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锤修士虽然已裹挟着风势离开了,但他的骂声依然回荡在街道上,经久不息。 只听他高声骂道, “那个小兔崽子给我鞋底抹油了?啊?最好别让我逮到你,不然我手里的锤子就要好好招待你一番了。” 铁锤修士迈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步伐,操控着扭曲而又平稳的身体,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平衡,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滑倒,摔在了街道的尽头。 他手中乌黑的铁锤也顺势脱手而出,砸落在地,发出哐当巨响,为原本平整而又单调的路面增添了不一样的点缀——成功砸出个造型别致的大坑。 四周俱静,众人神色或是震惊,或是疑惑,自动的围成一个圈看热闹,互相低声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那铁锤修士没给他们继续看下去的机会,当场将鞋脱下,赤着脚踩在地上,一只手拎着鞋,另一只手轻松拎起坑里沉重的铁锤,怒气冲冲的便朝着他一路狂奔的起点而去。 却在路过余穗两人时被迫停下了脚步。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小镇的镇长就站在两人身前,全程围观了他从砸坑到提锤跑路的全过程。 在镇长和蔼的目光下,铁锤修士凶恶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打了个激灵,立马掏兜,自觉主动的交了罚款,这才继续提着鞋和大锤切换成愤怒的表情离开现场。 “让两位见笑了。” 镇长神色歉意,暂且将银钱收入囊中,预备之后在分配下去,用予街道修理,回身向两人一辑。 而后便带两人寻了个僻静处,将先前由于事态紧急,尚未来得及提交给剑宗的信息又进行了详细的解说。 “两位应当已经看过详细信息了吧。” 镇长长叹一声,语调带了些悲伤, “那名镇民回来的时候,我们都高兴极了,他说想休息,我们也只当他受了惊吓,又跑累了,便也没有多想。” “于是问了问他讲了讲路上的见闻,便就先让他回去了,谁知等到今早,我们再去找他,试图得到更加详细的信息时,却发现怎么叫也叫不醒,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镇长正了正神色,将镇民死前留下的山中见闻向两人重复了一番。 据镇民所言,他早上如寻常一般进山,行至路中,皆无异常,却在如平常般迈过个裸露在外的古树树根时,发觉了不对。 这位镇民只是个普通人,并无什么修仙资质,也没什么高超的记忆能力与感知能力,甚至连青云山也只是隔几周才来一次,除了记得固定的上山路线,其余一概不知。 然而他就是发觉了不对,为什么呢。 因为在他跨过树根后,竟赫然发现摆着四双互不相同的鞋,笔直的列做一排挡在路中央,大有副此路不通的架势。 任谁在深山老林中看到四双拦在路上的鞋,都会发觉不对吧! 然而这位镇民很快便发现,那四双鞋不止是个花架子,还是有些真才实学在身上的,这路,还就真被它们挡的严严实实,无法通行。 他试图从鞋上跨越过去,可其上却仿佛有层无形的屏障,令其难以跨越,他又试图转身离开,却依然撞到了层透明的屏障之上,不得寸进。 他心道坏了,心知自己大概是被困在不知哪位大能设下的阵法里,便跟那四双鞋的鞋洞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的僵持下来。 其间,他尝试移动地上的鞋,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让任何一只鞋移动半分,反倒是把其中一只鞋扯的有些变形。 随后他又尝试将自己的鞋脱下,与其摆成一排。 这个方法倒是有些效果,不但将路堵的更加严实,也成功让他自己的鞋也拿不下来了,变成了五双互不相同的鞋整整齐齐的摆在路上。 镇民痛失草鞋,心情悲切,茫然的在狭窄的屏障中四处游荡,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悲伤的望向自己失去的鞋。 此时他才惊异的发现,那五双鞋的上空竟是漂浮着行不知由何物凝成的字迹,墨色的笔画显得格外清晰。 许是触发了什么机关?镇民坐在地上,开始辨认起悬浮在空中的字迹。 字迹并不特殊,仅是寻常的修真界通用字体,但架不住镇民只是个寻常凡人,不识几个大字,仅能辨认出“五”、“四”和“多少”还有“?”这几个字符。 ——完全看不懂。 他便只能胡乱猜测,口中念叨着乱七八糟的数字,期待着自己能撞大运碰对答案。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一直从天亮坐到天黑,直到口干舌燥,饿的前胸贴后背都没能从屏障中离开。 