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确拧眉“啧”了一声:“大惊小怪。” “咳咳咳……”高成耀急出一串咳嗽,双脸呛得通红。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嘶哑地问道:“这么突然?” “不突然。”陈浮确挑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高成耀拍掌以示祝贺,继而浅笑道:“那你寻我来,不该只是为了这事儿吧。” “知我者,耀兄也。”说着朝他举杯。 “打算让我帮忙出谋划策?”高成耀自在地往后仰了仰,“我的报酬呢?” “果真是商人重利轻情义。还好我有先见之明。” 陈浮确随手将一沉甸甸的木剔红竹纹方盒放至桌上,高成耀接过后小心打开。 “象牙雕!”高成耀惊道,“真舍得下血本啊。成不成都还另说呢。” 陈浮确不悦地扫他一眼:“凭我英俊潇洒,威名远扬,怎么可能会失败?” “对对对,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陈九如是天下第一的英勇好汉。”高成耀扯着嘴角恭维道。 “都说了不要叫我九如。”陈浮确作势要去打他。 “贵客至上。”高成耀起身远离,立马拱手,“陈将军说一我绝对不说二,说东绝对不往西。” 又顿了顿,勾唇道,“若是因此事找我,那你可找对人了,且先等着。” 高成耀故作神秘地唤来小厮,悄悄向他交代了一些事。 片刻,那小厮恭敬地捧着一书本放到了桌面。 “恋爱良方?”陈浮确抱着手臂,神情颇有些不屑。 “这就是你的法子?你故意忽悠我呢。” “别急,你仔细看看。” 见着高成耀状似成竹在胸,陈浮确难得静下心来,将它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读完。 接着止不住地赞叹,眉飞色舞道:“妙啊,妙啊。” “沉住气。”高成耀拦住即刻起身的陈浮确。 “先同你讲讲我的胜战之计,二者结合方能发挥最大用处。” “第一计,招兵买马。” * 翌日,薄阳新透窗纱,铺满城南柳府的香闺绣阁。 柳文清疑惑地瞧着方才婢女递给她的请帖。 五公主今日午后要请她去韵茶坊一聚? 她上回见五公主还是一月前的中秋宫宴。不过点头之交,为何突然请她小聚? 思及此,柳文清还是招呼芸香替她梳洗更衣,马不停蹄地提步去了韵茶坊。 刚一进雅间,便听到一声甜润的“文清姐姐。” 柳文清浅笑行礼,只见一身穿鹅黄襦裙,扎着双髻的娇俏少女向她招手。 “五公主找文清前来可有要事?” “文清姐姐,确有要事。”唐含章肃了肃稚嫩的小脸。 见着如此严肃神情出现在十岁的小孩脸上,柳文清忍俊不禁,于是压声道:“怎么了?” “不是我,是表哥。” “表哥?”柳文清疑惑。 “是我。”久藏在帘后的陈浮确蓦地转身出现。 柳文清抬眼只见一身玄衣,头戴玉冠的陈浮确。 “陈浮确,你怎么回来了?”话不过脑,直呼其名,她心虚地抿了抿唇。 继而赔笑道:“陈世子,何事需要劳烦你亲自嘱咐?” 陈浮确挑眉,先是吩咐小厮带五公主去了里间,然后让柳文清与他一同靠窗坐下。 他板正身子,恭而有礼地打开一个华贵紫檀木匣,递给了柳文清。 是一支东升纹金镶红玉步摇。 柳文清面上逐渐僵硬,缓缓抬眸,嘴角隐隐抽动。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喜欢谈怀玉。” 两人一同出声。 柳文清不自在地闭了闭眼睛。 在里间的五公主听到这边的动静,倚在门边,探了个半身子,笑嘻嘻地问道:“表哥,谈怀玉是哪家的姐姐啊?”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陈浮确不慌不忙地搪塞,又沉下脸来,眸色不善地警告道,“若是走漏了风声,以后可没人会带阿章出宫了哦。” 如此明晃晃的威胁,当真配得上“京中小恶霸”这个称号。 唐含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幽怨地撅起小嘴去了里间,却仍是竖着耳朵贴耳听着两人对话。 “你喜欢谈怀玉去向谈家提亲啊,找我做什么?” 陈浮确淡淡道:“我还不知道她的心意,强人所难终究是不好的。” 敢情是来收买她的。 柳文清强压眼底笑意,故作轻松摸了摸脸颊,遮住了偷偷勾起的嘴角,指了指金镶玉步摇,含糊道:“那这是世子给我的谢礼?” “对。希望柳姑娘能助我一臂之力。”陈浮确言辞恳切道。 柳文清心中暗自得意。 “世子好意我心领了。”