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直接进入沉默状态当中，不再说话。
鹤见初云也没有言语，走在丰禾镇的街道上，慢慢熟悉着这里的一切。
她买了一些干粮和一些生活上要用的物品，傍晚的时候，就找到了一家客栈住下，而这一住，就是两天的时间。
中午的时候，她颓废地趴在妆台上，昏黄的铜镜照映着她的目光，好看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这两天时间里她都是在镇子里到处转，目的也只有一个，挑选自己客户把蕴兽丹卖出去。
但奈何蕴兽丹太贵，大部份人都没有那个财力，有财力的人也很难遇到，遇到了大多数都会以为她是卖假丹药的骗子，因此闹出过好几次乌龙。
所以折腾了两天，她就卖出去一颗，而最让人心态炸裂的是，当时买蕴兽丹的那个人身上实在没什么钱，东拼拼西凑凑，她最终以九吊铜钱贱卖一枚蕴兽丹。
这样下去不行的，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是成为炼丹师了，但成为炼丹师炼出来的丹药没有销售渠道卖出去，一切都白瞎。
沈意在她的意识空间中百无聊奈地转着圈，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说道：“要不回去隆春镇算了。”
“可回去又要七八天……”鹤见初云无力的说道，她现在也有这个冲动，毕竟离开隆春镇之前那骆公子可是说了，有多的蕴兽丹想要卖可以去骆家找他。
怎么说也是一个销售渠道不是。
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不能常驻在隆春镇。
在大梁多呆一天就危险一分。
“七八天就七八天呗，你先把钱攒够了再说。”
“可是……唉~”她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而沈意没有，短暂了沉默了一会儿出了个馊主意。
“实在不行你把自己卖了。”
“啊？为什么？卖去哪？”
“就卖到那怡春院，听说经常有一些富少为求魁一夜豪掷千金，老妖婆你随便把自己打扮一下，人家为你一掷万金都有可能。”
闻言，鹤见初云表情呆了一下。
“你认真的？”
“开玩笑而已，如果你非要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
“你怎么能这样！”
她气愤地小脸一红，将妆台上胭脂一类的物品往地上一扫，直接不理沈意了。
现在她就为卖蕴兽丹这事愁的心力交瘁，玄厉这个没良心的还在那刺激她。
那些风尘女子只能和自己相比？
不过这两天下来让她已经很疲惫了，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开摆，真就不行，那就直接走了。
赚钱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
“不去就不去呗，我又没逼你，生什么气啊，真的是。”沈意嘀咕着，但鹤见初云没有回话，他也懒得说什么了，就在神台下方高速旋转着身体，陷入沉思之中。
这蕴兽丹的销售渠道必须得解决掉啊，没有足够的经济支撑自己迟早要饿肚子。
而就在他思考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笃笃笃~
突然的动静让鹤见初云惊坐起来，她看向房门处，眼中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谁？”她来到门前出声询问道。
门外很快就有了回应，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说话很不客气。
“衙门捕快例行公事，里面的人速速开门。”
闻听此言，鹤见初云眉头不由皱起，想了想，她开始把门推开了。
门外站着六个人，其中五人身穿黑色缁衣，的确是衙门里的捕快。
一见到她，五人齐齐将手握在腰间刀柄上，望着她满脸警惕。
鹤见初云后退了一步，没有冲动，一副不明所以又无辜的样子。
“你们……找我何事？”
还没等他们回话，跟着那五个捕快的一起找上门来的男人就伸手指向了她。
“王大人，就是她，这两天在镇子里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有可能是魔修。”
她的目光看向他，这人穿着一般，只是普通的镇民而已。
鹤见初云明白怎么回事了，这镇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反正就那么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相互认识，如果有不认识的人到来，那根本藏不住。
