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雨晚上出去,李玄息他们都睡下了。 李玄息被她的敲门声吵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山羊胡更是愣在原地,往外看了看,确实没有人,两个人面面相觑。 山羊胡道:“沈夫人,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陈司雨抬眸看他,一双眸子含着水光,瞧着可怜楚楚的,格外动人。 “只有我一个人。” 李玄息和山羊胡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李玄息:“沈夫人,大晚上和我们出来,恐怕对您名声不好,我们原先想的是派一个人去遮掩您的身份。” 陈司雨摇摇头,“太麻烦了。” 李玄息:“女子的名节,还是要慎重些,沈夫人,你是女子,你这样做,也太不保护自己了。” 陈司雨只觉得他们磨磨蹭蹭的,她开口道:“我答应和你们一起去,但是条件是太岁肉必须分我一半,而且今天晚上就走。” 李玄息和山羊胡对视一眼,李玄息奇怪道:“为何必须是今晚?” 陈司雨原来也是准备今天来找他们,明天走的,但是她刚才出来的时候,看见沈府往外抬走了一个人,那人脸上盖着白布,陈司雨在一边看着,那木板上的人忽然垂落了一只手,像是被吸干的枯树皮。 一阵风吹来,那块白布被掀起了一角,只见那块白布之下是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庞,就是沈老太太身边的那位杨婆婆。 她死状可比之前恐怖多了,仿佛老了二十来岁,嘴巴大张着,满脸恐惧,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她不像是以正常的手法害死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那恐怖之色都没退去,她就死了。 陈司雨意识到这里好像比周国更加危险,立即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今天就跑,哪怕是穿过更危险的姜国,她也要回到周国去。 “我不得不这样做。” 陈司雨看着他们,眼睛里藏着秘密,李玄息和山羊胡都点头同意了,反正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陈司雨。 李玄息问:“那需要我派人和沈府说一句吗?” 陈司雨立即拍板,“不用说了,我们即刻出发,你们去准备准备,我在外面等你们。” 她说完转身离去,身上披着的外袍毛茸茸的,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发着微弱的银白色光。 李玄息不由得想:沈大公子真是好福气,死了还能娶到这样一位女子,就是可怜了这样一位女子,要在沈府守一辈子的寡。 他忽而又想到陈司雨和沈大公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也许这也是她自愿的选择。 李玄息叹息一声,山羊胡摸着胡子,忽然笑道:“公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看上人家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沈府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比起我们李府,他们还是差了许多,大不了您去和沈老太太聊聊,将人抢了就是。” 李玄息被他的话逗笑了,“我要是真这样做了,那我爹岂不是要打死我,肯定又要说我不正经,况且我怎能做这糊涂事,抢别人家的寡妇,传出去多不好听,而且人家青梅竹马,我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儿,你也不怕沈大公子听到你这话真的气活了,我看你到时候该怎么办。” 山羊胡捂着嘴巴,哈哈一笑,像是要把刚才说的糊涂话给带过去,“你瞧瞧我这嘴巴,我就是说话不把门,罪过罪过。” 李玄息真的哭笑不得,“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一天。” 山羊胡敛了敛神色,正色道:“县尉大人,我这不是怕,你还记得我们去沈府时,沈府的桃花开得格外艳丽吗?” 李玄息也正了神色,“我记得,怎么了?” “此时还是寒冬时节,为何那桃花开得如此艳丽,县尉大人不觉得怪异吗?” “那日确实古怪。” “今日沈大夫人又来找我们,又不让县尉大人去通知沈府,我怀疑她可能在沈府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想利用我们逃走。” 山羊胡摸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李玄息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道:“那她还会陪我们去采太岁肉吗?” “这就要看看她的心有多大了,沾了灵性的太岁肉,哪怕只是指甲缝那么一点,都能卖出天价,您觉得她会不会心动呢?” 依照李玄息对陈司雨浅浅的了解,陈司雨一听见太岁肉的名号眼睛都发亮了,这也就说明她是知道太岁肉的贵重的。 如果对方是个聪明人,肯定会和他们一起过去,等拿到了太岁肉,别说是区区的沈府,就连他们李家都不敢轻易招惹她了。 