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我要你们带我去庆州城。”
“庆州城?”
“对啊,怎么?”
“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生在庆州城,长在庆州城。”
“呃……”沈意看了一眼鹤见初云,再转回去时,他看着仇瑞贤的表情有些古怪。
庆州城完全不在他和鹤见初云要走的路线之中,如果要过去了话,来回算上相当于要白走七八天的路程,不过这到没什么,毕竟为了炼丹材料,让他想吐槽的是,这公子爷怎么这么巨婴啊?
这南离国没战乱,没闹饥荒,也没邪祟拦路害人,去到庆州城也就用上那么几天的时间而已,可这都要让人在路上护送?
晃了晃脑袋,他向仇瑞贤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让老……姜乙乙护送你到庆州城?”
“算是。”
“啧……你多大了?”
“今年满三十。”
“那你知道她几岁不?”
“这……我观姜小姐年纪轻轻,却有着能除掉此地妖邪的实力,修为恐怕不低于净阶,怎么说也得有二十多岁吧?”
“不!她十八岁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要是说谎,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好吧,反正她的确是十八岁都没有,我们从大景风州来到这,少说也走了三四千里路,倒是你……你这么大个人了,连远行都不敢啊?”
“不到二十岁?净阶?这我……”仇瑞贤抓挠着脖子,脸上满是尴尬之色,最后想到什么,他忙摆着手说道:“也不完全是!到了庆州城,我还要这位姜小姐帮我作证呢。”
没等沈意说话,这时鹤见初云下了马,率先一步问道:“作什么证?”
仇瑞贤双手垂了下去,有些颓废道:“这件事说起来长,原本我也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日就喜欢蹴鞠皮影,很少出庆州城,数月前我心血来潮,就带着家里的仆从和侍卫出城踏青,就是到处游山玩水,去我没去过的地方,谁成想到这里的时候那只鼠妖突然出现,杀了我身边的所有人,本来是要连我一起都杀了的,但是它知道我爹是炼丹师后就改变了主意,想要顶替我的身份去坑骗我爹!”
“再然后我就困在鼠妖的洞里面,每天都只能吃一些令人作呕的生肉坏……”
“停停停,这些我都知道,那鼠妖已经死了。”
“不不不姜姑娘,你有所不知,那鼠妖不止一只啊!”
“嗯?那有几只?”
“共有两只!”
“另外一只去哪了?”
“去庆州城了。”
沈意心头一震,急忙问道:“然后呢?”
“那只鼠妖变成了另外一个我,现在庆州城仇武陵之子根本就是个冒牌货!我要过去揭穿那只挨千刀的鼠妖!”仇瑞贤恨恨道,看得出来他的怨气很重。
“我去!真假美猴王啊。”
“什么?”
“没事,我是说这样的话那就麻烦咯。”
“是啊,所以我需要你们帮我作证。”
“可是老妖……姜乙乙和我才刚和你认识?能帮你证明什么?”
“唉~”仇瑞贤叹了一声,无奈道:“我也知道,但我从庆州城带出来的人都死在鼠妖手上,这地方我之前从未来过,人生地不熟的,况且我的情况姜姑娘还有你的这个契约兽也亲眼见到了,找别人是作证,找你们也是作证,为什么不选择你们?”
“而且你们既然能杀掉那鼠妖的兄弟,那对付顶替我身份的那只鼠妖应该也不在话下,对峙的时候它要是狗急跳墙想要除掉我,那你们也能保护我!放心,只要能成功揭发庆州城那个假的仇瑞贤,我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
“当真?”
“比真金还真!等等,但是不能太过份。”仇瑞贤一脸真诚道。
鹤见初云思考着什么,很是认真,听他说完时问道:“那只鼠妖顶替你的身份去坑骗你父亲,它不怕出了纰漏被人揭穿?还是它已经足够了解你了?”
如果有人在某一天被另外一个人顶替了,时间长了很容易被其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察觉到异常。
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让她去扮演一个日常生活习惯,性格都与自己有所差异的人,在没有足够的信息把握下,这会很难,至少她不敢保证自己能一直坚持下去。
“你们不知道,在离开前那鼠妖问了我很多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我把我知道全部告诉它了。”
“问?”
“对啊,怎么了?”
“你就没有和它说过假话?”
“我尝试过,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鼠妖好像会读心术,每次我说谎它都能知道,然后就让我痛不欲生,说什么下次再敢撒谎就要了我的命!那个时候我就老实了,为了活命只能把我的事情全部告诉它。”
“那鼠妖都问了些什么事情?”鹤见初云皱眉询问道。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也记不得它问了我多少事情,又很多很多事情,我小时候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守我家宅院的那些禁卫都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院里有多少人,还有那些姨母……反正我知道的都全部说了。”
沈意舔了舔牙齿,问道:“有没有只有你知道,那鼠妖不知道的事情。”
“这个……”仇瑞贤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半饷后抬头道:“好像没有。”
“哦豁!”
“你们有没有让鼠妖现出原形的办法?”
沈意和仇瑞贤看向鹤见初云,而她摇了摇头。
“行了行了,怎么样让鼠妖露出尾巴这事先放一边,仇公子,我和……她可不白干事,帮你作证可以,但事成之后你也得帮我们一个忙。”
“这是自然。”
“那好,你发个誓,我怕到时候我和老妖婆帮了你,你又不买账了。”
“哼!这怎么可能!”
“别管这些,发誓!”
“行!我发誓,诶?这位契约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你叫他玄厉就好。(你叫我长诀就好。)”
鹤见初云和沈意几乎是同时开口道,仇瑞贤听后一脸懵:“玄厉?长诀?到底叫什么?”
沈意瞥了鹤见初云一眼,妥协道:“行行行,玄厉就玄厉!”
