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卫国，我在意。”娄晓娥认真地说，“我知道，我这辈子也给不了你更多了。唯一能做的，只是让你过上好日子。等你以后结婚了，你就能体会我的感受。” 许卫国叹了口气，低下头说：“晓娥，我们不应该吵架。” “我们不是在吵架。”娄晓娥说，“我只是提议罢了。” “可是……”许卫国仍旧皱眉道，“我不想离婚。” “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娄晓娥劝慰道，“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助你的。” 许卫国说：“我们俩之间没有任何财产纠纷，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婚？” “那……你娶我不就完了吗？” “娶你？”许卫国冷笑，“我们俩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 “可是……”娄晓娥还想解释。 “别再说了。”许卫国摆手道，“我很忙，没时间听你唠叨这些废话。” “你……”娄晓娥瞪着眼睛看他，“你就打算这样对我？” 许卫国转身回到桌边坐下，拿起笔写信。 娄晓娥见状，立刻跑去夺他的笔。 许卫国把手伸向她，却被她避开了。 娄晓娥把笔抢走，狠狠砸到地板上，怒斥道：“许卫国，你别欺负人！” “怎么了，怎么啦？”聋老太太从厨房出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卫国抬起头来说：“妈，您先别管这件事情。” 娄晓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妈，我才是你媳妇儿啊！” “哦，晓娥啊。”聋老太太拉住娄晓娥的手，安慰道，“你别急。卫国现在年纪轻，难免会犯糊涂，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您都看不出来他是在敷衍我吗？！”娄晓娥说道，“他压根就没想娶我，否则为什么连离婚协议书都签了？” 聋老太太摇摇头，叹息道：“卫国啊，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当初答应让你娶晓娥，就已经考虑清楚了……” “我……我知道，我不怪您。”娄晓娥哽咽道，“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啊！” 许卫国沉默着，不说话。 娄晓娥哭泣道：“我嫁给你七八年了，从来不敢跟您提要求，因为您是长辈，我怕惹您烦，怕失了礼数，可现在，您居然要赶我走，呜呜……” “别哭了。”聋老太太拍着她的肩膀说，“晓娥，我知道你委屈。但是，你也要理解卫国，他工作忙，又没钱。” 娄晓娥抽噎道：“他不是有钱么？！” “你说什么？”许卫国问道。 娄晓娥抹干净泪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我说错了么？您不是说了，您的退休金都交给我保管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许卫国反问，“我是说过，但是我并没有给你钱。” “你骗人！”娄晓娥激动起来，“如果你不给我钱，你哪来的钱买房子？！” 许卫国说：“我买房子是因为我自己赚到钱了，我靠自己养活自己！” 娄晓娥愣怔片刻，随即破涕而笑。 “你骗鬼吧！”她说，“你每天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种花，还能挣钱？” “我是种花，不是养花。”许卫国争辩道，“我用的花肥，比你买的要好得多。” 娄晓娥说：“那是你运气好！” 许卫国哼声道：“我今天运气好，遇到一个大户人家，把所有的花草都卖给我了。我才有钱买房。” 娄晓娥说：“那你也要告诉我啊！我替你高兴。” 许卫国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们是夫妻啊！”娄晓娥红着眼眶说，“卫国，我知道，我不配留在这里，可是……”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卫国，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不需要你的承诺，”许卫国说，“我只希望你能够理智一点。” 娄晓娥哭着说：“你不要逼我嘛。你越这样，我的脾气越暴躁。” 许卫国盯着她：“你不肯离婚也行。但是你必须搬出去。” “我凭什么要搬出去？” “因为我嫌弃你。”许卫国毫无掩饰地直言道，“我嫌你烦。” “你……”娄晓娥的嘴唇哆嗦着，半晌才缓慢吐出一句话，“那我宁愿死……” “好了好了，”聋老太太打圆场道，“卫国，你别闹了。我看这样挺好，咱们两家和睦，互惠共赢，岂不快哉？” 娄晓娥擦了擦眼角的泪，说：“对，您说得对。只要我们彼此不嫌弃对方，一切都好商量。” “嗯。”聋老太太说，“晓娥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很喜欢你。” “谢谢婆婆。”娄晓娥露出温柔的微笑。 “哎呀，别光顾着说话了，吃饭吧。”聋老太太招呼道。 “对对对，我们吃饭。”许小丫催促道，“卫国哥，我饿死了，你快去端菜。” 许卫国站起来走到餐厅，把饭菜端出来，大伙围坐在桌旁。 许小丫说：“你们快吃，我去楼上叫小丫下来吃饭。” 许小丫走到楼梯拐弯处，听到娄晓娥正对聋老太太说：“妈，我知道你疼我，但是，我不能忍受卫国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同学接触，更不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结婚！” “唉……”聋老太太叹气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小梅她也很优秀啊，她虽然不姓娄，可她是我娘家侄女，跟你一样，我都很喜欢。” “她哪有你好啊！”娄晓娥抱怨道，“我就知道你偏向她！” “哎呀……你不要总是这样说话啊……”聋老太太劝解道，“小梅也很可怜的，她爸妈都被车撞死了……” “妈！”许卫国喝止道。 “唉，好了好了。”聋老太太说，“你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儿，你们自己解决。” “妈，我……我……”娄晓娥咬牙切齿，说，“我是不会放弃的！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和卫国。我们是夫妻，我就算再辛苦，也应该陪着你们。我知道，卫国他……他不会做饭，以后你们吃饭都由我来做。” 许卫国低垂着眉毛，似乎在思忖什么。 娄晓娥见状，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卫国，我不想和你离婚……” 许卫国忽然抬起头，目光锐利。 娄晓娥顿感背脊一阵寒凉。 许卫国沉默片刻，语调平稳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甘心离婚，可是，这段婚姻早晚都是要散的。既然如此，何必再拖累彼此呢？” 