格提要求。”
“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燕无臻毫不留情扼住傅望之的下巴,她嘴角带着优雅而富有魅力的笑容,就像位接受过精英教育的贵族,儒雅端庄,风度翩翩,行为却不沾边的狠辣。
“燕无臻!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感受着脸上血液的濡湿感,傅望之怒不可遏,向来平静倦怠的眼睛此刻像要迸出火光般,凌厉得让人胆战心惊。
“好了。”燕无臻抽出手帕,一边缓慢地擦拭手术刀上的血迹,一边欣赏傅望之的反应。
等到觉得没趣了,又看向了一旁的裴子骞。
“到我了是吗?”裴子骞哪怕是在承受着高强度电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也依旧散发着摄人心魂的魔力。
他的眸子比萤火飞舞的夏夜还要浪漫多情,鼻梁的弧度高挺而利落,仿佛被艺术和爱欲之神吻过的红唇如花瓣般醉人。
“我可以申请刻花纹吗?或者把字体换一下也行,草书比较配我。”
风流倜傥的卷发男人含着笑意如此说,话中的温柔带着一种非同寻常的诱惑。
燕无臻淡淡一笑,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就在这一瞬,情况反转,有人从后方用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不知道用何种方式脱离束缚的傅望之低头,紧贴着燕无臻的耳朵,用低沉冰冷的声音如是说。
那双幽深难测的双眸在看向眼前女人纤细漂亮的脖颈时,闪着恶狼一般的寒光,丝毫没有犹豫,傅望之动手拧断了它。
他用手掌抹过脸,那里被女人刻下的字眼瞬间消失,但是从灵魂深处涌现出来的反感和憎恶却没有随之不见。
傅望之攥紧拳头,血液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他真是膈应到恨不得直接剜了脸上的肉。
他强忍着自残的冲动,从空间拿出上衣套在身上——原来的那件,已经早在电击中成了碎片。
裴子骞也后一步脱离电椅,他解开身上的束缚带,也换了件衣服,“你下次动作快一点行吗,万一我吸引boss注意力的时候,真被她用刀划了脸怎么办……”
他对着傅望之正说着,余光瞥见地上的脑袋。
那颗美丽的、清瘦的、乌发雪肤的头颅,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望之。
令裴子骞心脏陡然一沉的是,在他看向头颅的时候,头颅倏的转了90度,将脸转向他,露出一个诡异无比的笑容。
“不对!”裴子骞立马从电椅上站起来。
傅望之心里略过一丝不妙,他捡起地上的脑袋,探查后,咬着牙道,“假的——”
“他爹的全是假的!”
从来没有说过粗口的人,此刻竟是气得将一贯的高傲姿态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是幻境……”裴子骞面色凝重。
他们所受到的伤都是真的。
“是梦魇,而且这只是第一层梦境。”傅望之喃喃。
两人看着身边的环境如同一台几个世纪没有运转的、电影放映机所投射的画面一般,随着巨大的声响缓缓改变,心绪起伏不定。
“怎么会……”
竟然到现在,他们才发现了不对劲。
一个boss罢了……
一个boss罢了!
竟然有这样愚弄他们的本事!
*
空间的浓雾散去,映入傅望之和裴子骞眼中的是有着无数哥特怪诞元素的暗黑楼道,周围找不出丝毫暖色,只有黑紫灰等冷色调。
楼道地面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异植花海,花朵根茎肥硕,有半人高,中间被花瓣围簇的蕊心部位,长着的赫然就是傅望之和裴子骞模样的脑袋。
这些脑袋齐齐看向傅望之和裴子骞,机械地发出声音,“救命——救命——救命——”
所以,这是他们上一层梦境把燕无臻的脑袋给拧了,到了这层梦境,燕无臻就把他们的脑袋安到了这一片丑到难以直视的异植上……
两人表情同时变得有些微妙。
傅望之压下眉眼,“低级的恶趣味!”
裴子骞目光也十分不善,但他还是笑了声,打趣道,“别说,我的花倒是比你的好看多了。”
至少脸上没有“贱狗”这两个字。
傅望之被裴子骞调侃,眉眼浮上一层使人不寒而栗阴翳,“我一定会杀了她!”
两人分头行动,试图寻找破除这一层梦境的方法,裴子骞选择沿着楼道往前走,突然,他停下脚步,看向鞋尖那一小滩粘稠的液体。
“滴答……”
有阴湿的东西落在裴子骞的肩膀上,带着能够将人击穿的尖锐冷意。
裴子骞抬头,天花板上竟然盘踞着一只巨大的、缓慢蠕动着的触手,周身裹挟着半透明的粘液。
只瞬息之间,那触手就朝着他攻击而来。
裴子骞并不慌张,迅速以手作笔,在空中画下定格符,却不想以往再庞大强壮的生物都可以定格的符咒,此刻却对触手毫无作用。
那触手直直劈过符咒,砸向来了他所站的位置,哪怕裴子骞躲得够快,也因为震荡的余力摔倒在地。
裴子骞神色微敛,丝毫不恋战,起身就往后撤,很快,他就凭借着灵活的身手甩掉了那只触手。
而后,他准备把遇到的情况告诉傅望之,却看见眼前一道黑影迅速略过,抬头看去,就见傅望之回头,对他喊,“跑!”
紧接着,巨大的响声传来,倒映在裴子骞眼底的,是五六只触手挤占着楼道,刺破空气朝着他们延伸而来的画面。
“我去!你从哪里惹的麻烦?!”刚停下脚步的裴子骞再次开始了逃亡之路。
触手在身后穷追不舍,裴子骞和傅望之一路退到底层,在见到一堵围墙时,知晓已经到了死路。
占据着全部视觉范围的几只触手朝着他们袭来,两人只得正面应对,只一会儿,身上便出现了不少淤青。
触手越来越多,他们体力消耗却越来越大,就在两人精疲力尽,脱力倒下时,一双穿着高跟鞋的女人的脚,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消仔细去看,两人知道来人只会是燕无臻。
只有她,才能这么一次又一次,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们戏弄在股掌之间。
这算什么呢?
傅望之和裴子骞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拥有远超常人的眼界和能力,无与伦比的财富和权力,世人艳羡的功勋和荣誉。
普通人拼上性命都无法达成的愿望,他们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解决,无数人的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们当然傲慢,他们凭什么不傲慢?哪怕是失去所有的外物被卷入这一场危机四伏的惊悚游戏,他们也轻而易举,经过百余个副本走到今天。
他们从无败绩,他们高高在上,他们以一种随意又戏谑的态度,谈笑风生面对着生死攸关的境遇。
直到遇到燕无臻。
他们的傲慢被打碎了。
不甘心!
他们不甘心啊!
——我会杀了她!
——我一定要杀了她!
——这是我的执念,我的心魔,我的梦魇,不破,我一生不得安宁!
傅望之和裴子骞看向燕无臻,眼里闪烁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偏执。
燕无臻感受到他们身上骇人的杀意,微微一笑,丝毫不将此放在心上。
她依旧一身白色西服,不染纤尘,宛如谪仙神邸,身后却盘踞着密密麻麻、张牙舞爪的深紫色触手。
极致的美丽优雅与极致的狰狞丑陋出现在同一画面内,显得那样惊悚,又那样震撼。
她像是攫住绝望和恐惧为生的深渊魔物,从黑暗和地狱中复苏,于杀戮中绽放,导演着各种荒诞的剧目,完美无瑕,冷静又疯狂。
此刻,她抬手,身后覆有鳞片暗纹、生着可怕吸盘的湿漉触手,便缠绕上那两个美如冠玉的男子,将他们束到了半空中。,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