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门外来人了,敲门的声音略显急促。 “谁?”少年躲在门后面,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大概有他的手臂那么粗。 “陈公子,你家妹妹早卖给我们沈家了,听说你昨天又带回来了,这可不行,要么你就把钱还给我们,要么就让我们把你妹妹带走。” “我又没收钱,找那个人要去。”少年愤恨地说。 就在这时,门被人踹了一脚,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空气中的灰尘在飞舞。 那扇小小的木门抖个不停,原本就没有多结实,如今这一踹,也算是毁了一半了。 门外的人骂骂咧咧的。 “臭小子,给老子开门,老子辛辛苦苦养你们长大,卖了她是应该的,要是没有老子,你们还不在这世上呢。” 少年握紧木棍,手臂绷得紧紧的。 “不是你养的。”他怒道。 少年浑身冒着火气,他带着歉意地看向陈司雨。 “抱歉,把你吵醒了。” 陈司雨摇摇头,很显然,她也被这一出整得很懵。 她裹着被子,从旁边的衣柜里面取出了一件棉衣,她套上。 “沈家?” “爹爹把你卖了,卖给了沈家,前几日,沈家的人说你落水了,我专门去水边寻你,才找到你。” 少年抵着门,他的身子被震得摇摇晃晃,“小雨,我不会让你再去沈家的。” “可是你做不到,不是吗?”陈司雨轻声一叹。 砰。 门被踹的脱落了,少年被门一压,原本就瘦弱的身躯更抬不起来了。 门外的男人很肥,他一把将门从少年的身上掀开,顺带踹了少年一脚,少年倒在地上。 “陈泽,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他趾高气扬地教训着少年,鼻孔朝天。 等门外的另外一个男人进来,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谄媚起来,说话的腔调也变了。 “沈管家,你看,丫头片子找回来了,现在要送回去吗?” 进来的男人大约三十岁,戴着一顶黑色帽子,他蓄着山羊胡,肚子圆圆的,脸上冒着油光,一双眼睛又小又长,眉毛短短的,像极了老鼠。 沈管家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两声。 “陈大,还是你识大体。”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袋子,看着沉甸甸的。 “小雨,你跟着我们大公子这么多年,我们家可没亏待你,做人不是这么做的,大公子才刚去世,你就跑了,你倒是精明。” 沈管家眼神凶狠,眼神里似乎都能冒出凶光。 陈司雨的心奇迹般的镇定下来,她冷静地问:“他已经死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动手的。” 前有狼后有虎,还不如先把小雨的名头给占了,看看后续情况。 “你说做什么,我们沈家买你无非是拿你当大公子的媳妇的,如今他死了,你还是要做他媳妇。” 沈管家变了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老太太是菩萨心肠,就让你成个婚,不会让你去陪葬的。” 他好言相劝,一副好人姿态。 陈司雨想了想,她指了指陈大,“让他走。” 陈大不开心,沈管家为了哄她对陈大挥挥手。 陈大不甘心地走了,走之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司雨。 “给他钱,我和你走。”陈司雨冷静地同沈管家提起了条件。 沈管家眯着眼睛笑:“好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简单。” 他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钱袋子,比刚才给陈大的还要重一点儿,右手一转一放,就甩进了陈泽的怀里。 陈泽将钱袋子扔得远远的,“我不要,我只要妹妹。” 原本是成熟冷静的少年,在这一刻,他慌乱不已,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陈司雨将钱袋子捡起来放进陈泽的手里,“总得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还有,多谢。” 陈泽又紧紧地抓着钱袋子,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 陈司雨对他摇摇头,继续道:“我先走了,钱袋子不要被他发现了。” 她跟着管家来到柴房外面,让陈司雨意外的是管家居然带着马车来的。 “陈小姐,请。”沈管家客气地邀请她上马车。 既然有代步马车,陈司雨也不客气,她大步跨上了马车,沈管家在她上了马车以后吐了一口唾沫,而后轻蔑地对陈泽一笑。 陈泽年纪虽小,自尊心却很重,今日的沈家的侮辱,他记住了。 陈泽默默地望着马车行走的方向,心里暗自决定好好读书,以后去当大官,他就不用受屈辱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进着,陈司雨一个人在里面无聊到想睡觉。 她掀开帘子,冷风从外面灌进来,马车里面的温度一下子下降许多。 