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丁小宝找来搬家公司,在修理厂过渡这么久,他现在找到了新工作,也租到了合适的房子,再不搬走就不合适了。隋意巴不得他赶紧搬走,帮忙搬运东西那叫一个尽心尽力。 一股脑全把东西塞进卡车里。 东西多,卡车挤得满满当当。最后检查东西有没有遗漏的时候,发现多了三个箱子。隋意搬完东西就不见人影了,许如柏也没在,丁小宝跳下卡车,打算把纸箱运回修理厂。 丁小宝刚抱起纸箱,就瞥见宋弥新过来了。圆润的荔枝眼耷拉着,说道:“隋意把你的东西放上来了,真的好重喔。怎么没有男人来帮忙呀。” 在看清丁小宝怀里抱着什么后,宋弥新急了,伸手抢过纸箱,语气急促:“再给我一箱,我搬两箱,你一箱,咱俩一趟把它搬进去,快。” “辽原来了?”丁小宝不由得开始紧张。 “嗯,在车里打电话,你快点。” “哦哦好,”丁小宝立刻把纸箱转移到宋弥新手里,也不矫情了,两个箱子摞一起放好,自己则搬起最后一个箱子,“快快快。” 两人都很紧张,越紧张越出错,摞高的纸箱一歪,险些摔地上。丁小宝迅速绕过去,以脑袋顶住那个纸箱。刚走出去没两步,身后就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 辽原喊了她一声,她没停,速度更快。男人快步追了上来,想接过那两个纸箱,宋弥新脑子里绷着一根弦,下意识绕了一圈,半点没让辽原碰着。 辽原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这箱子不能碰?” “箱子里都是许如柏的衣裙,”宋弥新睁着眼说瞎话,“丁小宝搬家,隋意没弄清楚,把这几个纸箱当成丁小宝的了,我帮她搬进去。” 丁小宝连连点头,帮宋弥新打掩护:“是啊是啊,都是许姐姐的私密物件儿,你不方便拿。” 辽原放了手,说道:“那行。” “我老婆私密物件儿?我来搬呗,估计没细看搬错了,”隋意叼着烟出来了,朝宋弥新拍了拍手,“来,给我。” 宋弥新头皮发麻,想也没想朝后退了一步,说道:“不重,我帮她搬就好了。” 隋意啧了一声:“那怎么行。”步子一抬打算上前,宋弥新如临大敌,又往后退了一步,隋意狐疑地看着她,强硬地扣住纸箱边缘,“真是我老婆私密物件儿?她私密物件儿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双眼死死盯着那只快要挑开纸箱的手。 “隋意!”一道低喝及时制止了隋意的动作,许如柏站在卷闸门下,“是我的东西,让宋弥新和小宝搬进来吧。” 宋弥新一缓紧张的情绪,假装镇定地开口:“嗯。” 忽然,纸箱向一边倾斜。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纸箱里的东西“哗哗”倒出,凌乱又狼狈地散落一地。 隋意拿开烟,哈腰捡了三张。照片里,十七八岁的少年靠坐在小巷墙角,穿着白T黑裤,汗湿的黑发贴着脖颈,长腿抻着,另一只腿懒散支地。他仰着头,唇瓣染了血,鲜红夺目,狭长眼眸掀抬逼出的那道褶痕下藏着危机四伏。 他伤得很重,白T扯出一道口子,左肩那弯锁骨锐且利,直直连起末端的喙突处。 下一张则温和许多,蝉鸣不休的夏天、图书馆、电风扇,少年低着头写题,书本旁边放着一盒白桃茉莉和吃了半盒的抹茶味百奇。 手指动了动,滑出最后一张。 辽原衔着一根百奇,左手在翻书,右手在记笔记。他吃百奇习惯倒着吃,从奶黄色饼干棒开始,一点一点、咔嚓咔嚓,慢慢吃完。 隋意又蹲下,捡起同样场景的照片连续看下来。辽原全程没拿手去碰那根百奇,唇齿衔着一点一点去吃,直至那抹绿色彻底消融。他专心写题吃百奇,浑然不觉有人躲在榕树后面偷拍。 照片转了个方向,对准辽原,隋意的表情很精彩。 “阿原,这里有九张,你吃百奇的照片。” 右眼皮惊跳,宋弥新僵着身体,艰难地眨了一下眼睛。隋意把那叠照片扔回纸箱,拿着烟去抢丁小宝怀里的纸箱。丁小宝负隅顽抗,到底敌不过隋意的力气,没两下就让他抢走了。 纸箱打开,隋意拎起一件宽大的校服,校服胸口画着一个迷你猪头,图案很小,不细看会忽视。 那是隋意手痒想涂鸦整一整辽原,偷偷在他校服上画的。 隋意无比确定,这件校服是辽原的。 舌尖抵了一下右腮,隋意的表情更精彩了。他团了团校服扔回纸箱,嗤了一声:“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宋弥新,你玩儿的够变态。阿原,那箱子里不仅有你的校服,还有你的篮球、运动腕带……我算是没眼看了,你自己看吧。” 场面僵着,丁小宝待不住了,借口要搬家,溜了。宋弥新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烟蒂抵着墙壁拧了两圈熄掉一扔,隋意冷笑:“我他妈算是服了你了宋弥新,你是真他妈的牛逼。阿原,你解决吧。”他抓着许如柏的手腕往卷闸门内走,卷闸门一拉,隔出两个空间。 宋弥新这事儿做的,太他妈冲击三观了。 人都走后,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辽原一直没表态,淡定的好像一个局外人。 