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纷飞的莫斯科。钢铁慈父震惊于德方全权代表居然是那个机要秘书。而她还宣称弄来了这些美国概念机的绝密资料？这不可能！ 苏联对自家特工的水平很自信，他们的微型照相机能拍摄到原子弹计划的细节，却都没能从美国那搞到新款喷气式战斗机的设计图纸，这个女人怎么办到的？ 贝利亚研究后认为，这应该是德国埋伏在美国的那个神级特工，甚至可能就是胡佛本尊透露给德国。而希特勒出于掩护神级特工的目的，让机要秘书出面认领——她就是个幌子，故意吸引线索从她身上查找以误导所有人。 内务部确实能力强悍，分析得合情合理。贝利亚无论如何也意识不到，穿越者的存在即降维打击。思嘉甚至对苏联埋伏在德国的超级特工是谁了如指掌——希姆莱副手的副官，还是一党卫军中校呢。她选择现阶段当不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无所知的贝利亚继续绞尽脑汁分析着那个中国女人。 “她对亚历山大中校异常执着，我们也必须防范这一切都是个圈套，德国人并没有新式飞机资料，只是她为了得到亚历山大中校的谎言而已。”贝利亚说着他实质认为可能性不大的推断：“她说服了希特勒支持她开启谈判诱拐苏联飞行员。” 克里姆林宫的主人抽着烟斗，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判断一个离谱的人，一个疯子。但以德国空军的发展做背书为机要秘书抢一个男人？希特勒疯到了这种程度吗？她是德国版的女拉斯普丁吗！ 最终莫斯科的慈父答复华沙的儿子，空军瓦西里少将，必须亲眼见证德国有液压系统的测试机才允许亚历山大中校去柏林交流。 “可以。”思嘉收到后笑眯眯地说，“那就等到初夏，德国肯定能制作完成第一批飞机。我们也会在西华沙修好一座机场，到时候请诸位连同苏联工程师来亲自验证。” “亚历山大中校是飞行员，在试飞前他必须维持最佳状态，希望苏联不要因为他和我的关系而贸然审查停飞他。瓦西里将军，请您保障好亚历山大中校这几个月在苏联的正常训练生活，将来您必定是苏联战斗机更新换代的功臣。” 思嘉像个男人一样穿着军装和瓦西里谈完话。与萨沙暂时分别她一点儿也不焦灼了。控制局面的感觉如此美好——相信苏联人也该看清楚，假如萨沙出了什么问题，她撕毁协作项目都是轻的呢。要是哪天萨沙在苏联被囚禁，她立刻就用包括那位党卫军中校的苏联著名特工名单大礼包来威胁苏联放人。 名单包管贝利亚一看就犯心脏病——哼，这样轻松能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以前怎么就知道哭呢？现在的我应该是钮祜禄·思嘉。 得到了液压飞行系统控制草图，包括双活塞双液压缸腔室和细节到方向控制阀上的四通油口和管接头这种详细内容的德国梅塞施密特军用飞机制造厂只花了一个多月便做出了本属于美国50年代的明星战机，最全面先进的单座喷气式战斗机。 刚下流水线，工程师就自信满满说这台战斗机拥有无与伦比的操作手感。 “非常好。”陪同元首来观摩的思嘉甚至还对涂装提出了清晰要求：涂成偏灰白、偏灰绿的色调。 “这是为了跨越英吉利海峡作战所用。这样的飞机涂装最有利于模糊敌机的视线，而如果能进一步使用低反射率的涂料，可以大大强化隐藏自身。再进一步使用吸波材料，比如羰基铁氧体的涂层的话，英国雷达根本找不到飞机。所以我们的这个飞行测试，真的会长达好些年呢。” 希特勒心领神会，小姐能为德国空军带来跨时代的科技，他才不在乎苏联人在德国呆个十年八年甚至一辈子。 当当当当！德国把这款战斗机取了个拉风的名字：鹰式-46。再拆成部件通过公路运往西华沙。听到消息的苏联人赶来了，带着苏霍伊设计局的工程师验货。 一到现场观摩，工程师们就异口同声判断这是好东西！好东西啊！ “现在请亚历山大中校往德国试飞没问题了吧？互相协作，共同研发，分工精细化是德国的理念。只要苏联能帮助德国研究出吸波涂料，德国将赠送一台试飞机给苏联，随便你们拆解仿制。”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虽然苏联本来计划以亚力山大中校的美男计迷得这个有前科的机要秘书再次送出设计图，但现在这套方案也不是不可以。伟大的苏维埃设计院不可能连吸波涂料都失败。 于是，亚历山大·伊万诺夫斯基在二十七年人生中第三次来到了德国。1939年那次是两国刚签订条约后蜜月期的交换生；1942年春天则是被俘后押送萨克森豪森，途中九死一生遭受无数折磨。