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晚, 饭已经吃过,苗秋莲煮好猪食舀出来,提木桶要到后院喂猪, 忽然听见门声音不对,哭丧一般的动静,她放下桶直奔大门,不曾是叶金蓉跑到他家门用手帕捂着脸哭。
她肺好悬没被炸,膈应谁呢这是,深吸一缓过劲,随后像是被点燃的炮仗,骂道:“狗*的娼货,你不回家伺候你那废物汉瘸腿儿, 跑这里现眼号丧, 是提前给你儿裴胜哭丧不成,他活不, 你怎么不替他去, 黑心的野种,敢来我家门撒泼……”
莫名其妙来个在家门前哭丧, 任谁都不愿摊上这种,实在晦。
叶金蓉实在没安好心,苗秋莲越骂越来。
“呜呜呜……”叶金蓉眼泪鼻涕一把,被骂的戳肺管,得脸红脖粗, 不甘示弱啐一道:“你才不得好,你儿你女儿都是早鬼, 天天叫你撒纸钱。”
“你敢还嘴!”苗秋莲上手就去扯叶金蓉嘴皮,两登时厮打在一。
到底是邻居, 刘桂花拉架时多向着苗秋莲,又喊顾家赶紧出来。
竹哥儿最先跑来,苗秋莲声道:“拿棍!”
他慌里慌张从门后取木棍,苗秋莲抽出手接过,双手紧握,照着叶金蓉身上就是一通乱打,这下连刘桂花都不敢上前,生怕被误伤。
要说撕扯,叶金蓉不一定能落下风,可她手里没家伙,立马败下阵来,苗秋莲被她跑来故意哭丧得大动肝火,下手便没轻重。
顾兰时顾兰瑜一前一后赶到,叶金蓉挨好几棍,已经没哭丧找晦的念头,哎呦哎呦叫着,脚下落荒而逃。
苗秋莲在后面声骂:“狗娘养的!你再敢来现眼,看我不给你心肝脾肺打出来,我告诉你,我们是裴厌做亲,不是跟你们家,少来讨嫌!”
可以说是第三次说亲,她哪能容忍有搅顾兰时的亲,要再成不,没心没肺的都能彻底击倒,是以火冒三丈。
当听见门看热闹的说裴厌来,苗秋莲势汹汹在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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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村都看他,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的裴厌不明所以,脸一下就冷,让原本同他卖个好说说况的没敢上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厌小,你过来。”苗秋莲因为愤,有几分丈母娘的派头,一点没裴厌客。
等过来后她双手叉腰恨恨道:“方才姓叶的来过,在门前哭丧,我知道你们断亲,可要不把他们这股邪火压下去,我怎么放心把兰哥儿嫁你,总不能以后隔三差五就来膈应,日还怎么过。”
她说完依旧没消,一副裴厌不把这解决就不罢休的架势。
裴厌脸色很冷,听完前因后将锄头靠在顾家院墙上,抬眸对顾兰瑜说:“拿斧来。”
顾兰瑜一愣,没跟上他的话。
裴厌没看顾兰时,只盯着顾兰瑜道:“刀也行。”
这下连苗秋莲都愣住,之前娄进的惨状,染血的斧刃至今还在脑海里,她一下回过神,不再生,劝道:“行行,我都打回去,何必多生。”
谁知裴厌像是没听到一样,顾家不动,他径自进门去拿。
苗秋莲脸都白,好容易寻门亲,要是杀,以后可怎么过日,万一裴家去告官呢。
院里木头堆上放把长柄柴刀,刀身刀刃也长,一看就锋利,裴厌顺手拿,这刀分量很不错,他在手中掂掂,转身就往外走。
顾兰时慌乱开:“裴厌,你、你去。”
“是啊,厌哥,几句角而已,犯不着。”顾兰瑜也跟着劝。
的不一样,叶金蓉只是过来讨嫌,撵走就是,何必动刀斧。
甩掉顾家伸来阻止他的手,裴厌充耳不闻,他一冷脸,显得凶恶无比,少有敢上前,长腿一迈往裴家方向去,唬的顾兰时几个撵在后面,劝又不敢劝,只能先跟着,看他要做什么。
苗秋莲吓得让顾兰竹赶紧喊他爹,顾铁山上老宅说闲话去,一直没回来。
裴厌走得很快,跨进裴家门看见院里裴胜在吃饭,直接上去一脚踹翻桌,碗筷砸一地。
裴胜瘸腿,勉强避开翻倒的桌,眼见菜汤撒,糙馒头也沾泥,他得攥拳,脖上青筋直跳,但实在害怕裴厌,只站在原地火冒三丈,没说一句话。
“让姓叶的出来。”裴厌说着,一刀劈断桌腿。
裴胜哆嗦一下,抖着嗓喊娘。
叶金蓉躲在房里不敢露头,她刚才挨打,心中不痛快,没曾裴厌拿着刀进门,见裴虎在堂屋,她招手示意小儿出去问话。