眼珠又涩又痒,宋弥新照旧捧着纸箱。指肚勒得泛白,指骨紧紧绷成九十度的折角,看见辽原折膝蹲下,一张一张地捡起照片。 照片是按场景排序的。 有一个场景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晚自习太晚结束,那条路上没什么人。那天辽原烦得很,隋意找死撞了上来,胳膊肘捣着他的肋骨,辽原让他肘击搞烦了,没收力撞了回去。隋意也来火了,力气更重地还了回去。 推搡了两把,隋意一口唾沫吐在他的黑T上,辽原让他这下整的猝不及防,单手一脱T恤放在手里拿着,剜了一眼隋意,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隋意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连忙追上去道歉:“我真没想到能射中你,咱俩隔那么远,我吐着玩儿的,你别气了。原崽,崽?” “滚。” 照片只拍了他的背影,肩背覆着薄肌,腰肌两侧的腰窝对称深凹,照片上的光影随着动静而变化。 照片一摞一摞收集好放进纸箱,纸箱叠着另一个纸箱,他同时搬起两个纸箱,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上车,回家。” 看样子聚餐是聚不成了。 宋弥新默默跟上,一路上,谁都没开口。一回到家,两个纸箱往地上一放,转身往玄关处走,宋弥新在那儿磨洋工,换鞋换了两分钟。 他伸手把住纸箱边缘,宋弥新用力抓着纸箱不放,辽原加了点力度,态度不容拒绝。 纸箱最后还是落到了他手里。 他倒扣纸箱,暴力地把里面的照片全倒在茶几上。照片雪花一样飘落,他耐心地一张一张看完,折腰一够红桃K打火机。 扑克牌里的红桃K代表着查理曼大帝。 “咔嗒——” 点火声音短促,手指无意识揉了揉烟卷,薄页纸揉出一丝淡褶,指间挟烟送至唇边,呼出一声清晰的气流音。 “宋弥新,”回头瞭一眼还站在玄关磨洋工的女人,“你是真让我惊喜。” 眼睫颤了一下,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 她走向茶几,一摞一摞收好照片放进纸箱,语气平静:“我早说了,让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没听。”声音顿了一下,继续,“上次在隋意家,我说我占有欲很强,所以宝宝——” 红润饱满的唇翘起,她轻笑一声:“你就算现在想和我分手,也分不掉。如果你想听对不起,我会说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但是分手,你最好想都别想。” 她超记仇的。 辽原要是敢和她分手,她保证,辽原后半辈子不会好过。 她右胸下缘的骨骼花藤会长出骨刺,绞紧、缠夹、刺穿,让他鲜血淋漓,让他悔不当初。 好言难劝该死鬼,谁让他,不听话,偏要追。 心口窒息,心跳一下比一下有力,辽原倏而笑了,拿烟的那只手敲了一下烟灰。 “谁说我要分手?”随即侧头一指浴室的方向,撂话,“去洗澡。” 宋弥新怔住,掀起眼皮看着辽原,他缓缓呼出涅白缭绕的烟雾,有条不紊地把香烟摁进烟灰缸转几圈,抬眼,轻扯唇角:“想操宝宝了。” 耳根霎时红了,手指抠着茶几边缘,无声对峙了两分钟,她起身往浴室走。花洒的水流滚烫,她向左掰了掰,没那么烫了。 漆黑的眼睛沾着水,她在浴室待的时间比以往更久。浴室里,水流声淅淅沥沥,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水声停止,她深呼吸一口,戴森吹风机插上插座,头发吹成半干,又旋开瓶瓶罐罐的护肤品,故意拖延时间,在浴室磨蹭了一个半小时。 她单穿一件蜜色吊带,长发半湿,深色瞳孔剔透且澄静。客厅里,辽原正在吃抹茶百奇,纸箱都收好了,三个纸箱排好队放在阳台,很整齐。 齿间咬着百奇,依旧是倒着吃,从没裹抹茶的奶黄色饼干开始,牙齿衔磨百奇的咔嚓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很响。 咔嚓、咔、嚓、咔咔嚓嚓—— 她能辨别每一声咔嚓的不同,他垂下眼睫盯着那根百奇,奶黄色过渡到了抹茶色,清新的绿一点一点吃进嘴里。 一根百奇吃完,他站起,偏头指了一下身侧叠放整齐的校服外套,淡声吩咐:“把校服穿上。” 手指蜷了蜷,她默然不语,一个人在客厅待了二十五分钟。浴室的门打开,辽原擦着头发往客厅走,身上单穿一件黑色居家裤,在热水里泡久了,肘关节、指关节染着粉,冷白肌腱贴着手背,硬且突出。 “怎么没穿?” 身后响起一道低淡又性感的声音。 和咽腔共鸣发出的声音颗粒感十足,清晰、好听。耳朵不争气的又红了,她抬头,汪着水光的眼睛看向辽原:“我能不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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