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嘴都闭上。”嬉笑间,吴贡开口喝止住众人,随后又看向鹤见初云:“都记住没有?”
她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可能是因为鹤见初云淡漠的反应吧,之后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沉寂起来。
而吴贡“架”了一声,加快速度骑马走到了最前面,然后对旁边的王中柱疯狂使眼色。
对方看到他的示意,便看了看后面虚弱的武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老大……”
“你快点。”
“没钱讷!”
“喊你给老子整快点!”
王中柱极力压低着声音说话,但吴贡粗犷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在脑子里炸响开来,没办法,他只能一脸无奈道:“好嘛好嘛,我去说。”
说完,他酝酿了一下,转头看着鹤见初云,有些结巴道:“小……小丫头!小丫头!”
“嗯?怎么了?”鹤见初云猛地回过神来,望向对自己说话的王中柱。
他脸上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用极为不好意思的话语说道:“那个,你还有玄元丹没有?……”
听王中柱说要玄元丹,鹤见初云下意识看了王中柱后面的武胜,昨天吃了她一枚玄元丹,一枚回春丹,又经过一晚上休息,他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就是还没有恢复行动能力。
这个状态,再吃一个玄元丹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这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要说起来,这玄元丹和极品蕴兽丹可属于同一个品级,放在那些丹堂内,一枚可以能卖出一百五十多两的高价,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真掏空家底买了,也是一枚恨不得分成两枚吃。
不过她是炼丹师,储物空间里的玄元丹说不上用之不尽,但也有二十来颗,一时半会也用不了,所幸便取出一颗递了过去,并郑重说道:“你省着点,这玄元丹你也知道价格很昂贵,我没有多少的。”
“是是是,我明白。”王中柱点着头,眼里满是激动,然后让马放缓了一些速度,小心翼翼地将玄元丹接过。
前面的吴贡这时也感激地说道:“丫头,多谢你了嗷,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和我这些兄弟在所不辞!”
“是不是?”
“是!”
鹤见初云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着头,然后看着接过玄元丹的王中柱开始拍打武胜的腿,将意识模糊的他暂时拍醒了过来。
“胜子!胜子!”
“胜子你醒醒!”
武胜很快醒了过来,睁开沉重的眼皮。
“柱子哥,咋了?”
“来把这个吃了。”王中柱往他手里塞了一颗黑芝麻丸子。
没错,就是个丸子。
武胜不疑有它,接过后就塞进了嘴中,一遍遍咀嚼着。
做完这一切,王中柱看了一眼鹤见初云,见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取下腰间的水袋,连带着真正的玄元丹往吴贡那边递去。
“老大,来喝水。”
吴贡欣然接受,喝水的同时将真正的玄元丹一并吃下。
其实这一切鹤见初云都看在眼里,但她懒得管,只要不烦自己,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王子捡到了灰姑娘跑丢的一只鞋,那然后呢?”
“然后王子就派人去找了嘛,就用那只水晶鞋,谁穿着合脚谁就是昨晚的灰姑娘。”
“最后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
“你快说!再然后是什么?”
“找到的时候灰姑娘正穿着白丝女仆装伺候她的主人。”
“……”
“……”
“……”
“你咋不说话呀?”
“哦。”
“嘿嘿嘿哈哈哈哈……”
鹤见初云终于是把注意力放在外界,可听着沈意回荡在脑子里极为魔性的笑声,她心里暗叹一声。
可能这就是她和他的区别,人永远无法理解一个奇怪生物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
天空阴沉,游离在空气中的阴郁和死气笼罩着这片大地,将远处的山川剥得干干净净。
山脊上的树木已不复昔日的茂密繁盛,只剩下光秃的树枝和枯萎的叶子。
一条小河被困在山间,水量微薄,波澜不惊,经过此地的旅者满怀希望的走来,但很快又配合干裂的枯木留下一个满怀失望的背影。
草也没有了往昔的鲜艳,深邃的草地上,荒草已经夺走了原本属于它们的颜色。
这里似乎一直这样,一年四季都看不到任何变化,宁静而荒芜,仿佛一座死寂的墓园。
树杈间,少女拿开斗笠,往下在打扰自己的沈意身上看了一眼。
还没说话,对方就朝着某个方向昂了昂头,她随即看去,不过今天的阳光有些许刺眼,刚拿开兜里她就忍不住地眯起眼睛,抬手挡住一部分照射过来阳光,看到远处陆陆续续有人出现,正往这边走来,很快就到了跟前。
“小丫头,你这边怎么样?”
