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17日
你那么好, 世界会爱你,命运会偏向你。
我的少年,生日快乐。」
——四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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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如此跌宕起伏, 心酸心疼甜蜜苦涩她通通经历一遍。
回到班里在自己位置坐下的时候,耳边似乎还回荡着《One Day》的旋律。
他的心情有好一点吗?
以她现在乱糟糟的状态,刷题恐怕要错一片。
沈肆月打开生物笔记,继续整理她尚未完成的思维导图。
说起来, 这还是她从顾桢的数学笔记里学来的,他从来不是死学习的那一类人。
晚自习上课前五分钟,楚航从外面回来了。
他的位置依旧在她们身后,不过同桌换成班里一个高冷学霸,叫裴以安, 是甄心的小竹马。
国赛他也参加了,只不过他一直都留在普通班, 原因想必是那个没心没肺不开窍的小青梅。
楚航瘫在座位上,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甄心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干啥把你累成这样?上山挖煤了还是下海采油了?”
楚航:“别提了, 托顾桢的福,我今天一整天的所有课间,就在这栋楼里上蹿下跳!”
他的名字、长了一对小翅膀般, 趁她不留神一下钻到她的耳朵里, 不讲道理扰乱所有思绪。
沈肆月笔尖一顿, 悄无声息放慢写字的速度。
她没有回头,脖颈纤细肩背挺直, 依旧是安静学习的模样。
“顾桢怎么啦?他好点了吗?”
“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吧,把他妹妹带走,不相当于从他心上剜了一块肉啊,”楚航叹了口气, 继续说道:“不过喜欢他的小女孩儿是真多,我这一天都在忙着帮他还礼物……”
甄心理解不了这种狂热行为,小男孩在她眼里没校门口的淀粉肠有吸引力:“这么夸张啊?大家都不学习的吗?”
楚航一样一样数给甄心听:“送巧克力的,送蛋糕的,送签名球衣的,送限量球鞋的,还有特别懂他送《海贼王》漫画和艾斯手办的,你猜顾桢最后留下了啥?”
甄心一脸的“这还用说”的表情:“他是不是留下了艾斯手办,然后把钱转给人家了?”
初中那会他就被人给“道德绑架”了。
有个小姑娘送他《海贼王》周边,他不收,小姑娘当场就哭了,说自己是因为喜欢他才买的。
顾桢不可能心安理得收女孩子礼物,最后是自己出钱买了下来。
他看起来百无禁忌什么都无所谓,其实对追求者很有分寸。
看似有礼,实则是半点希望不给,界限比人生规划都清晰。
楚航:“错!他只留了一个苹果!”
呼吸猛然一滞,沈肆月脊背僵硬,攥着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白。
脑海有一束小小的烟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刻倏然炸裂,每寸血液每寸肌肤都在发热发烫,心脏砰砰跳动,那声音如同拿着鼓棒敲击耳膜,震耳欲聋。
甄心诧异溢于言表:“苹果?”
楚航:“对,苹果,也不知道那苹果是有什么特殊,他甚至还问他们班同学苹果是谁送的了。”
甄心更加不解:“为什么?那问出是谁送的了吗?”
楚航:“没有啊,来让他们班同学帮忙放礼物的人太多了,那哥们儿只记得艾斯手办是姜可心的手笔,因为又贵又难买,送苹果的那么多,谁能记得住呢?”
他们还说了什么,沈肆月已经听不到了。
是啊,送苹果的那么多,喜欢他的人那么多,谁能记得住呢。
刚才还在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沈肆月手里的课本翻页。
纸张锋利,一不留神在手指上割了一道细小伤口,血丝缓慢渗出。
竟然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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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2011年。
元旦高三只放1天假,2号早上就要返校。
沈肆月进校门时,学校宣传栏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热闹程度不亚于高一挤在宣传栏前看分班表。
她不喜欢凑热闹,跟自己无关的事情鲜少关注,从人群之外绕过,耳朵却在喧闹中捕捉到一句——
“这届竞赛班应该是考得最好的一届了吧!”
她猛地停住脚步。
是国赛出成绩了吗?
顾桢保送去哪是不是有定数了?