直到月至中天,天色暗沉,面前的五双鞋方才消失无踪,镇民精神一振,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方才踏出一步,便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草叶摩擦的沙沙声响。 他惊恐的四处张望,发现远处也站着个同样惊慌四顾的身影,随后便伴随着惨叫声被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随后便是一片混乱,原本阻碍他行动的屏障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无踪,他也顾不得自己消失的鞋了,抬腿便跑,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下山,看到熟悉的面孔,这才放松下来。 之后便发生了第二日发现这位镇民死亡的情况。 余穗听罢镇长一番抑扬顿挫,极尽详细的转述,问出一个她最为关心,对方却未曾提到的问题。 “请问这位镇民,又是因何原因而亡呢?” 镇长脱离了刚刚仿若说书的情绪,苦笑道, “他也是倒霉,大抵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什么毒虫咬了,他没注意,我们当时又急,也没注意,导致夜晚就毒发身亡了。” 余穗点了点头,表达了对这位镇民的惋惜,又问了些诸如“是否看清黑影模样”等问题,得到否定答案后,便行至一旁,同言榭就当前信息讨论起相关情况。 言谢心情尚未缓和过来,仍是副冷着脸的模样,却也拎的清轻重,不将私人情绪带到公事上,垂眸示意余穗先说她的想法。 余穗将信息整合一番,再加上镇民先前认出的那几个字和问号,心觉这次的任务也大概是同概率论相关的。 有数字五和四,再看地上的五双鞋,根据一贯的出题套路,余穗也能猜的出来,这道题估计是在问从五双鞋中任意取出四只,能够恰好配成一对,两对,或者配不成对的概率是多少。 至于后面噬人的妖物,应该是没能在规定时间答对题导致的惩罚。 余穗脑中思绪流转,大体将一切都安上了合理的解释,这才开口道, “我觉得……这次的妖物或许也同我们先前碰到的一样,需要依靠解出正确答案才能消灭,所以那群青云镇的修士才会一去不回。” “那位镇民离开时看到了黑影,或许就是因为没有答对题而导致的妖物攻击,当时应该也还有另一个同样答错的人,吸引了妖物,所以才给了这位镇民逃脱的机会。” 言榭侧身望向远处的山脉,目前没有别的信息,对方所言确实是最为可能的情况,具体情况还要等上山亲自经历后,才能继续推断。 刚刚缓和了半晌,言榭心中的尴尬也消散不少,他一向凭实力所向披靡,没想到这次出关却屡屡遇到需要解题的妖物,或许他也需要正视从前被他弃之不理的理论课。 两人商议一番,最终决定于第二日清晨正式上山,复现镇民的经历,若是概率论妖物,便由余穗解决,若是出现了其他意外,便由言榭来出手。 两人商议好后,就由镇长安排了住所,随后带着来到了小镇的后方,为两人指明了上山的路途。 离开青云山脚已是接近黄昏,剩下的时间,余穗两人便顺着镇中的街道缓慢行走,顺便听着街边行人的讨论,试图在听得些新的消息。 行至一半,又看到个形貌体态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修士,举着偌大的铁锤追着个四处逃窜的小孩从两人身旁目不斜视的狂奔而过,口中怒声吼道,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你爹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一顿,你今天敢给我脚底抹油,明天就敢把你老子我刷上层油炸了,你给我站住!” 而在街道上四处逃窜的孩子则是一叠声的求饶, “爹爹爹,你别追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你倒是给我站住啊!” “爹你别追我我不就站住了吗——” 一父一子温馨而又和谐的离去,路旁的行人纷纷侧身,躲避着乌黑而又熟悉的铁锤,余穗望着远去的背影,眼中不禁含了些许笑意,同系统调笑道, 「真有活力啊,你不是一直想看后续吗,这不就来了。」 系统在余穗识海中接话, 「确实,我好奇一天了,现在终于满足了。就是不知道着孩子今天这顿打能不能挨着。」 余穗一本正经的提出建议, 「这样,你给我点条件,我可以帮你算算孩子被抓到挨打的概率是多少。」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今天一天没见过概率论了,还有点不习惯。」 一语成谬。 她光速见到了她思念的概率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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