因为受战乱的影响，常州地界内存在着不少魔修，人们担心有魔修之人潜入进来，进行血祭使得镇中生灵涂炭，而自己这两天为了卖蕴兽丹在镇子里到处转悠，自然被人怀疑起她的身份。
目光在那普通人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她很快看向了五名捕快中带头的那一位，而对方用眼神制止住男人后，也随后看了过来，出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姜乙乙，北罗郊泉人。”
“你从北罗来的……”
“是。”
“籍册给我看看。”
鹤见初云迅速拿出一本小册子，将其递了过去，带头的捕快也不废话，接过就打开查看起来，不时抬头打量着她。
不过上面的都是他国之人的身份信息，他也看不出什么来，看了十几秒就还了回去。
“拿回去吧。”
“谢大人。”
“先别急，你一个北罗人来大梁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还有今天早上一直有人来衙堂前检举你在镇子鬼鬼祟祟的，这是为何？”
“此番来大梁，只为了历练别无他意，但不料半途遇上魔修之人使我与家中长辈走散，流离至今，身上盘缠所剩无多，便想卖掉一些蕴兽丹来换取钱财，故而才引起这些误会。”
假的原由鹤见初云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她已经炉火纯青了，语气不慌不躁的，很是自然。
“你不是魔修？”
“小女子绝非魔修。”
“原来如此，那没事了，但你最好安分点。”
“……”
鹤见初云低着头没有说话，带头的捕快转头看向另外四人，甩手道：“撤。”
没有人耽搁，下了楼就离开了客栈。
他们一走，她便将门合上，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老妖婆。”
“嗯呢？”
“刚刚明明有机会啊！”
“什么机会？”
“推销蕴兽丹啊！那些些当捕快的每个月有不少钱吧？”
“呃……没有多少的。”
“那你总得试试不是？”
“算了吧……”
“就你这样还做什么生意啊，赶紧找个班上算了。”
“……我决定明天离开。”
“你不卖蕴兽丹了？”
“卖什么啊，都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就不卖的是吧？也不看看你现在还要多少材料可以炼的。”沈意在意识空间中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有吗？”
“有。”
“没有就对……啊？”
沈意漂浮在意识空间中来了个后空翻，神秘兮兮道：“办法我的确有，但是就看你敢不敢了。”
鹤见初云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你想啊，需要蕴兽丹的不只是那些契约了命神的人要吧？你可以去一下……”沈意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而鹤见初云听完后愣住了，说道：“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什么靠不靠谱的，反正都这样了，不妨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你……”
“赶紧去吧，反正都是打工人，有钱赚的事情他们不一定会赶你知道吧？”
“……”
犹豫了好一阵子，鹤见初云起身将沈意放了出来，然后走到一边拉上了屏风，没多久，她出来就将沈意收进意识空间中，然后推开门离开了客栈，打着伞走在飘雪的街道上，而她去的方向，正是就是丰禾镇的丹药铺子。
来到门前，她步伐一顿，看着这铺子的入口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迈步走进其中。
这丹药铺子不大，横竖看来这能够让客人活动的区域也就两三丈而已，那柜台将整个铺子一分为二，就好像当铺一样，周围都是一些古朴的陈设。
除了坐在门后两边的几个守卫外，铺子中也没有其他来买丹药的人，柜窗后面，掌柜的拿着算盘对着账本，身后是大大的屏风，将存放丹药的地方牢牢挡住。
听见有人进来了，掌柜头也没抬，说道：“回春丹，培元丹，养心丹，安神丹都已售罄，要点什么？”
“呃……”鹤见初云嘴巴动了动，有些不知所措，跑到卖丹药的地方来跟人家说自己要卖丹药，她有点开不了口，而意识空间里的沈意却催促到：“你愣什么啊！说话啊！”
迟迟没听到鹤见初云说话，掌柜疑惑地抬起头，肥润的大脸盘子直面对着她。