她转身往回走。
她本不该如此紧张,毕竟她又没有去考试。
可是因为有顾桢,心脏竟然比每次考试公布成绩的时候跳得还快。
“姜可心真是厉害啊,竟然以全国前十的成绩进了国家队……”
“裴以安更厉害好不好,人家高中三年可都是在普通班!”
宣传栏贴出光荣榜。
沈肆月站在人群外围,从上往下一行一行看去。
那么多红底的寸照,那么多保送的学校名称,她却没有在这其中看到顾桢。
明明她隔老远都能在人群中靠背影一秒辨别出他。
她被人撞到、挤到,无心在意,鼻尖沁出细细密密的汗,再次从上往下,找他的名字。
依旧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他?
是不是老师搞错了不小心漏掉他的名字?
身旁也开始有人议论:“是我老眼昏花了吗?这上面是不是没有顾桢?”
他是所有老师看好的得奖选手,当初从普通班转到竞赛班曾引起全校轰动,从预赛到联赛成绩都在全市乃至全省遥遥领先,现在光荣榜上没有他的名字,震惊的何止她一个。
“没有名字就说明没考好呗!”
“不会吧,竞赛班30个人,21个都拿到保送名额了,他顾桢不至于这么差劲吧?”
“他不是一直很强吗?难道发挥失常了?”
“真正强的人就算发挥失常也不会落榜,还是说明实力不够啊。”
“拿不到保送名额那是不是得跟咱们一起参加高考了?”
“上届有个学长不就是这种情况,高考连本科线都没过,直接复读了……”
“那还不如直接留级别丢那个人呢!”
沈肆月站在那里,脑袋发木,手指冻得没有知觉,血液在一瞬间从头凉到脚,冷意四散渗进骨缝。
没有人知道,这段苦不堪言的高中岁月里,少年站在她遥不可及的位置,是她一直以来前行的动力。
她总想着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她要和他考到一个城市,她要她的学校与他的学校势均力敌。
他要他永远站在顶峰,她会慢慢追上来。
她以为他会保送清北,毋庸置疑。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有无异于痴人说梦的理想,她要考北大医学部。
可眼前这一幕,如同荒唐的梦境。
一天内,顾桢竞赛失利的消息传遍全校。
不管是去课间操的路上,还是在食堂排队打饭,都能听到一句:“你们听说没啊,顾桢竞赛没有拿到保送资格!听说是犯了很蠢的错误,最后只差三分。”
有人在数学组的办公室遇到他,竞赛班教练老高痛心疾首,指着他骂:做题的时候你是睡着了还是灵魂出窍了?
紧接着,又有人表示在年级主任办公室看到分班信息——顾桢要离开竞赛班、去普通高考班了。
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他在预赛、联赛中取得名次时,都没有过这么高的关注。
何其讽刺。
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并没有那么难接受,毕竟竞赛这种东西天赋、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
可如果发生在那个风头最盛、被寄托最多厚望、肩上压了最多重担的顾桢身上,就自带了话题热度——
“就说了吧,竞赛不是一般人能参加的,还是老老实实参加高考是正事。”
“校长以前见到他多亲切啊,我今天看到校长看他一眼,没看见似的走掉了。”
“你们说他一轮模拟能考多少?会参加今年的高考,还是等着复读来年再战?”
甚至说起谁谁保送,他们也要顺便提一句:顾桢竞赛没有拿到名次。
那语气听不出惋惜,倒有种一直以来比不过他、如今终于可以把他踩在脚下的痛快。
某天,沈肆月甚至听见高一新生已经把他当做反面教材——
“你说我下学期还要去学竞赛吗?”
“还是别了,你不知道吗,有个高三学长竞赛失利要从竞赛班退回高考班了。”
而后,她听见一句轻飘飘的:“知道啊。”
知道?
你们知道什么?
知道他高一开学前的暑假遍体鳞伤在医院包扎、而施暴者是他的父亲?
知道他去给母亲领导的女儿补习功课、只是为了母亲把买好的礼物送给妹妹?
知道他在竞赛前几天还跑去找律师,问有没有法律条文支持由哥哥抚养妹妹,为此不惜放弃自己所有的前程?
