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寄灵没看出几人之间气氛的古怪僵硬。 王寄灵转身看向陆栖竹,明明是个小姑娘,却偏偏冷着脸,一副大人模样,劈头盖脸对着陆栖竹就是一顿教育: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两个人闹个口角就把她一个人丢下?她一个姑娘家孤身落在沙漠里会多危险你知道吗?” 王和友愣怔住,眯着小眼睛,看了眼自己嚣张的女儿,又瞥了眼身旁三位牛逼轰轰的大师,再瞅着身后那个“流浪汉”模样的沐遥之。 做了这么多年城主,人精如王和友,此时此刻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赵无忧和广林子提心吊胆,看着王寄灵这幅不知死活胡言乱语的模样,生怕陆栖竹一个不高兴把他拎起来揍一顿。 沐遥之……沐遥之谁也不想看,她想逃! 陆栖竹却是一副从容模样,竟真认了王寄灵的指责,低声应着:“嗯,以后不会了。” 他走上前几步,在沐遥之面前定住,伸手摘了沐遥之头上那个不伦不类的红色头巾,顺手理了理她的发丝,声音如常:“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沐遥之向来心大如海,反射弧奇长,被陆栖竹他们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模样,第一反应是丢人,也没生出其他情绪来。 可陆栖竹这么一问,沐遥之瞬间觉得不那么丢人了,只觉得自己很惨。 这么想着,说话间也不自觉冒出了几分委屈,小声嘀咕:“说来话长,就挺倒霉。” 陆栖竹反手握住沐遥之手腕,温声对王和文道:“多谢城主款待,我先带她安顿下来,再来与您商讨其他事宜。” 王和友:? “啊,好的好的……” 没等王和友说完,陆栖竹便拉着沐遥之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赵无忧和广林子在厅堂站着,一动不动。 赵无忧像是石化了,半晌,才低声道:“你觉不觉得他们有古怪?我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了。” 赵无忧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你看到了没有,木遥遥身上背着的那是陆栖竹的剑!” 赵无忧越说越笃定:“他们俩绝对有一腿!” 广林子如图看傻子一般睨着赵无忧,他叹口气,生怕赵无忧在王和文和王寄灵面前说出更多。 广林子得体有礼的与王和文道别,勉强算是维持了修真界第一大门派风清门的脸面,然后拉着愣在原地动弹不得的赵无忧,疾步追了出去。 “等等——” 广林子和赵无忧小跑着追上了已经走远了的陆栖竹和沐遥之。 “你们等等。”广林子喘气道:“怎么走得这么快。” 沐遥之生怕他们问起关于“相好的”那事,她连忙开口先发制人:“刚刚没来得及问,你们三个怎么在一起?是被传送到同一处了吗?” 陆栖竹淡声:“我们没在一起。” 他难得话多,解释道:“昨日我们分散后,我被传到了瑰城城门口处,随后我便去了城主府门口等你们,却只等到了他们两个,我们等了一整日,却怎么也没有等到你。” 陆栖竹:“担心你遇到危险,我们便想借瑰城城主帮忙,瑰城地处偏僻,少有修真门派来往,他们自然是欢迎修道者来访的,没想到我们还未开始寻人,你就出现了。” “怎么你们都如此好运,都被传送到了城内。”沐遥之叹口气,交待自己的情况:只有我被传到了城外的大漠之中,我昨日在沙漠里走了许久,半路中遇到了王寄灵,这才跟着她一起入了城。” 广林子道:“说来奇怪,蒲以柳曾经说过,这个王寄灵是百年前的人,难道我们是被传送到一百年前了吗?这难道是什么时空穿越的术法?” 沐遥之摇摇头,道:“这是一种阵法,名唤画地牢。” 沐遥之给三人细细解释了一番画地牢和她昨日经历遭遇,还有自己的分析。 广林子满脸写着不敢相信:“什么?密室里那个女子就是王寄灵?” “那王寄灵究竟所图何为?”赵无忧也很震惊,分析道:“让咱们经历一趟百年前的旧事,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沐遥之:“想的美,你以为这是过家家?” 适时,陆栖竹冷不丁开口:“知道这座城最终的结局吗?” 赵无忧哑然。 广林子声音微颤:“全……死了。” 沐遥之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广林子有些惊恐:“那我们也会死在这里吗?” “有我在,不会。”沐遥之下意识道。 三人皆愣了几秒。 陆栖竹勾勾嘴角,没说什么。 广林子瞪圆了眼睛:“你好狂呀。” 赵无忧简单点评:“嚣张。” “也不知你哪儿来的自信。”广林子没好气:“你连御剑都不会,你要是会御剑,怎么会如此狼狈,在大漠里折腾一天。” 被戳到痛处的沐遥之:…… 受够了,这种整日被看不起的日子她真的是受够了! 说起剑,赵无忧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他忍不住问道:“话说,你为什么随身携带着陆栖竹的剑?” 沐遥之像是哑了,她本就心里有鬼,面对赵无忧的诘问,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我……” 陆栖竹淡淡看赵无忧:“干你何事。” 沐遥之似是得到了什么鼓舞,简单翻译了一下陆栖竹的话:“就是,关你屁事啊!” 赵无忧耸耸肩,没敢当着陆栖竹的面再去打探八卦,心里却暗暗有了定论——这两人夫唱妇随!呸! 陆栖竹转了话头:“木遥遥在沙漠里遇到的那个男的,你们认识吗?” 广林子和赵无忧摇摇头。 “我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沙漠里。”沐遥之说:“那人一定有问题。” 陆栖竹微微颔首:“你们去打探一下。” 赵无忧虽然依旧不想和广林子一块行动,但是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沐遥之和陆栖竹的猫腻,也没再嚷嚷着不想和广林子一组这种找打的话。 赵无忧大着胆子,问:“那你们呢?去干什么?” 陆栖竹只扔下四个字:“有其他事。” 随后便握住沐遥之的手腕,长腿一迈,转身离开。 沐遥之暂时也不想面对赵无忧和广林子,逃一般跟着陆栖竹的脚步,匆匆远离二人的视线。 百年前的瑰城很是繁闹兴盛。 二人走到街上,路上行人熙攘,人人都是一副和乐模样。 直到再也看不见广林子和赵无忧的身影,沐遥之这才开口问:“所以我们有什么其他事?” 陆栖竹:“带你买件新的衣裳。” “啊?”沐遥之:“就这?” “还有。”陆栖竹声色淡淡的:“去医馆。” “去医馆干什么?你受伤了?”沐遥之有些着急。 陆栖竹停住脚步,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是你,你受伤了。” “啊?”沐遥之都差点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哦!” 被沐遥之遗忘的伤口这几天被折腾的裂开了又长上了,伤处连着衣服黏腻成一团,血迹早已干涸。 医馆的蒲大夫看着沐遥之泥泞不堪的伤处,拧紧眉头:“小姑娘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沐遥之的衣服和伤处早就黏连起来,如今猛地撕开,伤口又渗出丝丝鲜血,沐遥之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嘴硬道:“小伤,没事。” 陆栖竹离开门派时带了不少灵药,可随身带着的只有一瓶治外伤的药膏,其他药品都在万鬼城客栈的包裹里放着。 沐遥之肩背上新伤叠旧伤,体内蛇毒还未清理干净,如今又被厉鬼所伤,未好好将养却又到处折腾,寻常医馆的普通药物也只能勉强治上一治。 瑰城只有一家医馆,蒲大夫忙得脚不沾地,给她开了几副内服的丹药,又给她开了几种外敷用的药膏,便去忙着去看其他的病人了。 沐遥之和陆栖竹在医馆的狭小隔间里,面面相觑。 沐遥之尴尬笑笑:“又要麻烦你给我上药了。” 陆栖竹看着沐遥之血淋淋的伤处,脸色黑了几分:“昨日王寄灵不是给那个陌生男人治伤了,你怎么不顺便让他们看看你的伤处。” 沐遥之坦诚:“忘了。” 当时脑子又杂又乱,哪儿想得起来这事。 陆栖竹冷哼一声:“你能记得什么?” 沐遥之自知理亏,没再多言。 陆栖竹抿唇,心情不太明朗,沉默着给她上着药。 两人都不说话,周遭人声喧闹,显得狭小隔间更是静谧。 陆栖竹手上动作着,可不知为何忽的,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脑海里竟又恍惚闪回了一个细碎的记忆片段—— 在他身前的同样是一个受伤的女子的背影,他跪坐在女子身后,给她包扎着伤口。 他的声音闷闷的,既心疼又不满:“你怎么每次出门都会受伤?” 那女子笑着,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沾沾自喜和炫耀:“做大英雄的哪有不受伤的?我这次下山诛了邪祟,救了不少人呢。” 他说:“门派给你的任务只是诛杀那妖邪,你又何必将那豢养妖邪的邪修一锅端了?你还自掏腰包安抚了那些百姓,这些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平白无故惹了一身腥气,那些百姓也未必能领你的情。” 女子道:“修仙问道者,自是要除魔卫道!路见不平,怎能袖手旁观?” 他说:“这般道理我自是懂的,可我不管其他人,我只是心疼你,回门派后或许又要受罚。” 女子随性道:“我又没做错,要罚便罚,我问心无愧。” 他默了片刻,问:“你这般不喜拘束,随性自在,那你有有想过以后该当如何吗?” “嗯……”女子沉默很久,才说:“以前没有想过,最近才开始想,等以后我学成出山,我就不在门派呆着了,我要行走江湖,除魔卫道,惩恶扬善!” 她笑嘻嘻转过身来:“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后,做我的专属医师,给我治伤,可好?” “好。”他说:“有我在你身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奇怪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也戛然而止。 陆栖竹用掌心搓揉拍打着额头,拼命再想起更多的东西,或是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容,可眼前却总是一团大雾,模糊一片,。 陆栖竹上药的动作就此停顿住,沐遥之等了等,见陆栖竹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出声问:“你怎么了?” 陆栖竹摇摇头,回神轻吁:“没事。” 又是一段莫名其妙的零碎杂乱的记忆罢了。 陆栖竹接着手中上药的动作,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开口道:“木遥遥。” “嗯?”沐遥之应。 陆栖竹唤完她的名字,却停顿了很久,久到沐遥之以为陆栖竹没了下文。 陆栖竹却忽的轻声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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