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说：“好，马上吃饭，妈妈这就去做。” 许卫国拦住娄晓娥，说：“你别忙活了，让小丫自己做饭。” 娄晓娥看着许小乔，温柔地问道：“你想吃啥？” 许小乔擦着脸上的泪水，说：“我想吃肉。” 娄晓娥说：“行，妈妈给你煮面条。” 许小乔摇晃着父亲的手臂，撒娇地说：“我要吃红烧肉。” 杜月赶紧说道：“小乔，你刚吃完饭，现在还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 许小乔说：“我想吃嘛。” “我的好女儿，晚上吃太多，会撑死的。”杜月哄着她说道，“晚上睡觉前吃，好吗？” 许小乔嘟着嘴巴，显得十分委屈。她低着头，慢吞吞地走到餐桌旁，坐下。 许小乔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娄晓娥，说：“妈妈，我想学习。” 娄晓娥说：“小乔啊，学习是个技术活，要付出汗水的。你还是留点儿力气学习吧。” 杜月说：“我们家穷，哪有什么钱供孩子上高中呢。我看这事儿缓缓吧。反正小乔还年幼，以后机会多的是。” 娄晓娥说：“不用缓。既然小丫要读书，我就送她去镇中学念初二。” “这……”杜月为难了，说道，“晓娥，小乔这孩子太调皮捣蛋，你又舍不得教训她，只好送到镇中学去受罪了。” 娄晓娥坚持说道：“小乔要念书，我支持。” 杜月无奈，转而问丈夫：“卫国，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看，先把小乔送到镇中学，如果小丫不肯去，就再想其它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闺女吃苦受罪。” “那就依你所言。” 娄晓娥和杜月走进厨房，娄晓娥从抽屉里拿出户口本，写上了小丫的名字，并盖上了她的私章。 杜月看了看户口本，笑容满面，说道：“小乔终于能去念书了。小乔呀，我们会好好培养你，让你成才。以后考个大学当医生，光宗耀祖。” “嗯，谢谢姥姥！”小丫甜甜地答应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杜月对丈夫许卫国说：“卫国，小乔去镇中学，你要负责接送。我和你杜阿姨去找关系托人。争取尽早办妥，不能耽误小乔的前程。” “我看，还是等一等吧。我和杜阿姨商量一下，再说。”许卫国犹豫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拒绝了。 杜月不悦地说：“怎么了，你怕小乔耽误学业？你忘了小乔是谁救回来的？” 许卫国叹息着说：“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但是小乔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她还这么小，你就逼着她去学校，这太残酷了。” 杜月冷笑了一声，说：“许卫国，小乔的病我比你清楚。我敢断言，不出三个月，她准会变得痴傻呆滞。你现在让她上学，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许卫国被噎了一下，没吭声。 娄晓娥说：“卫国，我们带走小乔吧。我想明白了，我要和你一块去首都。至于孩子，你随便给她找个人嫁了算了。” 杜月急了，叫嚣道：“我呸！你这是诅咒我家小乔呢？你要去首都就去，你把小丫带上。你要是敢抛弃她，别怪我翻脸。” 许卫国见妻子怒目而视，立刻软了下来，说：“晓娥，你不要激动。咱们不提这茬儿。我们现在就带小乔走，去首都，好不好？” 娄晓娥看着许卫国，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说：“许卫国，你记住今天的承诺，我们走之后，你可千万别再娶媳妇了。” 杜月一听，急忙劝道：“卫国，你可不能犯糊涂。你都四十岁了，还打算单身过日子不成。你看隔壁家李春芳都抱孙子了。你再拖下去，我都替你发愁。” 许卫国叹了口气，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你嫌我老了？” “不是，咱俩年龄差距大。我要是结婚了，你咋整？我们总共就两套房子，将来孩子长大了，你住哪儿呀？你一个女同志，不会做饭、洗衣、带孩子、做家务。” “哼，我一个寡妇，还要什么脸？”杜月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丈夫。 许卫国说：“我可不管你。我告诉你杜晓娟，你不许跟我抢孩子。” “我……我也不稀罕。” “你稀罕不稀罕是你的事。