1946年年春夏之交这回，两国又回到了和平局面，苏联正式派遣他作为驻德国的合作飞行员。他几次来德国的待遇堪称天差地别。单交通工具就从普通列车到步行加闷罐货车再到现在----他像个将军似地坐在一辆德国产大众越野车的后排，身边亲密偎依着他的心上人。 思嘉紧紧挽着萨沙的胳膊。她为自己争取来的胜利果实格外甜美----莫斯科签发了钢铁慈父的派遣批准令。这是正规国家渠道！他代表苏联！来德国执行任务！今后内务部谁也不能就此找萨沙的麻烦。 苏联空军中校与她十指相交叠，他们舍不得放开彼此。窗外风和日丽，蓝天下是一片盛开的缤纷矢车菊和番红花。萨沙恍惚回忆42年那个干渴饥饿的夏天，在德国兵的押送中，他们啃光了沿路的所有树皮和草根。 “到时间了，我们停车休息吧？”思嘉指着路边的一个德国村庄说，“连续行车不应超过五小时。” 队伍临时停驻在这，德国兵喝着咖啡打开各种罐头就是一顿简餐。萨沙看着村中马厩，第一次来德国时他曾惊叹这的富裕，马厩比苏联农夫的房子好，但现在他看见马厩里居然也住着一家人。 “唔，他们的房子大概是去年春天被烧毁。”思嘉简单说，“因为这儿毕竟是波兰去柏林的必经之路。”她乌溜溜的黑眼睛闪着自信的光，“现在战争已经过去了，亲爱的，我认为苏德之间未来肯定会有摩擦——毕竟牙齿都可以咬到嘴唇不是吗？磕碰在所难免，但不会再有死亡无数的大规模战争了，两国都有核武器的重要意义就是互相制衡。” 萨沙点点头，感慨地眺望蓝天，生活在继续，一路行来，每一里土地都埋着战死苏德两军青年的尸骸，一丛丛野花自骷髅头中冒出，和平终究像春天一样在寒冬后到来。 “我活着很幸运。”萨沙感慨道，“最幸运的是遇到了你。” 他的目光多温柔！光天化日自己最大，思嘉完全不在乎身旁的德国人，她仰起头，伸手捧着萨沙的脸颊，嘴唇凑近----萨沙回应了一个甜蜜却短促的浅吻。 “我们实际上已经结婚了对不对？”并不满足的思嘉压低了声音，大胆又有一点儿羞涩地强调，“夫妻做什么事都正常……你的懂吧？” 萨沙秒懂，他摸了摸小鸽子的头发，眼里闪动着好笑又肯定的光芒，但有些事，他不能瞒着她——内务部要他使美男计。来德国前他被迫不得不阅读了仅供内部参考的小册子……关于“乌鸦”如何打动俘虏女人的心。 萨沙不能接受利用真挚的情感。哪怕有着一个为了苏维埃利益的名头。 现在环顾四周，其他人远远隔着一段距离，难以被窃听。萨沙选择在这个途中村落抓住机会坦诚，“思嘉，我不会利用爱情谋取一些东西。请你——” 相信我这词还没出口，思嘉就主动亲上堵住他的唇。 她呢喃道，“我都知道。亲爱的萨沙。苏联想要你干什么我都猜得到，我亲爱的。我不介意送你图纸和飞机，可我又怕从此之后内务部让你转行当乌鸦……谁让你这么英俊出色魅力十足呢？不过亲爱的你放心，我已经提出让苏联用涂料层换飞机的建议，你只需要告诉内务部德国也在做相关研究，大致是尖晶石型铁氧体吸波材料和六角晶系铁氧体吸波材料的方向就行啦！” 萨沙吃惊于她早料到内务部打什么主意。她对苏维埃的特殊一面如此熟悉，未来他的祖国难道以这样的手段闻名于世吗？ 他苦笑着。 思嘉立刻捧着他的手贴在脸颊上。“亲爱的？你别想太多，苏维埃终究是一个创造了奇迹的伟大国家。布尔什维克是人类最美好的理想，但完美的国家现阶段根本不可能存在——社会形态都受到生产力的束缚嘛。” “放心，我没事。”萨沙牵着心上人，吻了吻她的手背，灰蓝色的眼睛坦然又坚毅。他知道未来绝非不可改变，苏维埃祖国也有通过变革修正路线的机会。 柏林原空军第十航空基地的飞行员居住点，是思嘉脑子里的新房所在。她为萨沙挑选了原德国军官的套间，私密性高，舒适度强，暖气充足，一推开窗能远眺风景。思嘉对于新婚之夜的地点倒是曾经有些纠结——绝不能在总理府里，那太膈应萨沙。似乎飞行员基地宿舍是剩下唯一的选择。 萨沙的行李很简单。两套从内到外的军装，洗漱用品，他的证件，钢笔，记事簿，居然还有一本工资簿和存折？思嘉笑着把它们抓到自己手里一晃，“是不是归我管啦？亲爱的？” “我说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萨沙又从箱子里翻出一包花种，“我老家顿涅茨克的花儿。亲爱的，你想在阳台上种它吗？” “当然！”思嘉接过，顺势紧紧抱住了萨沙。“我居然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萨沙。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是吗？” 