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休息吧，我躺会儿就行。”应繁声本想撑着回房间，但很显然在高烧之下，身体也耐不住困倦，要不是舒汀反应迅速，他松手往回走时必然要摔个狗啃屎。 “好烫。”舒汀摸了摸他的手心，隔着衣服她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体里蒸腾出来的热气。她将他的胳膊挂在了肩膀上，但这个支柱不是那么好当，以她的体型想要承受这番重量确实有点难，但好在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磨磨蹭蹭她还是将人扶到了床上去。 “我去拿药，你等我一下。” “不用……我躺会儿就好。”也不祈求能不能睡着，他别过头看着舒汀快步往外走的时候好像眼皮也重了一些。桌上还放着药瓶，关雨宁留给他的艾司唑仑片其实也只有最后一片了。 舒汀按照说明书上的适应症备好了药，端着水到房间的时候应繁声已经量好了体温，“39.8℃。” “都快烧糊了。”她还是乖乖地戴好了口罩，然后看着应繁声把药吃下去，“抱歉，应该是我传染给你的……” “你现在戴口罩是不是有点晚了。”他笑了笑，又躺了回去，眼前开始飘起了线团，慢慢地就察觉不到身旁的形色了，只隐隐感觉舒汀还没有出去。 舒汀并没有一走了之，约摸是过了有十分钟，她再量了量应繁声的体温，又涨了0.2℃。 退烧药的药效来得并不快，舒汀不敢坐以待毙，她又去打来了凉水准备物理降温。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涂抹过他的额头和手心，在一个小时之后总算肉眼可见地退了一点热度，而此时已经近凌晨四点了。 一身困倦袭来之后舒汀就趴在他床角睡了过去，惊醒间还不时地蹭了蹭他的手心，热度渐低之后困意扑面，再之后就没什么意识了。 这一晚上不管是之于谁好像都睡得很舒畅。应繁声醒过来时忽生一种跨越时间的陌生感，而这一长段时间里，他一个梦都没有，就好像死了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是他三年以来第一次重新感受到睡觉的感觉，很沉很实的感觉。 舒汀就侧躺在床角，裹着一点被子缩成了一团，手背还贴在他的手心，大概是因为晾了一晚上，已经发凉了。他起身将被子轻轻翻盖在她身上，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这是早上八点，比他往日起来得要晚一些，不过好在今天是周日，没有工作压榨，睡上一整天也无所谓。 郑越给他拨回了电话，应繁声正在烧着热水，他把手机放在台面上，转而在冰箱里翻找食材。 “昨晚上给我打电话干啥？” “你现在问有什么用，这都第二天了。” “那还不准我问呐？”郑越又道，“最近两天和舒汀相处得怎么样了？你不会又欺负人家要赶人走吧？” “我看着就那么像个坏人吗？”应繁声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我可不敢下定义，也不知道上回是谁给人赶走了。” “上次确实是因为我情绪失控……以后尽量控制。” “那你昨晚上给我打电话到底是干什么？” “本来想找你来当免费司机的。” “车开出去开不回来了？” “喝酒了。” “干嘛了？还借酒浇愁去了。” “昨天下溪有个啤酒节，我跟她去了，结果……喝了点酒。”他想起来昨晚上自己忽而失控了似的就去抢了舒汀的酒杯，一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还一起出门参加活动？”郑越打趣人是最有一套的，直言直语说得蹲在地上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关上冰箱的时候他又看见了贴在门上的贴纸，再后再读了一遍她写的话。 “你不也想我多出门走走吗。”他起身开始准备早餐，一句话把郑越打发了。 “我之前可是没少说，你可都是当耳旁风了。” “那现在算个开始。” 应繁声见招拆招，又听着郑越逼逼叨叨地讲了讲训练的事，挂断电话的时候锅里的粥都已经有香味了。 再过了半个小时舒汀才醒来，她下意识地抓了抓一旁的空气，意识到应繁声已经离开之后才起身往外走去。 “还在发烧么？” “烧退了。”他又道，“洗漱吧，准备吃饭。” 再坐回到桌前时应繁声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粥很清淡，备下的小菜也不如往日那么爽口了，舒汀抱着碗吹着凉气，眼睛就直直盯着桌面，出神了许久。 “你晚上是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吗？”她突然问起。 “嗯。”应繁声点点头，“吃药也不一定能睡着，看状态。” “那不会睡眠不足吗？” “习惯就好了。” 