你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他要如何应对这种处境。
她只是听着别人议论他,都觉得委屈得快哭了。
如果在舆论中心的人是自己,她恐怕一天都无法在这个学校待下去。
周末,高三例行周考,全年级排名。
已经回到普通高考班的顾桢没有理由不参加。
他上次考试没有成绩,所以在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座位。
这个曾被所有人看好的种子选手,在这次考试中排名一落千丈。
他高一上学期是年级前五,周考成绩连本科线都够不上。
事实上,他只过了半年正常的高中生活。
从高一下学期到高三上学期这整整两年时间没学过任何高中课程,一直在脱产搞竞赛。
可是没有人在意他的苦衷,他们只会看结果,只会嘲笑他的失败,只会把他当一意孤行搞竞赛的反面教材。
天之骄子一朝陷入泥潭,意气风发的少年光芒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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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国赛落幕,竞赛班不复存在。
学校不建议拿到保送资格的学生返校,因为会“扰乱军心”。
而进入国家队的继续集训备战IMO,落败的遣散到普通高考班。
顾桢去了一班,排名下游,各科成绩成为高三学生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他的数学成绩尚可,但因为竞赛数学和高考数学完全是两种东西,所以并没有高一时那样出类拔萃。
英语和语文这种靠长期积累的科目没有太过糟糕,最棘手的是物理、化学、生物。
他高一下学期之后就没再学过这些,换谁都不可能考好。
距离高考只剩不到五个月。
沈肆月有个无比大胆的想法。
她从没勇敢过,她想勇敢一次。
在同桌甄心的眼里,那段时间的沈肆月很奇怪,她每天到校第一件事,就是泡很浓很苦的咖啡。
她本来就很瘦,穿校服都有种人在衣中晃的意思,现在皮肤又白,黑眼圈又重,透出病态的营养不良。
她担心坏了:“你最近是不是熬夜熬太狠了呀?千万不要太累,身体吃不消的……”
沈肆月笑着摇摇头:“其实还好。”
她最近的确每天都是凌晨才睡,但并不敢熬到太晚,因为怕出错。
与付出成正比的是,她的周考成绩稳步提升,最近一次考试已经进入年级前五十。
魏平生请她在班会上做经验分享,她腼腆话少,只说自己在做高中三年的知识点归纳。
同学们一听一个头两个大。
高中三年有多少知识点?
工程量有多浩大?
没点儿恒心毅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终于有一天,沈肆月早上到校不再冲速溶咖啡。
午休时间,她拿着U盘走进学校打印店:“老板,我想打印笔记。”
六门功课,六个文档,用了她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正所谓的把书“读厚”再“读薄”,每一份文档都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最大的工作量不在打字,而在知识点归纳和举一反三,需要翻阅大量资料、耗费大量脑力。
因为知识点串联得别出心裁,所以即使是高中三年的笔记,打印出来也不厚重,每一科都是薄薄一册,用电脑画的思维导图一目了然,黑色印刷体干净整洁。
她看着手里的A4纸,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可惜的是她能力有限,整理的都是最基础的知识点。
老板帮她装订成册,随手翻了几页,眼睛越来越亮:“同学,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沈肆月把笔记放进书包,并不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回一句:“什么?”
“我把你的笔记打印出来卖给同学们,给你抽成怎么样?”
沈肆月拉上书包拉链,委婉拒绝。
她熬了一个月的夜,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着要帮他。
她辛辛苦苦绞尽脑汁整理的笔记,也不想要给别人看。
她才不要把自己的心血明码标价卖出去。
“一本我卖5块,除去打印机、A4纸、装订的费用,我给你2块,怎么样?我卖100份就是200,50
沈肆月原本推门要走,听到这里脚步一顿。
从小到大,盛南给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从不会吝啬。
但是如果她提出自己要买什么东西,那盛南一定会刨根问底。
而她在高中毕业前,恰好有想买的东西。
学校门口的书店新上了《海贼王》精装版漫画,标价九百多块钱。
打印店老板的口头协议没有什么法律效力。
他说话算不算数、是不是会多印多卖不告诉她不给她抽成,她根本无从得知。
她不贪心,她只想要九百块钱。
只想买下那套《海贼王》漫画,送给喜欢的男孩子。
沈肆月转过身来,皮肤是瓷一样的白,眼睛是浅琥珀色,野生眉没有修饰,有种天生的倔强。
“如果您觉得可行,那就直接一次性付我一千吧,以后印多少卖多少,我都不管。”
老板当即付给她一千块钱:“以后你这笔记很可就人手一本了,不后悔啊?”
