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原,”宋弥新搡了一把他的肩膀,“我该上楼了。” 不远处,两束远光灯聚成一束直刺而来,辽原松了松手,没再肆无忌惮的揉腰。那辆本田思域很快停下,车主推开主驾驶的车门,说道:“顶顶,东西都搬过来了?” “嗯,”刚和辽原聊过有关危安的话题,现在面对他总觉得不自在,“东西都搬上楼了,妈妈在帮我收拾。” “好,”危安笑着和辽原打了一个招呼,“辽先生,一起上楼坐一会儿吗?别人送了我一些好茶。” “就不麻烦了,等下次,我登门拜访,”辽原站也不站,姿态闲适松弛,“一定尝尝你的好茶。” “好。”危安语气温和,“那顶顶,你们聊,我先上楼。” 姿态恭而有礼,比亲哥还亲哥。 人走后,宋弥新勾着卡在指关节处的塑料袋掂了两下,说道:“我也上去了,你回去慢点。” 辽原伸手钳住她的手腕,不让走,回眸的一瞬,听见他笑着说:“让我看看吃鱼眼的眼睛有多明亮。” “无聊,上楼了。” 晚上,宋弥新洗完澡换上睡衣坐在床上玩手机,笃笃的敲门声响,听敲门的节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正玩游戏玩的入迷,分心道:“进来。” 危安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进来,往床头柜上一放,说道:“牛奶是温的,睡前记得喝。” “嗯,你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好。” 卧室门关紧,危安顺手把钉在门上的小木牌翻了个面,“进屋请敲门~”的字样被“休息,勿扰”取而代之,手指描摹着字体的刻痕,声音很轻地说道:“晚安,顶顶。” * 医生这个职业,忙起来是没有休息日的,京航虽然上四休三,有签派飞行的那几天,经常忙到没空看手机。 俩人谈恋爱谈出了异地的感觉。 因此,只要俩人的时间对上,全天就一个活动,约会。往死里约。 和特种兵拉练似的。 五月,天气渐热。手让辽原牵着,攥出湿漉漉的潮,她甩了甩手,埋怨道:“下次不约了,和你约会太累。” 喉结上那颗漆黑小痣一滚一动,沉而澈的笑音跟着滚出:“我上四休三,你上五休二,还不排除咱俩时间错开的情况,一周满打满算至多见两天,不约会拿什么培养感情?” “那也不至于四点多去看升旗,六七点回你家吃早点,吃完早点又去逛商场,逛完商场又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又去玩密室逃脱,密室逃脱结束了又去游戏厅,游戏厅之后又去书店啊,”宋弥新鼓了鼓腮,“真的很累啊,比我上班还累,你不累么?” “不累,”辽原拈着烟,手指不紧不慢地揉着卷烟,“那下回减减行程?” “减行程也不去,”宋弥新是真的怕了辽原的约会方式,“先暂缓一个月,等我缓好了再说。” “行,”辽原手一勾牵回她的手,“你想怎么约,咱们就怎么约。” 宋弥新摁了摁他的手心,说道:“你最好是。” 进了单元楼,亮光隐没,连电梯的楼层屏显也是暗的,难怪一路走过来都是黑的,原来是停电了。 “好像停电了。” “嗯,”落势锋利的眉尾轻抬,他俯首,垂下眼睫,漆黑的眼瞳在黑夜里发亮,野兽一样虎视眈眈盯着猎物,“正好方便在这儿接吻。” 约会的结束不算结束,晚上的吻才算为今天画上句号。 男人的大手攥紧宋弥新的手一扯,马丁靴踉踉跄跄朝前扑,等她稳住身体,那个吻随之落下。 和以往一样轻,带有凉意的薄唇一张,双唇含住她的上唇,慢慢地吮,几秒后,男人低了低头,改换饱满的下唇含着轻咬。 自从那两次在车里接吻过后,辽原吻她都很克制,接吻从来不会太久。短则一两秒,长则七八秒,总之,不会超过十秒。 尝过和他投入接吻有多舒服,后来的每次接吻都觉得差一点儿,勾的人心痒。 手臂环住辽原的脖颈,宋弥新在心里数秒,数到第七秒时,辽原撤了。 时间卡的那叫一个无情。 她睁开眼,卷翘的睫毛轻颤,脑袋微微后仰,盯着辽原沾上唇蜜的嘴唇看。 唇蜜斑驳落色,粗糙的指腹揩去,他抬了抬手,把指腹上沾着的那抹深红印迹拿给她看,说道:“薄荷味,都让我吃了。” 长睫低遮,藏起眼睛里的情绪,纤细有力的小臂箍住辽原的脖颈下压,她踮脚,想也不想地吻了上去。 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含着他的舌尖用力地吮。傍晚在书店,两人点了一壶茉莉龙井,龙井淡雅,茉莉馥郁,揉在一起意外的好喝。恰逢赶上书店的员工来推销,又让两人尝了桂花乌龙,宋弥新觉得两样都挺好喝的,辽原看她喜欢,让一样打包十盒带走。 店员喜滋滋的,难得遇到大单,服务态度特别好,说那两款茶冷泡也很好,还送了他们两瓶拓地矿泉水冷泡出来的茉莉龙井。 辽原晚上喝水都是喝的茉莉龙井,舌尖沁着茉莉龙井的余甜。正值初夏,空气热烘烘的,水分蒸发,那点茉莉龙井的余甜像是晒在太阳里,烘的干净且清新。 让人情不自禁想索取更多。 潮润的舌尖濡湿他的嘴唇,柔软的唇瓣碾过他的唇,宋弥新还嫌不够,勾过他的舌尖绕着玩。