娄晓娥脸色苍白地望着许卫国，嘴唇颤抖着：“卫国，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卫国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晓娥，你知道吗？我当初娶你，真的是为了让你帮衬我，照顾我。” “你胡说！”娄晓娥怒斥道。 她的嗓音尖锐，带着愤恨与恐惧。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显示她内心波澜翻滚。 许卫国说：“晓娥，我知道，我这么做让你难堪了。你嫁给我的那几年，我从来没有关心过你，我不像我爸那样对你好。” “不！”娄晓娥突然捂住耳朵摇头道，“我们之间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我知道……”许卫国说，“那天，我看到你偷偷躲在墙根下哭泣，我心里就明白了……我也曾经想过弥补，可是……” 娄晓娥流着泪，哀求说：“卫国，求求你不要离婚好不好？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我知道你的难处。”许卫国叹息说，“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晓娥，我们各安天命吧。” “我不要！”娄晓娥痛哭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怎么能说散就散？！” “我不想再折磨你了。”许卫国说，“你也不想我们两个都活得提心吊胆吧？” 娄晓娥愣了片刻，说：“好，我答应你，我退出。我会离开BJ，永远不再打扰你。” “你……”许卫国惊诧万分，“你真的想清楚了？” 娄晓娥冷静地点头，“想清楚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放心，我会按时给你汇钱，每个月五千。” “我不缺钱。” 娄晓娥说：“你缺。这些钱是我存了好久的积蓄。这次回家我就取走。” “晓娥，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想。”许卫国叹了口气，“罢了。你拿走吧，以后我们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涉。” “卫国！”娄晓娥扑到许卫国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央求道，“我不能没有你啊，卫国。” 许卫国挣脱开来，淡淡地说：“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呜哇……”娄晓娥嚎啕大哭。 聋老太太连忙拉住娄晓娥，轻声哄慰她，又冲许卫国说道：“你这孩子，晓娥都这么委屈了，你就原谅她吧。你们毕竟是夫妻……” “卫国！”娄晓娥哭着说，“不管你怎么想，我一定要把房子买下来。我会好好孝敬妈妈，我们还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屋子，我们……” “够了！”聋老太太厉声喝道，“你们两口子吵架归吵架，不准牵扯我老婆子。你们爱咋闹腾随便，只要我在，就别指望你们分开。” 许卫国说：“妈，你别生气。我和晓娥已经说好了，等她把钱汇到账户，我们马上签字离婚。” 娄晓娥说：“妈，你别听他瞎说，我们还会复婚的。我会一直守护您和爸爸，我发誓。” “晓娥，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呢！”聋老太太急了，“你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任性呢？你不要脸，咱家还要脸哩！你赶紧回娘家吧。” 娄晓娥擦干眼泪，哽咽道：“卫国说得对，我已经耽误你们两个十多年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养老送终的。” 说完，娄晓娥转身跑了出去。 聋老太太追了出去。 厨房里，杜月和许小丫都愣住了。 “小妹……”杜月喃喃喊了一声。 许小丫却不言语，她怔怔地盯着门口。 许卫国走到窗边往外看，娄晓娥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巷中。 “小丫，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许卫国问。 许小丫说：“卫国哥，我觉得你做得很对。” 许卫国微微皱眉，又问道：“我和娄晓娥，谁对谁错？” 许小丫毫不犹豫，立即回答：“你是对的！” 许卫国笑了笑，说：“小丫，你比我想象中更懂事。” “卫国哥，”许小丫问道，“我是不是很傻？” “怎么这么说？”许卫国奇怪道，“傻人有傻福，你不傻啊。” “傻人有傻福……”许小丫重复道，“这句话我记住了。” 杜月说：“小丫，你不用担心，娄晓娥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男人的。” 许小丫眨巴着黑亮的眸子，说：“卫国哥，那我以后叫你卫国叔叔吧。” 许卫国笑了。 “嗯，这样也挺好。”许卫国说，“这辈子我就认识你爸爸一个亲戚，我们是至交好友。” 许小丫说：“卫国叔叔，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读书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好好孝顺你和姥爷。” 许卫国摸了摸许小丫的脑袋，说道：“乖孩子。” “卫国哥，”杜月问道，“你和晓娥是真心相爱的吗？你真舍得离开晓娥吗？” 许卫国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会骗你们的。这几年我一直在考虑跟她离婚的事情，所以才会决定搬出来住。” 杜月又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婚的？我记得你们结婚后不久，你就被派遣到广州工作了吧？” 许卫国说：“是啊，结婚前一周，我刚调动到广州去当秘书。” 杜月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我明白了！那个时候，你和晓娥已经开始吵架了。因此，你迫切需要换一个环境。” “唉……”许卫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那个时候的感受。我只知道，我特别害怕失去她。我怕她再也不理我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杜月说，“那段日子确实让你非常煎熬。” “是呀。”许卫国深深吸了一口烟，说，“你们都劝我，说晓娥不值得我为她付出一辈子，让我趁早抽身，我当然不愿意了。” “可是后来……晓娥怀孕了，你总不能逼着她去堕胎吧。”杜月忧心忡忡地说道，“你们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也知道……”许卫国苦笑道，“可是，我不能忍受她嫁给别人。”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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