陈司雨急忙将帘子关上,心里在想些马叔等人的下落。 马叔带领的这些人中,有一个名叫平奴的男子颇为聪明,善计谋,有他和马叔在,家兵们应该死不了。 姜国的追兵就像打不死的爬虫,让他们寝食难安,要是能回到周国就好了,有徐福远的庇护,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 陈司雨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对自己唾弃起来。 也就是徐福远将她养懒了,若是放在以前,她哪里会有这种想法。 她提醒自己,现在可没有徐福远了,没有人会替她摆平身后的麻烦事,没有人会保护她,她必须自己靠自己。 外面向来都是不安全的,诡异多变的人心,吸□□神气的山间精怪,无论碰上哪一种,都能要了你的命。 陈司雨也不怕,她本来就不是娇娇性子,从小便是在血海深山里长大了,就算去温柔乡待了几年,也改不掉身上的野性子。 她在身上悄悄藏了利器,一根不长的发簪,造型普通,如今在她面前是个很好防身的利器。 发簪是银制作的,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导致发簪很坚硬,在关键时刻,它能扎破一个人的喉咙。 “到了,陈小姐,下来吧!”沈管家粗哑的嗓音响起。 陈司雨打开了马车的帘子,她已经到了一个大宅子的门口,门口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 红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喜字,风一吹,灯笼轻轻转动,露出了它的另外半张脸。 灯笼一半是白的,一半是红的,看来沈家是想红白喜丧一起办了。 正准备抬脚下去,沈家门口就来了几个人,他们穿着粗布麻衣,袖子扎得紧实,身材强健有力,腰边插着一把短刀。 领头的男人走到沈家门口敲敲门,沈管家急忙上前去迎,陈司雨又躲进了马车中。 “几位大人一看就身手不凡,不知道是哪阵风将大人吹到沈家来了。”沈管家放低了姿态,手里拿出了一锭金子。 领头的男子接过金子,他语气温和地问:“我们来找离家的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路过的女子,她身边应该还有几个家仆,身手也不弱。” 沈管家:“原是这种不懂事的丫头,瞧我们家这位,也是个逃婚的,最近路过沈宅的陌生女子倒是没有,男子却有两个,往西边去了。” “长什么模样?” “看不太清,戴着帽子,上面还有清透的面纱遮挡,其中一个和您一样,配着短刀。” 陈司雨听着他们谈话,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沈家门口的几人怕是姜国追来的,至于沈管家口中的那两人,大约是马叔和平奴。 陈司雨皱了皱眉,从原身的记忆来看,马叔和平奴忠心耿耿,应该不会丢下原身离开的。 除非他们确保原身已经死亡,或许他们认为原身没有危险,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种种巧合让陈司雨不得不多想。 从她被陈泽捡回来,直到被接回沈府,一切都太顺利了,世上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陈泽的妹妹消失,她顶替了陈泽妹妹的位置,这一切会是平奴的意思吗? 直到沈府门外的几人离开,陈司雨才从马车上下来。 “陈丫头,过了今日,你就是我们陈府的夫人了,你可别想不开,如此荣华富贵,可不是碰着个人就能遇上的,你可得想好了。”沈管家在警告她。 陈司雨道:“沈管家,放心,我不会逃了。” 沈管家脸上重新挂起了微笑,眼睛都被挤得看不见了,他笑眯眯地对陈司雨说:“这才乖,老太太会喜欢你的。” 陈司雨一踏进宅子,就有两个老婆子将她带走了,又是洗浴,又是换衣的。 她们给她穿了淡黄的素净里衫,就将她关进了一间装着佛像的房间里。 “陈小姐,老太太说了,明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今天你得给大公子抄佛经,念念超度的文章。”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在只有烛火的房间里格外的阴森恐怖。 陈司雨默默地凝视佛像,现在肯定是出不去了,看着老嬷嬷凶狠的眼神,她何必自讨苦吃。下一秒,她跪在佛像面前,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她跪坐在地上,拿起了手中的毛笔抄起了佛经。 徐福远同她说过,关于神佛,她可以不信,却不能不敬。 徐福远是信佛的,他的家中时常备着香烛,逢年过节,他总要杀鸡拜神。 陈司雨听他说过,如果有想实现的心愿,她可以在心中对神像进行祈祷,心够诚的话,天上的神是可以听到的。 在屋内关着出不去,她干脆坐下来为徐福远进行祈祷。 她一边抄写佛经,一边在心中虔诚地许下自己的心愿。 那就保佑徐福远身体康健,愿他所念之事皆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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