柳文清话锋一转,“不过卖友求荣这事我可不做。” “不会让你为难,只需借柳姑娘之名,将谈怀玉约出府即可。”又清了清嗓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如此肺腑之言,如此打动人心的诚意,柳文清也不再多作为难。 “想不到陈世子如此痴情。” 陈浮确眉宇一展,同她道:“柳姑娘这便是同意了吧。” “那我也直截了当些。”柳文清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怀玉对你却是无意。” 陈浮确虽是早有所料,但柳文清当面挑明,多少还是有些难堪。 “她记恨我?”这也能理解,毕竟在一月以前他还有意针对。 “不是。”柳文清摇摇头,眼神微妙,“若是记恨,那还简单些。关键是她对你毫不在意。” “还请柳姑娘指教。” “咳。”柳文清不自在地喝了口茶压一压喉中笑意,“世子不必如此。” 接着又简略地向陈浮确补充了她与谈怀玉的日常。 “这么看来。”陈浮确放松地斜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其实你也是有意撮合我俩?” 柳文清一阵错愕。 她竟还忘了这事。 不过,方才就说了几句话,陈浮确就发现她也是有意助攻? 再说下去,那岂不是事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随即升起一丝拒绝之意,支支吾吾道:“我没有……” 陈浮确摆手,反客为主道:“其中缘由我不会追究,你只需要做好你应下我的事就行。” “世子……” 陈浮确有意打断,起身理了理衣间褶皱,大步进了里间,将猫着身子在屏风处偷听的唐含章抓了个正着。 柳文清倒是没见过这阵仗,不由得瞪大双眼,将后话也咽在喉中。 唐含章悄悄扯了扯嘴角,继而仰头甜笑道:“表哥。” “戏看够了没?”陈浮确似笑非笑道。 “没。若是表哥愿意接着唱,阿章也是可以赏脸一看。” “唐含章,你最近胆子愈发的大了啊!”陈浮确咬牙,使力捏了捏唐含章的粉雕小脸。 “表哥若再、再是威胁我,我待会儿便写、写信,差人递给怀玉姐姐。”唐含章含糊不清地嚷嚷。 “你敢送信,那我也就去向阿舅那儿说出……” 这皇家秘闻可听不得。 柳文清见情况不对,登时起身。 “那世子,公主你们聊,文清先行告退。” 说着连忙拉着芸香,不等两人答话,一溜烟便不见了。 瞧柳文清出了韵茶坊,陈浮确轻轻拍了拍唐含章。 “好了,她走远了,别演了。” “如何?”唐含章双眸明亮,候着陈浮确的夸奖。 “是个演戏的好苗子。”陈浮确肯定道。 转念感叹,这百折千回,终算是成了一计。 接下来是第二计,里应外合。 * 流云缓动,风卷残叶,深秋日暮时。 谈怀玉端坐在书案旁,屋内只听闻书本翻阅“沙沙”之声。 “怀玉,你整日待在府中不觉闷吗?”柳文清双手撑在书案,偏头无奈道。 “不闷。”谈怀玉淡淡道,“你若是闷,大可撇下我。” “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呢?”柳文清言辞激烈地辩驳道。 “不碍事。”谈怀玉悠闲道,接着递给青锁一个眼神。 青锁领意,温声道:“柳姑娘,你在书案前来来回回走动了一下午。若是有要紧事,青锁可以替我家小姐,与姑娘一同前去。” 柳文清摇头说不用,恳切地同谈怀玉道:“就当作陪我找个乐子。嗯?” “我此刻又何尝不是在陪你。”谈怀玉一袭白衣,衬得眼眸愈发清澈漆黑,“再说我早答应你会去明日的宴集。” 既然明日要出门,那今日便不出了。 柳文清自然能听出谈怀玉话中之意。 她早已黔驴技穷唇焦舌敝,可谈怀玉仍是气定神闲未曾松口。 而陈浮确这第二计之偶然相逢算是立业未半而中道夭折。 于是无奈同谈怀玉道:“那成吧,明日再见。” 说完带着芸香离了谈府,回的路上顺带给陈浮确捎了信。 那边从午间便一直徘徊在韵茶坊的陈浮确听到这消息,不怒反笑。 果真,这才是谈怀玉。 “来了?” “没有。”说罢,留下散焕的高成耀,春风满脸地摇着折扇大步离了茶坊。 “这莫不是被气疯了吧。” 柳文清走后,青锁嘟囔着:“这柳家姑娘真是奇怪,整个日间就只为邀小姐出府。” 谈怀玉浅笑嫣然:“如此反常,定是有人要求。且那人不达目的,定不罢休。” “那小姐,我们明日还去吗?” “去啊。答应之事,可不能食言。若是出了岔子,回来便是。”她放下书卷,起身离了阅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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