她回过神来，小声：“可否借个地方说话？”
这掌柜小眼睛一眯，淡淡道：“小姐，我只是给人做工的，有些事我可做不了主，得找我东家才行。”
“不是什么大事，找您便够了。”鹤见初云说道，而柜台后面的掌柜沉默下来，小眼睛打量着她，门后的几个守卫也齐刷刷地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来之前她刻意穿上了以前经常穿着红衣，那华贵的面料看着就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掌柜地点点头。
“那行。”说着，他打开一侧的门，示意她进来，之后带着她从铺子后门走了出去，穿过小道，进入了一个房间当中。
关门之前，他对外面的两个伙计说道：“没我的吩咐，其他人不得进来。”
说完，他把门一关，又示意鹤见初云就座，自己则坐在她对面，泡上了一壶热茶。
简短的交谈了一会儿，等茶泡好一打开盖子，茶香顿时散溢开来，两人也进入了正题。
掌柜在给她倒茶的同时说道：“小姐，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就在这说吧，不会有人听见。”
“是这样的，我手上有一些蕴兽丹，不知道掌柜的可有兴趣？”
“嗯？”听见这话，掌柜倒茶的动作一顿，笑着道：“小姐说笑了吧。”
鹤见初云一脸的认真，摇了摇头。
“我没有。”
这一刻，之前轻松的气氛一下子消失，变得有些凝固。
掌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问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知道。”
“既然知道，那小姐也应该明白我们这地流水从来都只有进，没有出的道理啊。”
“自然明白。”
“那小姐还要来我们这里卖蕴兽丹？”
“掌柜的……”
“不用多言了小姐，如果你找鄙人就为了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还是快走吧。”
一言不合这掌柜就要赶人，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鹤见初云反而轻松起来，按着沈意的指挥翘起了二郎腿，动作很是不羁。
“掌柜的，你还是先听我说完，到时候你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呢。”
“小姐，之前我也说过了，我只是帮人做工的，一些事情做不了主，得找我东家才行，再说，我背后东家来这丰禾也是奉朝廷之命解万民所需，那蕴兽丹，我等用不着，东家也不缺，你这不是……”
话没说完，鹤见初云抬起手就打断了过去。
“掌柜你就不用说了，这些我一清二楚。”
“那你……”
“敢问掌柜的，你一个月例钱多少？”
“……十吊钱。”
“那你可知你东家卖出一颗蕴兽丹能赚得多少吊钱？”
“二十二吊……”
“若是你卖呢？”
“小姐这不是开玩笑嘛……每卖出一枚丹药可都是要记账本上的……”
“为何我的丹药要记在你东家的账本上？”
话说到这里，掌柜的坐定了下来，陷入沉思中，他也不傻，一下子就知道了鹤见初云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在这干了半辈子，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般情况下，人们在买了丹药后都不会把它往外卖，毕竟这些东西有着不少好处，哪怕真想卖，也很难卖出去，不为什么，因为丹药这种东西利润太高，随之而来的就是卖假药的也多。
假药贩子猖獗，买了假丹药被骗的人不在少数，久而久之，人们在买丹药的时候都会选择通过正规的渠道，虽然贵是贵了些，但胜在货真价实啊！
而这也是老妖婆卖蕴兽丹卖得困难的主要原因。
沉默了许久，掌柜的终于开了口，询问道：“可否给我看看你的蕴兽丹？”
鹤见初云轻轻点头，手一翻出现一个布袋子，里面全是蕴兽丹，之前在隆春镇买的药材都炼得差不多了，她总共炼了十三炉，手上的药材还能够炼两炉。
虽然沈意吃掉了大部分，但她手上还留着二十一枚蕴兽丹。
全部卖掉那可能赚不少钱。
她将袋子放在桌上，掌柜见状急忙打开随意拿出其中一颗仔仔细细检查起来。
半刻钟不到，他把袋子里的大部分蕴兽丹都看了一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他是普通人用不到蕴兽丹，但这行干了半辈子，丹药的好坏细节他都看得出来，而结果就是，这些蕴兽丹非常合格，并且品相和成色比他背后那位东家炼出来的还要优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