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一句话，直接把沈意搞不会了，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这句话是跟我打感情牌还是真心的？”
鹤见初云没有回答，亦如之前那般死死抱着他的脖子，没多久，他感觉有液体划过自己的鳞甲，然后滴落坠向下方被夜色笼罩的大地。
他低头一看，那是一滴晶莹的泪珠，还没完全落地就被寒风吹散了。
沈意想继续威胁刺激她，但嘴巴张了又张，还是心软了下来。
“你说话啊！”
“……”
“……嘶~哎呀！这样把，解除契约的事我放慢一点，多给你一些时间，但你不能故意拖我后腿，明白没有？”
“……”
“说话。”
“老妖婆！”
“你给我回话！”
“……”
沈意一连喊了好几声，十几秒才听到她哼出一声，声音很小很小。
“嗯。”
“你不出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没骗我？”
“什么骗你？”
“就刚刚你说的那些。”
“没有。”
“嗯，那我们回去吧。”
“回去哪？”
“隆春镇。”
“回什么回，你不是要抓那头牛妖嘛”
“我……我只是说一说而已。”
“别，都快到了，你不说回去就回去啊？”
“那好……”
沈意的飞行速度很快，四十里地，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没一会他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远处像獠牙一样相互依靠在一起的两座山。
想来这就是那药庐掌柜说的脊牙岭。
龙翼用力挥动，沈意便开始向下方地势偏高的山林俯冲下去，然后平稳落地。
在龙翼掀起大片大片的枯叶后，他道了一声：“到了。”
鹤见初云没有耽搁时间，立刻从他脖子上翻身下来，不过她衣服被血染红了一片，当然了，血是从沈意脖子上流出来的。
被神簪扎了，现在沈意脖子上的血还汩汩往外流，让地上枯黄的杂草得以洗上一次澡。
她看了一眼，说道：“你别动。”随后拿出一些药泥往他脖子上涂去，血很快就止住了。
“走了，先到处看看。”沈意感识一扫，发现着方圆百里内藏着不少动物，说着就药往前走去，不过没走几步，他就回过头望向鹤见初云，因为她没有跟上来。
“你发什么愣呢？”
她迟疑了一下：“你不是要……”
话说到一半她停住了，不过不用她说完，沈意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还得欺负一下她呢。
“这是你自己选的嗷？”
“嗯。”
沈意扭头走来，朝她伸出爪子，而她也不挣扎，只是闭着眼睛脸上有些紧张。
将她一把抓起后，沈意往揉了下她的娇躯，又把她放在鼻子前狠狠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味，然后就……没然后了。
被放下来后她有些愣神：“你不继续了？”
“这事先记着，以后再从你身上讨回来。”
“哦，那去找牛妖吧。”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也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往前走去，但这次却是沈意没跟上来。
“怎么了？”察觉到对方的异常，鹤见初云回头疑惑道。
而沈意走近后一边打量她一边咂舌道：“啧啧啧，以前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爱哭鬼。”
“我……”她想要狡辩，虽然眼睛里的泪已经被她擦干了，但红了的眼眶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失的。
“得了，你别狡辩了，刚刚我都看到了。”
“……”
突然想起走出下午走出隆春镇那会儿她模糊了的视线，还有她硬说自己没有哭，沈意一下子就想明白她为什么会搞这一出了。
“不是我说你，你想哭就哭呗，又没人笑话你，真的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男儿吗？”
“我……”
“把你自尊心收起来，莫名其妙的，还给我脖子上扎一针。”
“对不起……不然你也扎我一针？”她取出神簪，上面还残留着沈意的血迹。
不过他看了一眼却摇摇头：“算了吧，真要扎你我可不会用针。”
“那你用什么？”
“你猜？反正你受不了。”