裴虎战战兢兢探头,裴厌对上视线后吓得腿发颤,他可不被打断腿成瘸,因此在原地没动,生怕惹恼院里的煞神。
小时候裴胜没少打他,裴虎年纪小只跟着爹娘骂他几句灾星,就算动手,他也会还回去,顶多后又挨裴兴旺一顿打,裴厌目光从裴虎脸上挪开,再次看向裴胜。
方云抱着两个儿躲在屋里不敢出神,从窗缝往外看,见裴厌举刀要砍裴胜,她吓得尖叫。
裴胜屁滚尿流逃命,跌倒后在地上爬,嘴里早吓得说胡话讨饶,叶金蓉又惊又怕,听见后院栓的狗狂叫不止,便喊裴虎去放狗。
对,狗。
裴虎怕,万一裴厌砍完裴胜再来砍他,腿软得面条一样还是撑着一跑到后院放狗。
黄狗呲着牙,被指示后目露凶光朝裴厌扑咬。
顾兰时一看裴厌要吃亏,脑都是懵的,拿裴家院里的木柴要去打狗,苗秋莲怕他被伤到,赶忙拉住不让过去。
裴厌不再踢裴胜那条断腿,一转身眼神竟比黄狗还要凶。
从战场堆里爬出来的战兵,总有些能耐,他胳膊长动作又快,躲过扑来的恶狗后,上前一步逼近,看准后柴刀刀刃直接砍进狗脸之中。
狗疼得嗷嗷直叫,再没势,尾巴夹来示弱,裴厌毫不留,抽出刀大力照狗脖砍,血往外涌,四五下后狗再没息,连脑袋都快掉。
一地鲜血,裴厌身上脸上也都是血。
裴家门外,有胆小的不小心不瞑目的狗眼睛对上视线,恶心又恐惧,扭脸就吐。
顾兰时胆也没那么大,血腥味冲鼻,让他脸色分难看,顾铁山赶到后,看见这一幕也不知如何是好,乡下汉再凶,打架都是有分寸的,除非多才有失手打的状况。
裴厌这疯劲太吓,若上前很有可能被他六亲不认砍一刀,因此周围鸦雀无声,没有敢出声劝阻。
裴虎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好在裴厌没有多看他。
方云哭嚎声在狗被砍后戛然而止,裴胜惊恐到失声,胳膊被按在地上时几乎失去反抗的意识,直到裴厌手刀落,他眼前一片血红,只看到右手小指无名指与手掌分离,疼痛在被放开后才袭来。
裴厌力大砍得又准,一刀完,站身后朝屋窗看去,说:“下一回,就不单是手指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承安赶来,见没伤着任何性命,他年纪大,有点见不得血腥。
裴厌满身满脸是血,一副煞星模样,他心中也有几分胆怯,摆摆手让门的都散,又喊裴虎快带裴胜去看郎中,对裴厌他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叹道:“做不要这么冲动。”
知道是叶金蓉先挑哭丧,他不好过分责怪裴厌,说完对上裴厌那双眼睛,心里一下明白过来,要是冲动,就不会只砍手指头。
“走走,回去罢。”顾铁山豁出去老脸上来吆喝,裴厌看他一眼,拎着刀出去。
顾兰时怕是怕,但还是跟在后面。
徐承安恼叶金蓉蠢笨,站在院里骂一通,好好的,非要去招惹顾家裴厌,已经裴厌断亲,就不要生是非,弄得村里鸡犬不宁又多血腥,今日还罢,没伤着性命,要是真,后悔都来不及。
他骂完走,裴虎强撑着带裴胜去看草药郎中,裴兴旺躺在炕上没动,他瘦许多,看着干枯,这会儿愈发头晕,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已是不中用的模样。
院里狗的惨状看一眼都觉得害怕,叶金蓉呆愣愣扶着堂屋门,站在那里半天没动。
方云让两个儿在屋里,她出来一边骂一边哭:“就你能耐,跑家门前哭丧膈应,这下好,轮到你们家哭,今儿胜要是被你害,我看你怎么有脸活着。”
到顾家门,裴厌低头看一眼柴刀,刀刃上是血,他直接用衣袖擦干净,递给顾兰瑜后,自顾自拿靠在墙上的锄头走。
顾兰时张张嘴又闭上,忧心忡忡看一眼苗秋莲,有点怕家里觉得裴厌太凶。
苗秋莲这会儿悔得肠都青,林登那不一样,叶金蓉虽可恨,打骂两句也就过去,不至于到这份上,也是她当时冲动,非要裴厌给个说法,明知道是个六亲不认的,幸好只是剁手指头,没出命。
已至此,又不好怪罪,她站在院门看一眼走远的裴厌,说:“他爹,摘些柏叶给他拿去,年轻不知轻重,或许也没放在心上,你拿去让他煮洗洗,去去晦,这都快成亲的,哎。”
天色虽然晚,不过侧柏树山坡上就有,顾铁山答应一声去摘。
到裴厌一身血,顾兰时心里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