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寻再问了一遍:“就算会付出惨重代价,你也愿意吗?” 李星然点头:“既然有方法可以救,就没有理由不去做。” 她眼神坚定,语气更坚定,然而南无寻丝毫没有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甚至于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些许赞叹又有些不解,硬要说的话,李星然觉得这是种看傻子的眼神。 幸亏南无寻并没有用这种神色看李星然多久,使她微微松了口气。 李星然并没有问所谓的代价是什么,一来在这种危急情况下没有问的必要,问多了也许还会犹豫。二来她选择相信南无寻。 南无寻召来剑,向她伸出了手。 李星然毫不犹豫将手放了上去,牵住了他。南无寻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热量,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他带着她御剑去了月明山。 在去的路上南无寻向李星然说明了要用的法阵——天光诛邪阵。这个法阵虽然名字取得很潦草,但威力巨大,顷刻间就能消灭万千妖邪,不过这个阵对布阵人要求很高,找遍仙门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人能布这个阵的。 李星然有些不自信地问:“你觉得我能行吗?” 南无寻道:“你可以做到。” 他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却让李星然安心不少。既然有一个人说她能做到,那她也相信自己一回。 剑停在山顶的一块空地上。 地方开阔,适合摆阵。 南无寻点头表示对这块地方满意,也不知是不是李星然的错觉,那把剑转了个圈,似乎很为受到主人的夸奖而开心。 南无寻还是将要付“惨重代价”告知了。 “天光诛邪阵需要布阵人用自身灵力为引,因为灵力不够在阵中丢掉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即便阵布成,引妖封印都要靠你自身完成,这个过程很痛苦,你会受很严重的伤,如此你还想救他们吗?” 李星然遥望都城,以往的热闹繁华不再,今日被一片阴霾所笼罩,即便在这个位置,她也能听到百姓的哀嚎声,那些悲惨血腥的场面仿佛就在眼前发生。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问怕不怕? 李星然回答不出不害怕这个答案,毕竟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这辈子还有很多事没体验过,在世间也还有很多牵挂,她怕疼怕死。但疼痛可以忍过去,城中百姓的性命要是没了就没办法再回来了。况且她相信自己身上的主角光环不会这么弱的,只要不死,其他什么都好说。 南无寻静静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他抬头观察了一下星空,确定了方位。 站定位置后,他朝李星然笑了笑,“既然你已决定好,那便来吧!” 这笑容当真是灿烂至极,在黑夜里熠熠生辉,李星然愣了愣,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从他脸上见到如此真情实意的笑容。 她来到他的身边。 南无寻道:“你天生灵力比其他人强,现在我教你怎么运用。” 李星然按南无寻所说口诀一通练习。 练完后她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莫名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就在这时,她面前缓缓升起一把剑,正是南无寻所握那把。 剑身泛着淡淡青光,在她面前打了转,似乎在等她握上。 南无寻道:“李星然,执剑。” “好。” 李星然豪气万丈地握上剑,然而握上剑的那一刻,咚得一声巨响,剑直直插进地里,她差点被带着摔倒,这把剑外表毫不起眼,但却有千斤重。她用两只手去提,但剑丝毫未动。 她再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连剑都提不起来? 李星然不禁怀疑自己能不能行。 不行,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 她再次握住剑,这次她屏息凝神,鼓足了劲去拔。 然而剑还是丝毫未动。 完了完了,靠她拯救,城下百姓不是要没活路了。 就在她心头升起一阵绝望时,有一只手握住了她。 剑动了!剑被拔起来了! 李星然扭过头看身旁的南无寻,满眼感激。南无寻却将她的头给掰了回去,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吧,有我在。” 李星然登时觉得眼眶有点湿,以前听到这六个字,她觉得这只是一种无聊的安慰,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六个字被可依靠的人说出来是如此有安全感。 南无寻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舞剑。 “静心,凝神,引气入剑。” 每习完一个招式,周围环境就起了一些变化,等最后一个招式习完,将剑插入地下以完成收式。剑气从地底向周围扩散开,将点位连接在一起,霎那间,亮如白昼。 四周刮起狂风,那些妖邪受阵法吸引,纷纷入阵,一时间风声,嘶吼声响彻云霄,李星然处于阵中心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碎了,眼睛更是连睁都睁不开,而这并不是最难熬的,令她更难受的是那些妖邪个个擦她身边而过,那是要将她撕碎般汹涌的怒意。 巨大的疼痛袭来,李星然感觉有人在撕咬她的皮肉,紧接着是将全身的骨头拆下来,再一根根地敲碎。 她好像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个声音在她身后说:“再撑一会。” 是了,她并不是一个人,南无寻一直陪着她呢,他和她一起立于阵中,所承受的不比她少。想到此,李星然突然有了点力气,南无寻能撑她也能撑。 更大一股妖邪袭来,风声淹没了一切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世界安静如初。 李星然睁开眼睛,都城上方的阴霾已消失,四周没有任何妖邪的踪迹,她……成功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心,一口鲜血喷出,人也跪在了地上。她很想起身,但她现在浑身都疼,是绝对站不起来了。要不是靠着那把剑,这会估计不是跪倒而是仆地倒下了。 南无寻从李星然的身后绕到身前,也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方手帕,撩开了她的头发,半跪着帮她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 李星然苍白着一张脸,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她正想说还好还好,然而还没挤出一个字,她就感觉喉咙处一阵腥甜,她急忙抢过南无寻手里的手帕,捂着嘴吐了一口血。 南无寻皱眉道:“何苦把自己搞成这样,那些人并不会知道你为他们做了什么,就算知道,最多换来几声感谢其他还能有什么?” 李星然终于挤出了笑容,道:“换来谢谢还不够吗?一个人能怎么感谢一个人,是以金银珠宝相赠,还是从此将性命托付给那个人,或者感恩戴德一辈子,可这些我都不需要。这件事不过是我不忍心看他们死于妖邪之口,而我又恰好能够做到一些事所以就去做了。况且只是这一次,我又不想当大侠,不会每天去行侠仗义的,一次并不会怎样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星然总觉得,听完她这段话后,南无寻神色暗了暗。 她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于是扯了个别的话题。 “奇怪了。”她打量南无寻好几眼,“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难道人与人之间的体质真相差这么大?” 南无寻没有回答。伤自然是有的,血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在被人发现前就擦掉了。 他将外袍解下铺在地上,“休息会?” “嗯。” 李星然仰面倒在地上,注视着漫天星辰。 这里的星空很美,尤其当下正处在夏季,星星很亮。 李星然找到了北斗七星,又顺着北斗七星找到北极星,而后看到了最亮的那颗启明星。 以往她生活的城市里,从来见不到这么多星星。 “南无寻,你对仙门术法很熟悉。”李星然突然道。 南无寻瞧她一眼,嗯了声。 “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李星然吃了一惊,她看电视剧跟小说里有主人的剑总是有名字的。 “为什么不取个名字呢?” 南无寻愣神了会,倒不是不想取,是想取一个最好的名字,可是南无寻想了很久,将名剑谱从头翻到尾,也没有激发任何取名的灵感。 那时,他初入仙门一个月,师尊们带他们去剑冢选剑,这些都是仙剑,与其说是人选剑,不如说是剑挑人。那一日他的同门师兄弟们都很快完成了择剑,只有他从头逛到尾,手里还是孤零零的。 他面上保持着镇定,其实心里害怕极了,如果不能选到剑,是不是就意味着不被承认,不配被仙门收为弟子,那是不是又要被赶下山去继续过那种颠沛生活。 他忐忑地走下去,那些白胡子老头们已经开始摇头。最终有把极其普通的黑剑从角落里飞到了他的手上。 南无寻高兴极了,立誓要给他这把剑取一个天下最完美的名字,但世间上哪有完美的名字,因此拖到现在也没取。 南无寻笑道:“不如你给他取一个。” 李星然真的想了半天,却是一个有文化又能彰显气质的名字都没想到。 她唔了一声,“我也想不到。” 为黑剑取名之事再次搁潜。 两人聊着天,李星然感觉自己身体疼痛缓和不少,能下山了。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吾儿真是风雅啊,竟带夫人在此出观星赏月,可让为父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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