“我这里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们呢?”
“前面吊桥晓不得被那个龟孙子扯断掉,不能继续往前咯。”
“有多长?”
“六七十丈。”
“要不我让玄厉带过去好了。”
“不用那么麻烦,吊桥周围都有交战过的痕迹,留下的尸体都还没烂,应该发生在前不久,按原来的路线大可能会和军营里的人碰上,老大让我们换条路走。”
“哦。”
“老大过来了。”
不多时,吴供带着两个人来到了跟前,大声道:“都快点把这些行李放在马上,跟我走。”
“老大,我们往那边?”
“我认得一条小路,我们往那边绕就行。”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将放在地上的行李全部挂在了马上,然后骑在马背上。
沈意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她的意识空间,鹤见初云也骑着马跟上了吴贡。
“骑快点,我们先往南走,和那些军营里面的人错开,争取在天黑之前到钩铲顶。”
六匹马在贫瘠的荒野上疾驰着,速度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快,不过经过连续两天的赶路,众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身下的马更是不好过,跑起来脚都在打颤,好像随时都会跌倒似的。
就连鹤见初云身下有着妖族血脉的绝影跑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选择将速度慢下来,跟着吴贡冲进一条荒林小道之中,直到走在被风化的层岩地带上才减缓了一些速度。
没多久,太阳在天边埋下了大半个身子,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吴贡带头,硬生生穿过了整片荒林,来到一条相对宽阔的马道上。
“行啊,又来到这个老地方了。”
他在周围看了看,脸上带着一些回忆之色。
远处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春风岩”三个大字,很快就把鹤见初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她取出地图,在形似勺子一样的冀州版块上找到了“春风岩”,并将其标注了下来。
这时吴贡喊道:“走,跟上,我们去找地方歇息去。”说着,他就拉着缰绳调了头,带人朝后面去了。
看到他去的方向,鹤见初云眉头一皱,又取出罗盘看了看,便出声叫住了他:“老吴,你等一下。”
听到她声音,吴贡一个急刹停了下来,疑惑地望向她:“什么事?”
“这附近有一个村子,你这是去哪?”
“嗯?”看到她手里的地方,吴贡明白了过来,笑着道:“你说的那个村子是不是叫石窑村?”
“嗯。”她点点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石窑村早在两年前就不在了,现在根本找不到,我在冀州来来回回跑了那么长时间,你那出自好几年前的地图,哪里比得上我对冀州熟悉?”
“呃……真的?”
“小丫头,你要不信我便带你去看一看。”
“不用了,我相信你就是。”
“那走吧。”
吴贡摇了摇头,骑马继续往前走去。
鹤见初云也没再说什么,他们用目前最快的速度前进着,在天彻底黑下来时,几人都看到了远处一座横看就好像弯钩一样的小山丘。
“钩铲顶到了!”
“快点快点!”
王中柱率先一步,骑着马带着武胜走进其中。
山丘下面是空的,整体看来就好像掀起的海浪形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穹顶,来到山丘下面,鹤见初云左右看了看,这周围有生活过的痕迹,只不过这些痕迹看样子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好了,咱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早继续赶路。”
“把东西都放下来,三屁股,你先去铺席子,老段,今天是不是该你守夜了?”