后者也看了他一眼,眼神幽怨且又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但什么也没说,静静看着仇瑞贤表演。
“我发誓,姜乙乙姑娘与玄厉仁兄助我揭发假仇瑞贤真实身份,事成之后我必当回以厚报,若我违背誓言,必当天打五雷轰,死后入地狱十八层,永世不得翻生!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好!我信了!”
在这个世界,人们不会轻易发誓,因为人们都相信,违背誓约总有一天会受到天道的惩罚,而仇瑞贤发的誓已经是很重的那种了。
“那现在就出发?你们带我去庆州城。”
“等一下,我得先告诉你,我和老……嘶哎呀!我和姜乙乙都不是南离国的人嗷,去庆州城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走。”
“这个没事,我看你们带有马匹,从这里到庆州城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仇瑞贤对沈意说道,说完看向鹤见初云又道:“就麻烦你了。”
不过对方可不会买单,在听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和自己同乘一匹马,鹤见初云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去。
“对不起,坐不下。”
“姜姑娘你不是一个人吗,玄厉兄是你的契约兽……”
“我说了坐不了。”
“难道我走路到冀州城。”
“附近有一个镇子,我带你先过去买一匹马就是。”
“可我身上分文不有。”仇瑞贤为难道。
“只是买一匹马而已,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
鹤见初云冷漠的说道,随后将绝影收入了眷灵法器中。
“走吧,那镇子距离这里不远,步行过去一会儿就到了。”
对方见状松了一口气,看着她手里的眷灵法器,心理暗道这是一个不差钱的主。
一般人可用不了眷灵法器。
示意了一下沈意,他点点头,当即化作光芒钻入了鹤见初云的意识空间之中。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朝镇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之后仇瑞贤在路上一直在诉说这有关他那位父亲的事情,年龄六十二岁,净阶祓疫段的修为,是庆州城三位炼丹师中炼丹造诣最好的那一位,也是鹿牌炼丹师,但坊间传闻,以仇武陵的炼丹天赋,只需要十年的时间,就能晋升为狼牌炼丹师。
可尽管仇瑞贤说的再精彩,鹤见初云回应的不是嗯就是哦,或者干脆不说话,表现的很是冷淡,久而久之他也不说话了,在后面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带着些许异样。
想想还在庆州城的时候,即便自己是无法修炼的废物,仍然有无数家族千金想要往自己怀里送,甚至是做小妾那些家族里的长老都巴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只是和自己同乘一匹马而已,要放在以往,那些家族千金都恨不得绑在马腿上也要和自己到处走走看看。
而如今在说明自己背景的情况下,却被对方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让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挫败感。
好在,眼前这个这个叫“姜乙乙”的女子虽然不算丑,但也顶多是面容清秀而已,还不至于让人惊为天人,久久不能忘怀的地步,所以他很快就释怀了。
只是在心里暗暗说道:“你这女人,给你一个攀上炼丹师的机会却不要,哼!以后有你后悔的!”
他心里的想法鹤见初云当然不知道,哪怕知道了她也不屑于顾,只会觉得想笑。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鹤见初云的炼丹造诣已经是鹿牌炼丹师的天花板了,一份蕴兽丹的材料炼出二十颗都是常有的事,她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从鹿牌晋升为狼牌,何必等十年?
她完全没有理会他,在路上边走边向沈意质问道:“玄厉,长诀这个名字哪里来的?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我取了新名字,咋啦?”
“什么时候?”
“就在黄沙坪军营那会儿。”
“你……你为什么取新名字?”
“哎呦我去,老妖婆你自己想想你有几个名字啦?我取一个新名字还不行啊?”
“可你取新名字干什么啊?”
“等以后化形了,就用这个名字为所欲为噻。”
“你也可以用玄厉这个名字的……”
“这话说的,我有不是多光明磊落的一个人,以后干些什么坏事,就用长诀这个马甲来背锅。”沈意如是说道,但他不知道的事,长诀这个名字让以后的他看了个大乐子。
“那玄厉这个名字呢?”
“继续用呗。”
“你不用以前那个名字了?沈意?”
“用机会再用,玄厉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有意义。”
“真的吗?什么意义?”鹤见初云眼睛亮了几分,本就好看的眸子在这一秒中仿佛有星辰划过。
“你取的呗,行吧?还有就是代表着我的新生。”
“哦~”鹤见初云点点头,后面她想起来什么,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化形?你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要不你变成我这样?”
“我不!”
“这不就得了。”
“可你本来就长这个样子啊。”
“我很早之前就习惯在人类社会中生活。”
“哦~我有点好奇,玄厉你化形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在上古时期不是化过形吗?”
“上古时期距离现在都十几万年了,这么久我怎么记得我长什么样?”沈意违心的说道,今世和前世物种都不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化形会长什么样,只希望是相由心生,和上辈子长得一模一样吧。
关于自己,沈意影响最深的是读高中那会儿,和几个死党紧跟潮流在暑假弄了一个锡纸烫,结果开学那天几个人在主席台上公开处刑,被教导主任强行剪了个光头。
那时候不懂事,尽管家里不是很富裕,但还是喜欢穿各种潮牌,闹着喊着让父母花钱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得摆烂起来,衣服裤子鞋子什么的能穿就行,头发也随便剪剪,想到要注重一下外表那就洗洗头,空闲下来不是玩游戏就是刷各种短视频。
从大学开始,自己的样子就在记忆中变得模糊起来了,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前世在地球上经历过的人生距离现在的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遥远感,好像如今的沈意和以前的沈意分别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只是有着同一个记忆。
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与地球是否都处于银河系,在星河璀璨夜幕中,是否有一颗恒星就是上辈子的太阳?
叹了一声,沈意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消化起红气来。
而鹤见初云回了一声“也是哦。”之后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