沈肆月把钱数了数放进书包夹层,她敛着眉眼,不言不语。
人手一本之后,他就更不知道是你了,你当真不后悔吗?
她背上书包,不知道是真的不后悔,还是自欺欺人:“不后悔。”
胸口闷闷的,全无笔记刚打印出来那一刻的欣喜。
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她只希望他不要身处泥潭。
她只希望拉他一把。
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点时间,沈肆月直奔校门口的书店。
气温降到零下的冬天,她的鼻尖额角却出了汗。
店员小姐姐百无聊赖,直到她站到柜台前:“姐姐,我想买全套的《海贼王》。”
店员说着就要帮她取来,她摆摆手,眼眸清澈:“我可以先寄存在您这儿吗?”
店员看了眼她身上的校服,笑了下,懂了:“是还没高考完,怕拿回家挨批评?”
恐怕不只是批评,盛南女士恐怕会直接给她撕得粉碎。
“行,先放在我这儿,等你方便的时候来取吧,”店员给她开了收据,“我也是海贼迷,你最喜欢谁啊?”
沈肆月弯了弯眼睛:“最喜欢艾斯。”
因为他喜欢,所以她爱屋及乌。
晚上,她坐在书桌前,手边是那一摞崭新的笔记,面前是记作业的便签。
叩开笔盖,迟迟没有下笔。
要写什么呢?
“请轻装上阵。”
“你一定会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很快追上来。”
“还有一百多天,不是哥哥,不是种子选手,你就只是你,就只是顾桢。”
明明她想说的话很多,可语言浅薄贫瘠,写来写去,都觉得词不达意。
我要说什么,才能让你心情好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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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寒假到来。
高三生不配拥有假期,放假三天,大年初二就要返校。
顾桢不得不回了一次家,因为下学期要交学费住宿费。
父母离婚之后,顾家明一次都没有给过他钱,现在他连生活费都所剩无几。
当他提出要钱时,醉酒的顾家明毫不犹豫拿着皮带往他身上抽:“你怎么不问你妈要?你妈跟野男人鬼混联系不上是吧?就老子好欺负老子冤大头是吧?你不是要钱吗?那你受着吧!”
顾桢想,自己肯定是疯了。
拳打脚踢落下来的那一刻,他竟然在庆幸,庆幸顾桉不在,不然又要哭。
那是这一年的除夕,他拿到钱就回学校了。
寝室空空荡荡,值班宿管阿姨给他送了一碗热腾腾的水饺。
他在氤氲的热气里沉默吃完,低声道谢,从寝室柜子里找出那管药膏。
莫名想起那个雨天,女孩子怯生生的眼,送他这管药膏,还要担心逾矩。
她告诉他如果考警校,不要留疤。
他还能考警校吗?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刚翻开全然陌生的高中课本,没有任何头绪。
电话那边安静得不像话,他听见一句带着哭腔的“哥哥”。
全身上下都在疼,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疼,他放轻了声音哄人:“怎么了?”
顾桉哭到哽咽:“外、外婆走了……她让我和你说,要、要好好吃饭,好好读书,她很想你……”
窗外万家灯火,烟花绚烂。
朗月悬在天边,不知人间疾苦。
大年初二,全体高三学生返校。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他需要在不到半年时间里学完高中三年所有课程。
跟他一起从竞赛班“流放”普通班的同桌已经决定放弃,嘴里说着大不了明年再来一年,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彻底放弃无用的挣扎。
他甚至还叫着他一起:“兄弟,你不会觉得你能在一百天提一百多分上重本吧?”