小乔我必须得带走。她是我亲闺女，我得照顾她一辈子。” “许卫国，你……你简直是疯了！” 许卫国不屑地说：“你才疯了呢。你不要忘了，我是小乔的监护人，你没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杜月被怼得哑口无言，气愤地摔门出了家门。 杜月走后，许卫国看着娄晓娥和女儿，神情严肃地说：“你们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小乔不再是我们许家的女儿。她是王家村小乔。从此以后，你们俩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互相信任。如果有人欺负你们，一定要报警抓他。还有，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或者想买的东西，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知道了吗？” 小乔乖巧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娄晓娥说：“我听你爸爸的话。” 小乔很少离开爹娘，一旦离开了，她心里非常害怕，她不愿意离开爸爸妈妈和妹妹。 许卫国安慰小乔说：“放心吧，爸爸每周都回家陪你，好不好？” 小乔哭着扑向爸爸怀里，呜呜哭泣起来。 许卫国摸着女儿的脑袋，轻声细语地说：“好孩子，咱们吃完饭去外婆家玩儿吧。” 许小乔说：“我想妈妈了，我不想去外婆家。” 娄晓娥抹着泪水，说：“我和你爸爸也不能常回来，小乔，妈妈真的很想你，希望你能经常回家来看我和爸爸妈妈。” 小乔说：“我想去外公家，外婆家有电风扇，吹凉快。我喜欢吹风扇。” 小乔不仅是贪玩，更贪财。她最近特别馋肉。家里只剩下五毛钱，她想攒起来，买几根骨头啃啃。 “行！爸爸妈妈这次回来就多待一段日子，好好陪你。”许卫国拍板决定了，“晓娥，你赶紧收拾一下行礼，咱们明天就走。” “好嘞，这就去。” 许卫国和娄晓娥出门后，许小丫偷溜回屋，躲在床底下掏出一包肉干和零食。她一边嚼着肉干一边流泪。 她的心很疼，像针扎似的。爸爸竟然不要她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 娄晓娥很快收拾好了行礼，父女二人坐车去县城，直奔市区，找舅姥爷家。 舅姥爷家在省城的郊区。舅姥爷有两座院落。 娄晓娥和许卫国带着孩子到了舅姥爷家里，舅姥爷一家热情招待他们一家三口。 娄晓娥和许卫国的弟媳杜玉兰聊起天来。 杜玉兰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她很理解娄晓娥的心境。 因此，娄晓娥在杜玉兰面前表露了对小乔的思念和牵挂。娄晓娥说：“小乔是我亲生女儿，我想她，就是想她了。” “嗯，晓娥姐，我理解。你们这次来是？”杜玉兰问。 娄晓娥说：“卫国想带小乔出国治疗。所以，我们要去省城。” 杜玉兰说：“那太好了。小乔的情况越早治疗越好，我和老许已经帮她联系好医院了，就是省人民医院。卫国，我支持你的决定。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咱女儿的，你们去了国外就专心工作吧。小乔有我照顾，你们尽管放心吧。” 许卫国点点头，对杜玉兰说：“谢谢嫂子。” “客气啥？”杜玉兰又转头冲着女儿说，“小丫，你听到没，妈妈答应你出国留学了。你高兴不高兴啊？” 杜小丫眨巴着乌黑的眼眸说：“我很高兴！妈妈，我想和你们去外公家，外婆家里有好吃的糖果、冰棍和牛肉干。” 杜晓娥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说：“那你先去外婆家住着，等你的病好了，我和你爸再去接你，好吗？” 许小乔撅着嘴巴，嘟囔说：“我不嘛，我想爸爸妈妈，我不要离开你们，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许卫国搂着小乔说：“乖女儿，你就听话吧，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就一块出国治疗，好不好？爸爸给你存点钱，够你用一阵子了，你就在外婆家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咱们父女俩再团聚。” 许小乔瘪了瘪嘴角，委屈地说：“那好吧……” 娄晓娥摸了摸小乔的脸蛋，说：“宝贝，等你好了，妈妈带你去游乐场玩儿，咱们去迪士尼玩，怎么样？” 