毕竟有灵性的太岁肉太稀缺了,只要陈司雨能拿到手,便是让出一点,也会千人求万人追,杀光一个沈府根本算不了什么。 李玄息和山羊胡随意准备了一下,打开门出来,陈司雨是在门外等着的,她就带了平奴过来,原来还有一个马叔,陈司雨觉得,还得留一个人将沈府里面的人安排好。 此时平奴的头发被绑起来挂在脑后,精致的五官露了出来,本来就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少年,一身凶气,却被他的容颜中和了许多,整个人仍如一把出鞘的利刃,锋利逼人。 李玄息出来之后,觉得平奴有点熟悉,“他是跟着我们一起去的?” 陈司雨:“是。” “眼熟,他之前也在寺庙?” 陈司雨点头,“在。” “沈府的人?” 陈司雨笑了笑,说了句:“是我的人。” 平奴抬眸,对着李玄息身后跟来的山羊胡笑了笑,又对着李玄息道:“我是夫人的马夫,如今出远门,正好可以给各位领个马。” “上次匆匆一见,没想到夫人身边的一位马夫也长得如此好看,做一个马夫,可惜了。”李玄息也不知道是真的可惜还是假的可惜,还对着平奴叹气。 陈司雨看了一眼,淡淡道:“李县尉真是不厚道,明明身边有不少能人异士,却还想着从我身边挖人。” “这不是夫人身边的人都太好了,我确实忍不住。”李玄息被揭穿心思,也不尴尬,反而笑着和陈司雨说道。 陈司雨把目光放在了山羊胡身上,“李县尉说的有道理,我看先生本事不小,跟在李县尉身边实在是屈才了,不如跟了我,此次拿到的太岁肉皆可送给先生,先生可愿?” 李玄息咳嗽两声,山羊胡颇为尴尬,没想到自己一时之间成了香饽饽。 “夫人说笑了,我承县尉恩情,一时半刻是离不开的。” 山羊胡说完,李玄息的脸黑了,陈司雨脸上的笑意扩大。 陈司雨继续道:“那我等着先生。” 陈司雨自己也清楚,将全部太岁肉送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不如膈应一下李玄息,让他嘴上也把把门,别这样胡说八道。 李玄息自知理亏,从后院牵来了一辆马车,平奴从他们到了之后就没有说过话,马车来了,就上车兢兢业业当起马夫的活儿。 陈司雨在等他们上去,李玄息一伸手,“夫人先请。” 她直接上了马车,李玄息走了进来,至于那位山羊胡,坐在外面和平奴一起赶车。 眼看着马车离沈府越来越远,周围也没别的人跟来,陈司雨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想必姜国的那群人也没想到她会和启县的县尉一起离开,等陈雨回来,她的身份就算是暴露了,还需要马叔进行善后。 姜国的这群人绝对不能回去,他们一旦和后面的人汇合,前来追杀的人将会源源不断,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不过,这样也未尝不可,在这边闹出点大动静,吸引姜国的注意,然后她和马叔等人悄悄潜入姜国,来个灯下黑,之后绕路去周国,也好去调查自己死亡的真正原因。 陈司雨怀疑自己是被害死的,她平常身体很好,徐福远经常给她检查身体,没暗病,和徐福远一起去险恶的幻境都没死,一个欢乐场,还没玩完,她就死了。 陈司雨又开始惆怅了,过了十余年,她还能找出凶手吗?行凶的痕迹怕是都没了。 在陈司雨发散思维的时候,李玄息也在发呆,他盯着地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陌生人在一个空间内,就是比较沉闷,还有一丝难言的尴尬。 这一走,就是两天,陈司雨身子都要散架了,随着马车的摇晃,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是一团浆糊,一直在赶路,也不停下休息,在马车上睡根本睡不安稳,经常忽然惊醒。 “夫人,客栈到了,山羊胡说今天可以住客栈休息。” 陈司雨嗯了一声,就听到外面的山羊胡道:“你这人长得人模狗样,说出来的话真难听,什么叫山羊胡,我这样精致好看的胡子,世间难得一见,是仙气飘飘,什么叫山羊胡。” 陈司雨看了一眼,忍住脸上的笑意,撑着平奴的手臂,下了马车。 就连跟在陈司雨后面的李玄息,下车的时候也打趣了一下山羊胡,“我就说你很符合山羊胡这个称呼,你平常还不信。” 说完就摇头走进了客栈,只剩下山羊胡一个人在马车上双手撑腰,吹胡子瞪眼。 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她才觉得自己的脚才算是着了地,接连两天两夜的赶路,她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也不知道还要赶多久的路,陈司雨爬起来要了两桶热水,馋了冷水后,她将门锁上,开始泡澡。 褪去身上的衣物,陈司雨摸着胸口处的疤痕,这具身体和她之前那具身体有很多不一样,她原先那具身体手脚粗糙了一点儿,却没有胸口处这处疤痕。 陈司雨将手按在疤痕的位置,她还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 砰砰砰。 在她的手心里跳得格外有力。 这个疤痕正对着心脏,心脏处的伤口明显是匕首刺出来的,而且还挺长的,按理说,这样危险的伤口,原身应该死了,心脏都应该被捅破了。 陈司雨闭上眼睛,泡了一会儿就从浴桶里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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