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中刘仲的话语让张贲不禁皱眉。
有人会去调查,这并非是什么稀奇之事。
换做是谁只怕都会确定自己是否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而且,有了今晚在御史台发生之事。
虽然明面上早已准备好了一切解释。
但若是有心人,定然会猜到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说不定更可将此事和自己联系起来……
可纵然如此,只要不被发觉自己的位置,便也罢了。
只是,张贲不曾想到。
对方不仅探明了一切,连苏婉儿也都落入了其手中!
“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苏婉儿会出现在辽中府之中?”
张贲沉声开口。
电话那头,听出张公语气不悦,刘仲瞬间慌张不已。
赶忙开口。
“张公,这两日我亲自守在辽中太守府之中,就是防止有人会窥探察觉您并非在此。
果真在今晚有人潜入,我将其抓住。
谁知竟然是苏小姐!
我一问才得知苏小姐是知晓了您受伤的消息,赶来探望您。
但又怕您不见她,会赶她走,就用了这种方式潜入进来。
我知晓情况后,便说明您已不在辽中城中,还让人将苏小姐送下去休息。
但,还未来得及将此事禀告张公,竟然又有人趁我不备闯入太守府,还冲进了您的卧房。
我阻拦他之际,此人纵然身手了得,但还是深陷包围。
我将其重创后,对方却趁机挟持屋内的苏小姐,我不敢妄动,只好任由其离去。
只能禀告张公……”
听见刘仲的话,张贲神色纵然未有变化,但眼中却有寒芒闪烁。
当即开口。
“城门可已封锁?”
“张公放心,我让两千人把守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更让上万兵将挨家挨户搜寻!”
说着,刘仲也知道自己罪责难免,一咬牙。
“张公,若是明日中午前我找不到此人
,救不下苏小姐。
我刘仲提头来见!”
立下誓言。
刘仲挂了电话,当即冲着四周自己手下校尉暴喝。
“都还愣着干什么?!
都给我去找!
一个大活人,还挟持了苏小姐,定然跑不远,就在这太守府附近两公里之内给我挨家挨户找人!”
“是!”
众校尉见刘都尉发火,都是急忙领命而去。
刘仲自己更是抄起虎头刀,夺门而出!
……
辽中城之中。
某处阴暗潮湿的房间之中。
苏婉儿终于悠悠转醒。
转头看向左右,头疼欲裂。
逐渐想起自己是被人打晕的,记忆涌起,立刻心中一紧。
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
“老实点,不然我不介意要了你的命。”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苏婉儿立刻俏脸微变。
想要转头看向对方,却发现因为被绑在椅子上,根本看不到对方。
手腕被绳子勒得很疼。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更是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若是放在以往,现在只怕早已是慌乱不已,大脑一片空白。
但经历了自己一个决策影响凤远四县十二乡百姓的经历,让她如今能镇定几分。
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慌乱。
苏婉儿终于缓缓开口。
“你可是冲着张公而来?
想要搞清楚张公在何处,从而确保张公不会出现在帝都。”
身后,血手却视若罔闻。
在确保苏婉儿娇弱无比,根本不可能挣脱绳索后,便双眼始终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院落之中。
自始至终,四周寂静一片。
却在遥远之处,有阵阵喧嚣之声。
似乎,整个辽中城的搜捕已经开始了,但却从未有人来调查这里。
血手松了口气,默默将腰间的伤势处理好,立刻拿出手机。
但下一秒。
“我们应该还在太守府之中。”
当苏婉儿的声音响起
,血手立刻动作一顿。
看向苏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挟持我之后,应当是逃出太守府,但又知道逃不出这辽中城。
便带着我又回到了太守府之中……
我今日也曾潜入太守府之中,只比你早一个小时而已。
所以我也调查过太守府的地形。
这里应该是太守府最西侧的杂物库房。”
血手瞳孔骤缩。
他本从未将这个女人当回事。
只是刚刚危急关头,随着她的出现,看到刘仲眼中的紧张之色,便将其挟持。
若是逃离之时有危险,还可利用一番。
但现在看来,眼前的女人明显不是一般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血手冷声开口,终于来到了苏婉儿的面前。
立时,一个带着黑色面罩,眼神冷漠的身影呈现在了苏婉儿的面前。
强忍着心中慌张,苏婉儿故作镇定,抬头看了眼血手。
“你来调查张公,却为何会不知道我?
难道,大理寺中,无人告诉你,我的身份?”
