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珏和和乔芮也不是才认识一天两天，早习惯了。 说来，乔芮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差不多是被闻珏磨出来的。 闻珏并不是乔芮手下唯一的画手，却是她认为最有天赋和灵气的，只是年纪有点小还在读书，和别的全职画家还是很不同的，沟通上也有“时间差”。 这种情况下，乔芮也不好在闻珏上课的时候狂打电话了。 一般俩人是在Q上留言，要正式点的文件、稿件就单发邮件，也只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才会打电话。 因此，联系上闻珏一次不容易，乔芮还得催他画稿，那可不得有事说事，一点不废话的。 “嗯，差不多就这些事了，你啊，要有时间争取月末多更点，你是不知道，那些读者可太能找地方了，催更全都跑到我评论区来了。” 聊完，乔芮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作为编辑，自然是要例行公事催一催稿子的。 “好，我这就跟着画。” 阿飘的情况差不多没什么变数了，闻珏这回没什么犹豫，笑着答应了。 挂断电话后，闻珏把数位板给拿了出来，这是他近年新入的装备，目前用起来颇为顺手，效率也比原来高很多。 会走上漫画这条路，正是乔芮领他入的门。 闻珏从一个小白，有机会早早的入行，渐渐有能力养活自己，让奶奶临走时也能安心，可以说，这一切都离不开乔芮的帮助。 一开始，闻珏只是自己胡乱涂鸦了。 因不同于其他小朋友的经历，闻珏即便是长大懂事后，知晓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也还是更喜欢独处些。 毕竟，这么多年，自己跟自己玩，或者对着“空气”说话这些，都已经习惯了。 只有在无聊的时候，闻珏会随手把自己看到的那些鬼怪画下来。 等画多了，比较着不同，闻珏也渐渐感觉出了些乐趣，像是集邮一样，每每遇到一个不同的鬼，就在自己小本上一笔笔的描绘。 从起初的四不像，闻奶奶整理房间见到散落的画稿，愣是一点没认出闻珏是在画鬼，还在欣慰这孩子终于有了点别的爱好，不再神叨叨的说又见着不该看的了。 老人家非常乐意看到自家孙子把精力投入在这些有益于身心健康的爱好上。 只是闻珏的画功堪忧，闻奶奶还曾提议他需不需去报个兴趣班什么的，现在的孩子好像都会去学点才艺。 不过闻珏本就是无聊搞着玩的，没想要做出个名头来，觉得没必要再专门去学画画。 到后来，也是由于一直能看到鬼，没什么改善，闻珏不知不觉间竟把这点小癖好坚持了下来。 绘画功底这方面，大概也是熟能生巧，闻珏画的画也开始能看出点东西了。 加之他的梦，一张张画连起来，慢慢的有了些许故事性。 这事本来是闻珏自娱自乐觉得好玩，不想有次他同桌林乐来家里找他借书，在书房看到一张没画完的吊死鬼，整个人笑得不行。 笑完了，林乐追问起闻珏画这干啥，后面自然也翻出了其他稿子看了。 于是，一整个暑假，林乐也不大下午的非要拉着闻珏去打篮球了，就躲在闻家看“鬼故事”。 林乐不仅自己看，碰上特别好玩的，他还分享到了网上，其中一篇被热门号转载后，不意外的“吓”到了许多网友，有人更是直接摸到他的账号下来追更了。 冲浪达人如林乐尝到了一次甜头，立刻是抓准了时机，得到闻珏默许后，又整理了不少稿子。 就此，林乐差不多成了闻珏的“网络编辑”，除了尽职尽责的催更、替粉丝们传话，甚至专门帮他打理出了一个账号来。 趁着假期，闻珏没什么事，在林乐的不断催促下，匆匆完善了几则小故事，便开始在网络上非常粗糙的更新了起来。 那时，俩人用的还是手机低像素对准原稿拍照的原始模式。 很巧的，乔芮就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闻珏。 怎么说呢，作为专业的漫画编辑，乔芮当然能看出闻珏是个纯粹的野路子，可架不住人家的故事有趣啊，设定也很新颖，就是画风稍显粗暴些。 不过这些在乔芮眼中都不算什么大问题，有了核心卖点，其他的完全可以打造成个人特色。 接下来，乔芮先通过网络和林乐取得了联系，又再和闻珏对话上，尽管过程绕了些，但最终合作算是很顺理成章的成了。 唯一的变数是，林乐紧跟其后成了乔芮的小徒弟，他是对编辑的本职工作感到好奇了，并且，大有一种将来要成为闻珏专职经纪人的气势。 乔芮那时也刚毕业没多久，对第一份工作充满了干劲，很喜欢看到小朋友有这么朝气的一面，她自然是不能太打击人了。 总归，带小菜鸟嘛，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 几年下来，乔芮和两个小徒弟早熟悉了，当朋友一样相处着，挺愉快的。 而乔芮于闻珏，不仅是他漫画创作上的老师，更是他人生路上的导师。 闻珏把之前没画完的分镜补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他保存好，正想要不要让林乐发时，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说不定那家伙已经睡了，毕竟明天周一还要上学的。 闻珏自己登录了账号，文案没怎么多编辑，说实话，在宣传外化这方面，他确实不如林乐来得敏锐，干脆不做多余的事，直接点了发布。 