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然愣了愣,微笑地把南无寻推远了点。 “别开玩笑了。我看我们两就是八字相冲,要是真在一起,以后不得把房子拆了。” 南无寻很配合地往后退了一步,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李星然只当他开玩笑,压根就没在意这句话的意思,“不合适就是不合适,看一眼就知道,还用得着试。” 南无寻轻笑了声,望着她没讲话。 李星然能感受到南无寻心情应该是蛮好的,不然不会用这种近乎柔软的眼神看她,可他这么一直盯着,李星然也不好意思与之对望,只好盯着烛火。 最终李星然盯得双眼发酸,败下阵来,“南无寻,你出去。” 南无寻挑了挑眉,道:“你这就要将为夫赶出房门了?” 李星然咬牙解释:“不是,我要洗澡换衣服了。” 她起身去找衣服,转头却发现南无寻还在,不解地问:“你怎么还在?” 南无寻笑笑:“难道我们的关系还要回避这个吗?” 听到这句李星然的表情再也藏不住了,难以理解难以接受,如果不是知道魔不会生病,她真想上前探一下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今晚这人讲话怎么奇奇怪怪的,跟喝醉酒一样。 提到酒,她记得刚才饭桌上览声三人是点了几坛酒,南无寻也喝了几杯。 这就醉了? “你没事吧?”李星然上前问道。 南无寻像是终于看够了戏,心满意足地离开,到门口又转过头,眉眼中带戏谑,“若要帮忙,欢迎随时喊我。” 李星然:“……” 南无寻出了房门,顿时敛起笑容,眉眼间的那股锋利劲又爬了上来。 他念动口诀,给客栈做了个结界,接着掌上蓄起一道力量,往一个方向打去,那地方立刻化为焦土。 一名少年从那块地方出来。 “哎呀呀,吓死我了。魔尊出手果然不凡!”他手捂着心脏,语调慌张,神情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少年长相乖巧,脸上总是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不是朝云圣又是谁。 “然姐姐在房中吗?”朝云圣语气轻快,也不顾南无寻那要杀人的表情,很欢快地朝厢房跑去,“然姐姐,今早的事真是对不起……” 即便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愧意。 不用问了,这人肯定就是把李星然那个傻子卖进山里的骗子。 南无寻只皱了皱眉,一道灵力波向少年袭去,不稍片刻少年化为一具焦尸。 然而他的神情并没有随这具焦尸而变得缓和,反而更怒了。 “呵!连露面都不敢吗?” 半空中传来少年无辜的声音:“我不比魔尊大人厉害,若不用傀儡,只怕早就命丧于此。为了小命,只能如此,见谅见谅!再说,我只是来送信,被打死了岂不冤枉。” 话音刚落,一封信落到了南无寻手中。 夜风习习,月明山上明月高悬,一道人影立于悬崖峭壁之上。 南无寻来到此,见到此人背影,眯了眯眼睛,二话没说,召出一把剑,刺了过去。 这人刚好转身,剑直抵胸膛。 他不躲不闪,由着剑穿身而过,“吾儿,好久不见,此番见面,真是给为父送来好大的礼!” 他的模样跟南无寻当真有七八分像,只有眉眼略有区别,他比南无寻更深邃,戾气更重。这长相,正是上任魔界之主——曲珩息。 南无寻冷声道:“你究竟是谁?” 曲珩息道:“吾儿在外太久,连父亲都不认识了。” 南无寻将剑插得更深,“来此意欲何为?” 曲珩息笑道:“自然是为见你而来。吾儿,收集完骨灰,是要推那个人类女子来献祭?” 南无寻咬牙道:“不关你的事。” “怎么,你舍不得?”曲珩息从剑中抽出来,“你真对那女子动了情?还是说,你想拿天下来献……” 他话没说完,鲜血已喷洒出来,南无寻又是一剑,这次捅进了他的脖子,让他再也说不了话。 “不管你原身是何种东西,奉劝你一句,不要变成这幅模样。否则,我见一次杀一次,绝不留情。” 言罢,南无寻转身离开。 曲珩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忽地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将他劈得外焦里嫩、四分五裂。 待南无寻走后,朝云圣从树后出来,一边捡着地上的残肢一边抱怨:“曲大叔,你与他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何至于如此,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掉在一边的头开口道:“忘了。大概是我杀过他一次吧。” 李星然洗完澡开门,南无寻果然在门外等着。他倚坐在栏杆上,孤零零一个,呆呆地望着月亮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连她走近都没发觉。李星然觉得这样的南无寻有些寂寞,不知为何,她看着心里也不太舒服。 李星然犹豫了会,还是上前将手中的茶递给他。 “蜂蜜水,解酒的。” 南无寻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接过,“谢谢。” 夜深了,白日的热量已减退,清风拂过,格外舒爽。 李星然的头发还湿着,不好立即就睡,便陪南无寻在外站了会。她也不知在她洗澡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就是觉得南无寻的心情似乎格外抑郁,与在房间里开她玩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道:“南无寻,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南无寻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李星然莫名觉得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想打探你隐私的意思,只是有些事可能说出来会比较好受。” 南无寻轻笑了声:“你不是说我们俩命中犯冲,绝无可能,为何如此关心?” 李星然:“是带冲,但世间又不是只有一种感情,亲情、友情都是无比珍贵的。南无寻,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很想跟你做朋友的。朋友之间,互诉心事,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吧。” 她又想到了许祎在洞中说的话,补充了句,“或者说,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南无寻盯了她好一会才开口:“如果一件事注定要人牺牲,一个是你珍重的朋友和一群与你素不相关的人,你会怎么选择?” 李星然思考了会回答道:“这个问题,我选不出来。” 从数量上来说,牺牲一个人总比一群人要好,但其中包含的感情又怎么是说割舍就割舍的。选一群人,那么这群人何其无辜,这个选择可以说是最不明智的,相较而言,她宁愿牺牲自己。 她注视着南无寻问:“这件事非做不可吗?” 南无寻移了目光,像是对李星然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大概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吧。” 李星然一时没想明白这句话意思,还愣着,南无寻拿过她包在头上的毛巾,让她背对于他,帮她细细擦干。 南无寻用了法力,不稍片刻,头发便被烘干。 南无寻拍拍李星然的肩膀,将毛巾递还给她,“夜深了,去睡吧。” “嗯,好。”李星然抬脚就走,到门口才发现南无寻没跟上来,转身问道:“你不睡吗?” 话一出口,才觉不对,这是什么引人误会的话。 果然,南无寻没放过这个可以开她玩笑的机会。 “夫人这是在邀请为夫同睡?” 李星然:“……不是。”看来蜂蜜水解酒一点都不彻底,下次得买专门的解酒药。 “李星然,事实上,魔是不需要睡觉的。”南无寻收敛了笑容,跟着她进门,”不过,看在你诚意相邀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陪你睡一觉好了。” 李星然:“……” 谢谢,但请不要误会。 我并没有诚意相邀。 第二天早上,李星然睡醒从床上爬了起来,屋内已不见南无寻身影,地上的被褥已被收拾好放在凳子上。 外间桌子上已放了早饭。 李星然洗漱完,美滋滋地喝着粥吃着叉烧包,心想,这南无寻人还不错,挺细心的嘛! 吃到一半想起昨晚的对话,突然感觉到不太对,那个牺牲哪一方的话题岂不是就是对应着她。 那一个人是她李星然,那一群岂不就是天下人…… 想到此,李星然连饭都吃不下了,跑到外面大喊:“许祎,许祎,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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