血手脸色骤变。
他来之前,自然得到过大理寺卿何厚章给与的关于张贲的资料。
但却只看到了在这锦州,张贲有几个信任之人。
除其师父张浩然之外,便是凤远都尉刘仲,凤远太守宁国道。
不曾听说有这么一个女人。
苏婉儿见血手纵然神色淡漠,但眼神闪烁。
玉手紧握。
硬着头皮开口了。
“我知道你有和大理寺联系的手段。
不如现在联系他们。
问问我究竟是何人……”
血手却并未真的立时联系大理寺。
而是双眼深深的看着苏婉儿。
眼中此前一闪而逝的震惊之色,此刻已经完全被寒意所取代。
他杀人无数。
知晓眼前这个女人的目的。
“你想骗取我的信任?”
“我何必要骗取你的信任。”
苏婉儿却一阵摇头。
纵然心脏砰砰直跳,但却还是抬头对视上了血手那双冷冽的眸子。
“反正在此等着,一旦刘都尉意识到灯下黑,带兵来搜索太守府。
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你必死无疑。
不过,若是你现在联系大理寺,询问我的身份。
也许你会明白,我们其实不需要互相猜忌。
我们,都可以活下来。”
……
帝都。
天边一抹鱼白肚已然泛起。
校尉府中,史飞已然归来,并且在得知情况后,当即请命要前去辽中救出苏婉儿。
“张公,不如让史校尉今日赶去。
毕竟刘都尉有勇无谋,他恐怕很难找出对方的下落。”
玄霜虽然不喜苏婉儿,但也不希望看到她落入大理寺的手中。
到那时,必然会让张公掣肘!
转头看向窗外渐升的日头,更是心中焦急。
一晚上过去,万一刘仲疏忽,对方只怕已经带着苏婉儿逃出了辽中城。
那再见苏婉儿,只怕对方就会出现在大理寺中了!
张贲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
吐出一个字。
“等。”
他清楚,现在只有等。
如此手段,对方极有可能便是大理寺之人。
而若是知晓苏婉儿身份,必然会联系自己……
想来,现在朝堂之上,定然已经轰动。
所有人都该已经知晓,御史台中丞向天赋意图谋反,以及御史台死伤数名朝廷要员之事!
尤其是,“谋天大计”即将借此传出。
对方若是不想见到这一切发生,定然会以苏婉儿要挟自己!
他等的,就是对方的电话。
果然!
下一秒。
手机震动之声传来。
张贲低头扫了一眼,便随手接通。
立时,其中传来一阵冰冷之声。
“张公。
辽中之事,你应当已然知道。
你的女人苏婉儿在我手中。
想要她活命。
我们之间,做一个交易!”
当听闻电话中的声音传
出,玄霜和史飞都是脸色微变。
尤其是玄霜,银牙紧咬。
猜的没错!
果然,是大理寺所为!
看向张贲,心中紧张万分。
张贲的眼中却颇为淡定,令得玄霜莫名心安了几分。
“何大人,却不知你想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张贲一句话,让对面的大理寺卿何厚章心头一跳。
他尚未自报家门,谁知张贲竟然好像猜到了一切!
不过,大理寺本就和张贲不共戴天,猜到也没什么。
镇定几分,何厚章终于冷笑一声。
“张公,你的女人落入了我的手中,应当也该清楚,我已派人前去辽中城一探究竟。
不得不说,张公不愧是圣皇太保,当世第一战神。
果然有勇有谋。
竟然和我们玩起了兵法。
如此一招暗度陈仓,当真是妙极!
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今就在帝都之中?
只怕,昨夜皇城之中,御史台之内之事,应当就是你所为吧?
你说,若是我将此事实情禀告圣皇,圣皇会如此裁定?”
何厚章的一番话,传到张贲的耳中。
却并未让他有分毫动容之能。
“何大人,你若是真的有确凿证据掌握在手中。
又何必跟我绕这些弯。
直接禀告圣皇,拿我定罪,岂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一句话,已经是噎得何厚章说不出话来。
正如张贲所言,若是他真的有如此确凿证据。
何必废话!
心念至此,何厚章也没了耐心。
“张贲,你我各自所为之事,心中清楚万分。
你既然已经知晓‘谋天大计’,我也不再隐瞒什么。
你想借向天赋这个死人之口,将‘谋天大计’公之于众。
若是你如此做,我保证,苏婉儿必死无疑!
倒不如,你我各退一步。
你下令将那封向天赋手中的信取回。
我让人将苏婉儿毫发无损的送到你面前。
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