“什么啊？”鹤见初云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但沈意对此却没有半点解释。
反正懂的都懂。
……
这脊牙岭的范围很广，沈意与鹤见初云一边交谈一边到处转，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最终靠着飞行和感识的优势，找到了潜藏于此处的牛妖。
它的住处很出人意料，不在什么山洞和树洞中，而是脊牙山山腰间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正闭着眼睛，面向天空不断吞吐着白气。
而沈意则在山峰上，鹤见初云就在旁边，一人一龙遥遥看着下方那巨大的牛躯。
“哎呦我去，真大啊。”沈意在心里感叹道，活了二十多年，那是他看过最大的牛牛。
虽然双方距离很远，但不难看出，那头牛要是站起起来，肩高恐怕得有三米多，牛皮裹着腱子肉远看着就好似坦克装甲一般，不过比起它的体型，沈意更在意的是它的牛角。
很长很漂亮，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就这种牛角，放前世挂上去卖十几万恐怕有不少人争着抢着要买。
收回目光，沈意看向鹤见初云，问道：“怎么样老妖婆，是我一口龙息喷死它，还是下去抡死它？”
他说的很轻松，找到牛妖之前他就问过了，这牛妖的修为最多不会超过七十年，而修为在六十年和七十年之间的妖兽，实力大概是在正阶巅峰或者净阶初期。
沈意现在跟净阶祓疫段的修士肉搏都没什么压力，对付这种妖兽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过听完他的话，鹤见初云却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来，我还要它身上的妖丹呢。”
她手中捏起了青叶镖，运转体内的灵力，下一刻，周围的空气一沉。
下方的牛妖察觉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可同一时间，她也用力将青叶镖扔了出去。
唰！
镖身高速旋转，在黑暗中绕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留下柔和的青色流光。
哞~
牛妖刚要站起，锋利的青叶镖就精准的射入它的头部，伴随着头骨碎裂的声音，才堪堪站起一半的巨大牛躯又轰隆一声瘫砸在地。
“好了，它死了。”鹤见初云说道，纤细的五指一收，青叶镖当即从牛妖头部钻出，又“唰”地一下飞了回来，不过还没等她伸手去接，沈意率先出手把青叶镖拦了下来。
“你干嘛。”
“看看怎么了。”沈意摸着青叶镖查看着，拿它去敲自己身上的鳞甲。
记得这玩意是老妖婆师尊给她的，质量不错，威力不俗，老妖婆拿着它竟然把那牛妖一击毙命了。
咔。
一个不小心，他左爪一疼，仔细一看，是被青叶镖划伤了。
不过这点伤势沈意也没在意，而是问道：“这小东西还有追踪功能啊？”
“什么追踪功能？”鹤见初云面露疑惑，但很快她就无语了，只见沈意爪子突然往外一甩，好好的青叶镖就这样掉进下方的光秃秃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这啥情况？怎么没飞回来？”
“你……”鹤见初云心里一阵无奈。
“我用灵气它才会飞回来，你没有灵力它怎么回来？”
“……咋滴，你又不服了？”
“我没有。”
“叫主人。”
“主人。”
“这样才对，注意你的态度。”
“……”
“行了，赶紧把牛妖带走，我还准备吃顿烧烤呢。”
“我先把我的青叶镖捡回来。”
“去。”
深吸了一口气，鹤见初云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脚尖一点，如同蜻蜓一样向山脚下落去。
沈意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也展开龙翼飞了起来。
来到那块平坦岩石旁边，他看着牛妖这如同小山一样的身体，伸出爪子敲了敲。
乓乓乓！
和他想的差不多，这牛皮都已经硬化了。
之后沈意绕着打量了一圈，用爪子把它的两个牛角都卸下，又将其扔进储物空间中，做完这些，他才变大身体，抓着牛妖尸体往远处飞去。
另一边，鹤见初云找到青叶镖就立刻跟着天上的沈意来到距离二里地不到的小湖旁边。
这里早就生起了火，刚一到，沈意就把牛妖扔到一边，然后看着鹤见初云辦开它的嘴，将手伸了进去。
“你这是干嘛呢？”
“取妖丹。”她回道，接着闭上眼睛，而下一秒牛妖嘴里就亮起了微弱的光芒，沈意隐约看到有丝丝缕缕的月白色气体在鹤见初云手心上的汇聚，形成一个很不规整的白色石头。