她迫不及待地把纯金结婚对戒给他戴上。令她惊喜的是，萨沙朝她神秘一笑，叫她闭上眼睛，居然也拿出了一条琥珀蜜蜡项链给她挂在脖子上----“这是我从加里宁格勒的矿场那买的石头自己串的。亲爱的，和我所见乌鸦培训手册上的内容无关，我单纯想送我的妻子一件礼物。” “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珍宝。”思嘉心花怒放，“培训手册上还写了什么啊？” “如何让女人对你言听计从……”萨沙诚实坦白，但他英俊的脸因为脑子里回忆到什么而涨红了，“满足心理和……生理。我，我只看了册子。” 思嘉眼睛一亮！“你，你要不要在我身上实习一回？” 萨沙喉结在军装衣领处哽滑。他搂抱着他的小鸽子，两人继续亲吻----夫妻睡在一起同床共枕天经地义。思嘉是这么想的，他们的感情水到渠成，她已经示意得够明白啦。她可穿着漂亮的蕾丝胸衣～ 现在几点钟？才下午，肯定能避开十二点。还不是带他去二十一世纪发现苏联解体真相的时候。 他们亲得忘乎所以时，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喇叭鸣叫声，如此之大，不断鸣响着，破坏一切心情。 “谁在制造噪音啊！？”思嘉气喘吁吁，暴躁探出头，差点就要往楼下扔枕头了！她看到一辆眼熟的保时捷82型桶型德国军车和那个穿着风衣的国防军上校斐迪南。他看着她，摘下军帽朝她致意。 思嘉骂了一声，“这是空军驻地，你来干什么？” “我和您身后那位苏联军官是老相识。来邀请他共进晚餐。”斐迪南面不改色。 “这话真的好不要脸啊！”思嘉惊叹，“旧相识？你也敢说？以后我要在门口挂一个免打扰的牌子。” “我已经预订了那家著名的‘在最后一刻’，拥有四百年历史的古老餐厅。今晚八点。请相信我没有恶意不会下毒。”斐迪南坚持道，“就当是我为过去无礼粗暴行为的赔礼道歉。” “哼。你等着吧。”思嘉啪地合上窗户，转头对萨沙说，“亲爱的，你在德国交际的话，我介绍你一定会喜欢的汉斯马赛给你认识，至于斐迪南你要心中有数，他可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知道。”萨沙微笑，“可你在德国拥有自己的事业。无论是柏林卫戍军队还是参谋部的人都对你很重要。你孤身在这已经够艰难了，他会对你的事业有所帮助。千万别为了我激怒他，亲爱的。” 思嘉搂着萨沙，合上眼睛呢喃，“他是个混账。不是他在议和最后说那些，我们已经正大光明结婚了。我和你能手拉手走在莫斯科街头，我们去看电影，去黑海度假。” “那样是很幸福，但和我在莫斯科生活的你不会像现在这么——威风凛凛。原谅我用这个词。亲爱的，你出现在华沙旧王宫谈判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光芒四射。” 思嘉笑了，然后垂下眼睫，“我知道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这是代价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守护我重要的一切。” “包括了我对不对？”萨沙温和地说，“亲爱的，你看到过我的未来。应该是我从萨克森豪森逃走后，你知晓了我的真名——原本我大概是默默地死在集中营吧，亲爱的，你却生生扭转了许多人的命运。可是不知道你又看到了我怎样的经历结局，你不甘心极了，因此又通过德国的力量，做了许多改变历史的决策，对吗？” 思嘉沉默了一会儿，她惊叹于萨沙的敏锐，又心酸他的结局。她最终点点头，“萨沙，我要你荣誉加身，长命百岁，过得幸福。” 这就是她流露那副与全世界为敌表情的答案。萨沙抱着她默默想。她回答很简单，但萨沙却能从中推断出不少讯息：看来自己英年早逝了？甚至可能——萨沙并不怕死，也不怕名誉尽失。有一句话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那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一段：人生最美好的，就是在你停止生存时，也还能以你所创造的一切为人们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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