然而，他刚更新完，准备出去问问阿飘要不要宵夜时，林乐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来了，网络社交上，他真是把乔芮的行事作风学得十成十了。 【学霸！！！】 【你怎么还有时间更新！】 【真是一点不知学渣的疾苦啊，你忘了这周发了好几张卷子吗？？】 【光数学就有两张！物理化学一门不少的，生物老师也来凑热闹了，这是当在放小长假呢！】 【/大哭/大哭】 【/狂躁/崩溃/崩溃】 闻珏看林乐大有刷屏表情的意思，赶紧回了他一句“怎么还不睡”，没想到这话直接让对面炸了，接连的图片发了过来，全部是未完成的各科卷子。 “……” 闻珏不知说什么好了，他一向没有把作业带回家的习惯。 有晚自习时，自然是在学校写了。 而这周，是因为星期五中午的时候，闻珏接到王警官的电话，说近两天还会叫他过去一趟，所以，放学时，他多留了一会儿把作业写完了才回的家，为的就是把周末两天空出来。 现在林乐找他要卷子来参考参考，闻珏反倒是拿不出来了，还真不是他推辞。 【/火大/大火/火冒三丈】 看到林乐发来的表情，闻珏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状态，不由哑然失笑。 最后，闻珏点开了第一张图片放大，给他讲了讲解题思路。 等这波远程家庭作业辅导弄完，又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太晚了，闻珏原本打算的加餐只好取消，他其实也不是饿了，就想问问某飘想吃什么，他好馋馋她。 今晚是没机会了。 正聚精会神紧盯电视屏幕的阿飘，完全不知道闻珏还有逗她的心思了。 她守在电视机前，一部又一部接着看，只是不明白怎么一个鬼故事，能没完没了的拍好几部。 说几个故事没关系吧，似乎又有那么一点联系，可看完，好像又没多大关联的。 搞得阿飘深更半夜像是自己在破案一样，就怕一个不专注而忽略某条线索。 第二天一早，闻珏出来时，瞥见客厅的电视机是关着的，心想，还挺不错了，阿飘有进步了啊，终于是没通宵的看了。 只是闻珏一走近了看，阿飘整个一团影子，正盘着腿像是打坐，那轻飘飘的样子，也没个依托，明明是悬浮在沙发上，却还稳稳当当的，只是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 “你起来了啦？” 感觉到有人靠近，阿飘睁开半闭的双眼抬头向闻珏问好。 “嗯，你……”这有气无力的样子，要不是清楚阿飘是鬼，闻珏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你还好吗？” 鉴于阿飘自身的特殊性，说生病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这么一想，闻珏不得不重视起来，可没等他坐下来细细问问怎么回事，阿飘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先是摇摇头又坐直了，才指着自己的头表示，她现在脑子有点乱。 能不乱么？ 阿飘在沙发上啃了一晚上的电影，几部全部看完了，她像个侦探似的游走在案发第一现场，脑子一直保持高度活跃状态。 可关键，即便她不敢错过分毫、不放过每一个细节，阿飘也不过是囫囵瞧了大概，根本没明白其中的点。 越想脑子越乱，说她现在脑袋是一团浆糊，那也是差不多了。 闻珏听完，再次确定，阿飘的脑回路跟自己是不同的。 都是瞎编的故事，只要场面足够唬人就行了，要什么逻辑？ 阿飘再继续思索下去，怕是要变得更傻了。 闻珏不忍心见她这样子，最后，临出门前问阿飘要不要送他出门，她自己刚好也出去转转，看看其他新鲜事，换换脑子。 “走吧，现在才刚过六点半，没什么太阳的，等下你自己早些回来就是了。” 推上自行车，闻珏如一个老父亲劝说家里的宅女去出门去逛一逛。 好在阿飘很听劝，她现在是真不想再看电视了。 “哈，我们来比赛，看看谁更快？” 闻珏才锁上大门转身，阿飘已经来精神了，指着自行车提议道。 反正自己也坐不了闻珏的车，还不如来点有趣的，说完，阿飘就有些跃跃欲试了。 那架势，好似只待闻珏一点头，她能立马冲出去一样，尽管她连学校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比赛？和你吗？” 闻珏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自行车，再瞧着那不用脚的家伙，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对！” 听到阿飘响亮的回答，半点儿没先前的萎靡，才跨上自行车的闻珏，顿时不知道该只脚使力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闻珏才默许了这场莫名赛事。 谁让阿飘脸上的表情过于期待呢？ 只是闻珏刚点完头，还没倒数，身旁就刮起了一阵风，再看阿飘已经跑得老远了。 “……”他真是疯了才会跟一只鬼玩这种幼稚游戏。 心里是这么想的，闻珏脚下却在加快，再不追上阿飘，他担心某鬼能直接拐错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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