小乔一听，眼珠子亮晶晶的，说：“好啊，妈妈，我好久都没玩过了。” “那就这么说定啦，咱们一言为定。” 许小乔点头说：“嗯，说定了。” 许小乔在娄晓娥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呵呵地说：“妈妈，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娄晓娥和女儿拉钩，然后哄她睡觉，哄她入眠。 小乔在陌生环境里睡熟了。许小乔醒来时，看见自己正躺在一张宽敞舒适的大炕上。大炕很软，盖了厚实的棉被。 炕头上摆放着两排衣柜。 这是娄晓娥的卧室。 小乔掀开棉被，穿上新鞋子，蹦跳着来到厨房。 她惊奇地发现，灶台上放着好几个碗，有白米粥，还有鸡汤，另外还有两屉蒸饺。除此之外，还有两碟花卷，和一叠酱菜。 小乔拿起筷子尝了尝花卷和卤鸡蛋，咸香可口。小乔吃完了一笼花卷，吃了半锅粥，吃饱喝足了，肚子暖烘烘的，浑身充满活力。 “妈妈，您真贤惠，做的花卷比酒楼里卖的都好吃！”小乔夸赞母亲。 娄晓娥说：“这些是妈妈闲暇的时候烙的，味道好吃，你多吃点。” 小乔吃饱后便跑到客厅去找哥哥小乔玩耍。 小乔一屁股跌坐在炕沿上，说：“哥哥，小乔饿了。” 许小丫立刻把自己手中的一个大馒头递给妹妹。 小乔狼吞虎咽吃光了，打了个饱嗝说：“哥哥，你真好！” 许小丫擦擦嘴，问妹妹：“妹妹，你刚吃了饭，还要吃吗？” 小乔摇了摇头，说：“我吃不下了。” 许小乔站起身，四处张望，说：“妈妈，妈妈哪去了？” “你妈妈在厨房洗菜。” “哥哥，你看，妈妈在炒猪肝，妈妈做饭可厉害了。” “是啊，妈妈是咱家的掌勺大厨呢。” 小乔说：“妈妈做饭真好吃，比外婆做得好吃。” 小丫咯咯笑了，说：“妹妹呀，那是当然了。咱们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哈哈，我也知道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小乔嘻嘻笑着。 “哎呦，我的闺女哟，你咋不叫声姑姑呢？” “姑姑好，姑姑长得漂亮！” “哎呀，你这孩子，嘴甜！” 杜月和女儿杜晓梅进了厨房，说：“嫂子，今晚咱们吃什么呀？我都闻到肉香了。” “我炖了猪肝和腊肉。你们稍微等等，马上能端上桌了。” 这个时节的冬天，虽然冷但却格外温馨。 许小乔窝在哥哥怀里，吃着母亲喂的饭，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那盘卤猪肝。许小乔记忆犹新，前世她最爱吃卤猪蹄。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杜晓娥讨要一个卤猪蹄，而且每次都要吃一整个。 如今，卤猪肝在她面前晃悠，她恨不得立马扑过去，将它撕成两半，一瓣一瓣地吃下去，吃完了，才能解馋。 许小乔看着卤猪肝，咽着口水说：“妈妈，猪肝好吃吗？” “你尝尝看啊。” 小乔从哥哥怀抱里跳下来，走到灶台跟前，抓起一个猪肝，塞进嘴巴里。小乔的腮帮子鼓鼓的，咀嚼了几下，把嘴里的东西吐掉，说：“妈妈，猪肝太难吃了！不好吃。” 小乔的话一落音，屋内顿时静悄悄的，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 众人全部傻眼了。 许卫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那个，妈妈，小乔她……”他急于替小乔辩护，可是他却语无伦次了，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说明小乔的行为，因为连他也觉得小乔说的太过分了！ 娄晓娥倒是反应极快，笑着说：“小乔，你还是个孩子，不懂什么好吃不好吃，你不喜欢吃，就别勉强了，妈妈再给你做点儿其它的。” 娄晓娥转身走到门边，朝门外喊了声：“王大娘，麻烦你给我烧火去吧。” “嗳，晓娥啊，我这就来！” 随着一声应答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提溜着篮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娄晓娥招呼着她：“婶子，辛苦你了。” 那个叫王大娘的，赶紧摆摆手，说：“不辛苦不辛苦，我正巧路过你家这边，进来看看你们娘仨儿。” 王大娘说：“你们娘仨儿长得挺俊俏，就是太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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