据她所说，这东西就是妖兽的妖丹，牛妖虽然有着六十多年的修为，但这些修为还不足以让它结成妖丹，想要取它的妖丹，需要人为干预。
妖丹，是妖兽身上的妖力凝聚而成。
而已经结了丹的已经不能叫做妖兽了，它们是真正的妖，可以化形为人，少说也有着识阶修士的战斗力。
不过在取出妖丹后，鹤见初云望着牛妖的尸体犯了难，往沈意那边看了好几眼。
“愣着干什么啊，你主人还等着吃烤牛肉呢。”
“我……”她小嘴张了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杀人杀妖对她来说倒是简单，可怎么处理尸体她从来没做过，对于牛妖，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主人，要不还是你……来吧？”
看她站在那踌蹰着，沈意摇摇头，起身走到牛妖面前。
“笨死了你。”责怪了一句，正要动手时，沈意也跟着犯难了。
不对，宰牛这方面自己也没经验啊……
他看向鹤见初云，对方也看着自己，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僵持了又一会儿，最终还是沈意为了不掉面子，硬着头皮道：“你给我看好了。”
“嗯嗯。”她点头，随后就看着沈意一爪子下去直接划开了牛妖腹部，然后牛血就淌了一地。
反应过来什么，沈意急忙道：“艹！忘了！老妖婆！”
“怎么了？”
“放血，放血啊！”
“怎么放？”
“放血你都不知道？你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别人杀过猪？”
“哦。”鹤见初云明白过来，一剑下去划开牛妖脖子，然后用铜盆去接。
可经过沈意的胡乱操作，她接到的牛血连半盆都没有。
半小时后，现场被搞得一片狼藉，这巨大的牛妖尸体也终于算是被这对主仆处理完毕了，肢解成四个部分放在火上炙烤着。
沈意松了一口气，爬在火堆旁等着，但回头一看，发现鹤见初云正在收拾那些内脏，见到这一幕，他连忙出声阻止了她。
“老妖婆！”
“啊？”
“你干什么呢？”
“我把这些东西埋了。”
“埋什么埋？那些都是好东西，给我放下！”
“你留着这些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吃咯。”
“这些？”她有些懵，看了看陶盆里那一堆绿绿的内脏，带着温度的臭味扑鼻而来，让她只觉得恶心。
这些都是牛肠牛胃，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自然不用多说，怎么能吃呢？
“你怎么吃？”
沈意走向前来，把盆里这些牛肠子什么的搅了搅说道：“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扔了多可惜？一看你就不会过日子。”
“这……里面可都是……”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那你想怎么办？”
“拿去水边，把边上这些油撕了，然后切开翻过来洗一洗，一定要洗干净，知道没有？”
“啊？”
“啊什么啊，赶紧去，这些事你不做我做？你是主人我是主人？”
“你是。”
“那还不赶紧去？”
“……”鹤见初云一言不发地端着这些牛下水去了，沈意补充了一句：“对了，洗完后先烧水煮一煮，再放在火上烤。”
“嗯。”
……
回到火堆边，沈意舒舒服服地趴下，看看正滋滋冒油的烤全牛，又看看在远处洗牛肠子的鹤见初云，见她被恶心地时不时干呕一下，沈意心里只觉得好笑。
深夜，在鹤见初云用丹火把所有牛肉由内而外的烤熟后，沈意撒上一层百里香，就迫不及待地卸下大腿啃食起来。
而她也用剑削下一块肉，一口下去，小脸上顿时露出满足之色。
美食入口，似乎所有的烦恼都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牛妖身上的肉很多，不过在沈意永远填不饱的肚子面前，还是很快被消灭掉了。
吃完整个烤全牛，沈意又迅速拿起刚烤好的牛肠，望向鹤见初云先问了一句：“老妖婆，你要不要？”
见状她连忙摇头，满脸拒绝：“不要，你自己吃。”
“呵呵。”沈意古怪地笑了两声，没有强迫她，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鹤见初云看他吃的那么香，嘴巴动了动，心里很是怀疑，不禁询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那当然好吃，咋滴，你想要啊？”
“……”