“还有柱子。”
“行,去生火去,我进去里面看看。”吩咐完,吴贡朝着深处走去,而山丘最里面的地上,长着一些草,让人欣慰的是,这些草不再是一片枯黄,而是青绿色,只不过接触不到阳光,长得不是很盛,但依旧能让人感受到一点生机。
而草地后面,是一个水潭,吴贡看了一眼,水位比印象中低了很多,水的颜色也变成了灰绿色,显然是喝不了了。
石壁上的泉眼也没有水流出。
在一年前,这里的水还是清的,泉眼中也源源不断的涌出干净的泉水。
可惜战乱的到来毁了这里的一切。
“他娘的!”暗骂了一声,吴贡离开了此处,而外面,在众人的努力下,很快就堆出来了三处篝火。
席子铺好后,鹤见初云就靠在箱子上认认真真的看书,远处陈金田和邝康搓着手走了过来,向她问道:“丫头,你昨天那个饼子还有没有的?”
鹤见初云拿开书籍,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没有,已经吃完了。”
“啊……那鸡蛋呢?”
“鸡蛋……”她撇了一眼旁边的沈意,昨天王中柱等人实在饿得受不了,她就把自己身上的粟米饼平分了下去,还有两个鸡蛋,其中一个硬是分成了六份,被吃得干干净净,至于另外一个,则被沈意吃了。
随着她的目光,两人也往沈意身上看了看,最后挠了挠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走回来的吴贡看到他们便大喝道:“你们干什么?”
“啊!老大!”
“老大,实在是饿啊,想和丫头讨点吃食。”
“饿什么?给我忍着,你们这像什么话?”
“哎哟。”
“等到了如意湾再说,也就再忍三天的事情而已。”
“行吧老大。”
两人往回走去,而吴贡转头又对鹤见初云道:“小丫头,你早点睡,明天天一亮就要走了。”
“嗯。”她点点头。
之后吴贡去了另一个火堆,借着他们王中柱他们几人聊天时的嘈杂环境,她对沈意问道:“你有吃的没有?”
“你跟我要吃的?”沈意睁大眼睛,里面仿佛写着几个字。
你认真的?
见状她翻了个白眼,也懒得问了。
其实她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象征性的问问而已。
不过食物是太过于紧缺,她饿得脸色都白了几分,沈意也没办法,这冀州越往北走,邪祟是越来越多,野生动物是越来越少,偶尔能打到只松鼠什么的,但那点肉根本不够分。
要说起来,自己也有快八天的时间没有吃过蕴兽丹了。
只不过他体内的红气还有很多,足有五十多个单位的量呢,只要自己不去消化,三四个月不吃东西都可以。
“你别饿死了嗷,老妖婆,我还想看你女仆装呢。”
“你说的女仆装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画给你看了嘛,就那样,穿上去贼好玩。”
“……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就算了,等进了大景,没那么急迫了,我画一张图纸给你,你找裁缝去做就行。”
“呃……低俗。”
“你管它低俗不低俗,我爱看怎么着?”
“好好好,你开心就行。”
“睡觉,啧啧啧。”
“你等一下,先别睡。”
“干啥。”
“你把耳朵凑过来。”
沈意望着她面露疑惑,想了想,还是把脑袋凑了过去。
而鹤见初云清了下嗓子,压着嗓音吐出了几个音节。
“哈~呜~哦~咳咳,你,看,我,的声,音~?”
“什么呀?”
“听着像不像男子发出的声音?”
“哦……原本是伪音啊……”
“像不像嘛?”
“气有点像,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你是女的吧?”
“……哼。”
“不是,你看了那么久的书才这点进度啊?”
“我今天才开始练的好嘛?”
“行,你牛批。”
“来你再听。”
“说。”沈意又把脑袋凑了过去,鹤见初云揉了揉脖子,又发出了几个音节。
“嗯……呜~你,听我,是,男,是,女?”
“啊?”这次她发出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细了,但沈意听完却愣了一下,懵逼地看着她。
“怎么了?”
“呃……你这声音让我想起了某个人。”
“谁啊?”
“一个流浪诗人。”
“……到底是谁?”
“说了你也不明白,这样,你诶嘿一声。”
“诶嘿?”
“你用刚刚那个声音。”
“诶~嘿?”
“卧槽!对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