顾桢冷冷扫了他一眼,他赶紧把帽子扣到脑袋上:“行,我睡觉,不吵你。”
他成为每天第一个到教室、晚上学到教学楼熄灯的人。
熄灯后怕吵到同寝室的人,穿着厚外套在走廊背书到半夜。
宿管大妈记得他除夕夜返校,瞧着心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曾经教室到食堂他跑得最快、被食堂打饭大爷起绰号“附中博尔特”,现在连去食堂吃饭的时间都省了,全凭楚航帮他带饭。
他拼命成这样,他那半死不活的同桌终于坐不住了,在撑着眼皮早读的时候问他:“哥们儿,你到底哪儿来的劲头啊?”
他和顾桢之前在竞赛班交集不多,只知道班里不管老师还是同学都挺喜欢他,明明都是竞争对手,但是他不藏私,有好的解题思路也不吝啬分享,成绩好得一骑绝尘。
除此之外,还特别招女孩儿喜欢,班里有男生开玩笑说他一个人欠下的桃花债,比全班男生欠的都多。
顾桢淡声回了句:“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他不对外人交心,自然不会说,他的动力来自顾桉。
如果他放弃,就要晚一年把顾桉接回来,顾桉就要在母亲身边多吃一年苦。
他可以吃苦,但是顾桉不可以。
艾斯死在顶上之战后,他没有再追《海贼王》,可那首《One Day》被他听了无数遍。
生性桀骜的艾斯愿意为了路飞学习礼仪,他也愿意为了妹妹再咬紧牙关拼一次。
2011年2月17日,顾桢自己都忘了是自己的生日。
他照常第一个到教室,等他出去打水再回来,桌上却多了一沓装订整齐的笔记。
教室里除他之外没有别人,这笔记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
顾桢翻开扉页,字迹清秀的便签映入眼帘:
「你那么好,世界会爱你,命运会偏向你。生日快乐。
PS:打印学习资料多印了一份,希望你能用得上。」
他没有犹豫大步跑出教室。
正是早读前的返校时间,走廊里是一模一样的校服,一模一样的背影,根本无从辨别。
或许,放笔记的人根本不想被他发现,所以故意趁他不在才来。
等他回到座位,同桌也已到校。
男生把书包扔到桌子上,笑着问了句:“你也从打印店买了‘全科提分神器’?”
顾桢莫名:“什么?”
“你手里的这个啊,最近卖得很火,我就想死马当活马医呗,也买了一份!”
说着,同桌就从书包里拿出一份一模一样的全科笔记:“打印店老板说他从咱校一个学霸手里高价购买的,我看了看,学霸就是学霸,这知识点整理得是真好啊,这做生意的脑子也很强啊……”
是这样吗?
真的是打印笔记多打印了一份?
同桌哗啦啦翻开那本笔记摊开到他面前:“你看,三言两语就能串联出一节课的知识点。”
目光所及,知识点一目了然。
如果不是费了心血,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
顾桢剑眉微蹙:“不是我买的。”
“那就是哪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好人?又或者是哪个喜欢你追你的小女孩、打印笔记多帮你打了一份?”
说到这里,同桌来了兴致,他想起那群天天给顾桢送早饭午饭嘘寒问暖的小女孩,觉得跟这位一比,都特别没意思:“追你的女孩这么多,这个是不是最温柔贴心?心动不心动?你心里能猜到是谁吗?换了我我可能就从了人家了!”
顾桢天生冷淡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下颌线清晰坚冷,垂眸看着那行字,久久沉默。
他从笔记本里翻出那张圣诞节收到的卡片。
他练过字,不用比对都能看出,是一模一样的字迹,完全出自一个人之手。
沈肆月回到班里的时候,心脏还砰砰直跳,课本摊开在面前,半天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那种紧张到极致、心跳到极致的感觉,像极了八百米最后的冲刺,喉咙都有腥甜的错觉。
甄心刚放下书包,“呀”了一声:“你的手腕还没好吗?到底是怎么弄得呀?”
少女手腕纤细白皙,贴着膏药。
一连几天,她都是写一会儿笔记,做一会儿题,就要揉一会儿手腕。
沈肆月嘴角笑意清浅,比风温柔:“没事,有些酸,过几天就好啦。”
或许不自量力,或许天资愚钝。
她能帮他的,也就仅此而已了。,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