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舒汀喝完了碗里的粥，她回头去找来温度计再测了测体温，又在回升了。 “退烧药药效一过就没用了，没想到这次的流感这么厉害。”她躺回到沙发前，“果然还是得靠自己的免疫力，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上烧到了四十度，脸上放个鸡蛋都能蒸熟……” “知道，我还知道你昨晚上用冷水给我物理降温。” “我是怕你嗝屁了……” “也没有那么脆弱，好歹这一身腱子肉。” “这可不好说，我看过很多新闻，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得个感冒就死了，这事不能轻视的。”她找来退烧药再吃了一片，接着打开了电视，“看个电影吧，养养神。” 上午的时光过得很快，应繁声扛过了昨晚的高烧之后已经恢复如初，倒是舒汀还是低烧不止。她裹着毛毯缩在沙发上，不时地被应繁声摁着量体温，水也喝了，汗也出了，反倒是口干舌燥，越发没精神了。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不想去，我想睡觉。”她眯着眼睛像是熬了一晚上一样，任凭应繁声怎么劝都不不愿松口，他又只好让人再躺回去睡觉养病。 晚间过了饭点舒汀才又爬起来，药效过了之后热度渐渐地再爬了上来，已经开始咳嗽了。 “去医院。”他把人塞回房间，“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再拖可能就要得肺炎了。” 就算是舒汀再怎么不愿意，这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匆匆换了衣服之后她被应繁声领去了最近的医院，拍了胸部CT确认肺部没有感染之后才又挂上了水。这么折腾了一遭，输完液再回家时舒汀的肚子已经在呼噜乱叫了。 “想吃什么？”他说，“辛辣刺激的不行。” “……那随便吧。” 最后还是在粥店草草地应付了一下，胃虽然被装满了，但总没有一点吃东西的愉悦感。 “本来今天还打算找找房子的。” “其实你可以不用找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给你拟一份合同。”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就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如郑越所说，他确实是心软的神。有明确的边界线，却又不失为人为邻的温度……甚至，在合拍的互动间，还有渐涨的熟稔。 那是舒汀变换策略之后的主动出击，当然，应繁声并不驳她的面子。 看着舒汀陷入了沉默，应繁声手指开始有节律地在方向盘上拍动，又道，“随你安排。” “那你先答应我请你吃饭的要求。” “你就这么想请我吃饭，钱花不完了？”应繁声不由得笑了出来，在红灯转向绿灯之后打过方向盘，往停车驶去。 “总这样受惠于你会让我心里不安，天上又掉不了馅饼。” “你还怕我图谋不轨吗？”他接道，“我这点底细你不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知法犯法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反正你得答应我。” “好，时间随你吧。”他打了车门锁，“这个点应该有打折的面包，还想不想吃？” “你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应繁声揣着手走在她前面，突然转过身说，“也不算是天上掉馅饼，毕竟房租你还是得照付。” “能不能季付？” “随便你，月付也行。”房子多一个人住少一个人住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没什么禁忌，自然也不指望那个小卧室能带来什么收益，于此，在他适应了两个人的生活之后倒是也适应了舒汀的存在。 扫空了面包店，舒汀也填饱了肚子。跟着晚风往回走时，她走前跟应繁声并肩站在一起，“你早上是什么时候起床？” “六点多，一般是这个时间，偶尔会更早一些。” “什么时候去跑步的时候带上我？” “起得来？” “起不来。”舒汀摇摇头，“但可以试试。” “怎么突然想晨跑了？” “挑战自己。”她煞有介事的话把自己都逗乐了，咯咯笑得喘不过气，直到从电梯出来才恢复原貌。 应繁声没有继续追问，舒汀烧上热水之后才说，“明天我放假，就中午请你吃饭好不好？” “明天不是周一吗？” “周六算加班。” “都行，我中午十一点半下班，到时候再联系你。” 约好了就餐的时间，但地点并没有确定，只可惜舒汀放了他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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