而辽原始终没有反应,她不满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低声问道:“你怎么不回应啊?” “我在默背,”薄薄的眼皮低垂,眼睫上方那道利褶扯直、淡去,他回,“活塞式发动机、涡轮喷气发动机、涡轮风扇发动机以及其他航空发动机的工作原理。” 这是飞行技术专业的必修课。 宋弥新愣住,眼睛里涌出难以置信的情绪,耳廓染上一层淡粉,她又气又羞,猛地推开辽原的胸膛,骂道:“你神经病吧!” 太侮辱人了。 黑色马丁靴转了一个方向,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胸口搅着一团喧嚣,让她无法冷静。好像一下子回到告白那天,他似随口,一句“同学,你是谁啊”打碎了她的所有旖旎心思。 刚刚,她勾着他的脖颈吻他,认真且沉迷,男人不仅半点回应不给,还在默背不同发动机的工作原理。 去他妈的发动机。 眼角气得通红,眼眶蓄积着晶莹剔透的泪水,她走出去没两步,就让男人一把擒住手腕掼了回去。她背靠着白墙,看男人欺近压过来,他身上混着阳光烘干植物的清新味道,密不透风结成一张网,将她笼罩。 “生气了?” 宋弥新忍着不掉眼泪,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语气压抑:“跟你的发动机过去吧!” 辽原看她气成那样,唇角扯开一道弧,他俯低脖颈,语气很低,似在哄:“顶顶,你怎么不懂。” “我确实不懂,我不懂你干嘛要在接吻的时候背大学课本,”声音哽咽了一下,“不想亲以后别亲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柔嫩的耳垂忽然让人含住,身体一下子酥了,辽原含着那块嫩肉嘬,啮咬的酥麻感密集卷过,耳垂红的滴血,薄唇贴着耳廓向下移,叼着纤薄的肌肤轻微拉扯。 月色朦胧,影影绰绰地照亮单元楼的拐角。男人的手指滚烫,他常年训练飞行和健身,手掌、指关节,处处都是茧子,磨得锋利的茧子故意碾过她的肌肤,留下印痕明显的尾迹云。 尾迹云拉出一道暧昧的线痕,明目张胆地烙在身上。 宋弥新还在计较涡轮喷气发动机,嗓子里的哭腔不减:“你神经病,你真的是神经病,我们在吵架,你这样算什么?” “吵什么?”细密的吻沿着耳后游过,发梢的椰香味浓郁,他舔了舔她的颈侧,动作慢条斯理,压睫看她的反应,声音谑弄,“吵我默背航空器动力装置?” 拉出尾迹云的手指调转方向,飞机开在蓝天拉出来的尾迹云和他用手指弄出来的尾迹云重叠,蜿蜒曲折,最后陷落柔软的云。 宋弥新气狠了,通红着眼睛瞪他,辽原低笑一声,吻她的动作不停,嗓音含糊不清:“不背航空航天概论,就会像现在这样弄你。” 唇齿叼着她的唇肉啃啮,漆黑的眼睫掀高,眼皮的褶痕压出锋利一线,眼睛里的毁灭欲漫天蔽野。 “我不介意,”偏偏语气还在哄人,“顶顶,你介意吗?” 眼梢湿漉漉一片玫瑰色,宋弥新剧烈喘气,细腿并拢钳住他的手,澄澈的眼睛里困着哀求。 求他放过。 辽原站直身体,低头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介意。” 他抽回手,退后两步找出打火机,“咔嗒”一声,这回不是防风打火机,风摇曳着晃动橙蓝火焰,他抬手一圈拢住它,手抬高,放任它燎燃烟草。 烟丝焚烧的声音嘶嘶,修长骨感的手指里夹着一丛隐燃暗红。青烟绕指,呼出烟雾的气流音低弱,他压了一会儿燥,眼睫一掀,笑:“还介意我背航空航天概论么?” 食指敲了敲烟灰,烟屑抖落,宋弥新看他毫不介意的拿用过的手指吸烟,眼梢的红更浓。 她一声不吭地站那儿,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 辽原走上前,指腹的茧子抵着她的脸侧划了一道,问道:“我下次想背飞行原理和杰普逊航图及应用,行吗?” 宋弥新点了点头,她哪儿还敢管辽原背航空航天概论或者杰普逊航图及应用。 睫毛让泪水濡湿黏成一簇一簇的尖三角形,她仰头,黑白分明的眼瞳写满认真,说道:“也可以背思修。” 锋利的喉结滚了滚,辽原笑:“行,回去找找课本,列个导图背得更快。” 嗓子痒,她拿过燃了半截的烟含进唇间,刻意没抿他手指碰过的地方,烟味和似酸奶发酵后的腥甜味缠绕,味道郁烈,呼吸里都是这个味道。 眼神怔住,她差点让烟呛了。 辽原轻笑一声,说道:“还嫌弃自己?” 烟还剩一半,她拿着烟往消防楼梯的扶手上摁着转了两圈,然后往地上一丢,还踩了一脚。 “怎么不讲道理,”辽原握着她的肩膀转过来,“我不管,你赔我。” 宋弥新瞪了他一眼,说道:“大哥办事要讲什么道理,给我闭嘴。” 手指凭空捏了一枚拉链,他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说:“闭嘴了。” “我上楼了,”宋弥新一脚踢开烟头,眼不见、心不烦,“你到家给我发个微信。” “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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